摘抄
头上梳着典雅的丸髻(日本已婚女性的发式),身上穿着小花纹绉绸外衣,缀着草绿色带子。……这不是在北风中凌寒夸劲的一朵梅花,也不是在叆叇的春霞中化作蝴蝶而飞舞的樱花;品评起来,这少妇可说是在夏天的薄暮中发散幽香的夜来香。 浪子脱去了她那双麻里草屐,拿出一块桃红色手帕,在膝盖上掸了两三下,轻轻地坐了下去。 每逢举行仪式,武男穿着仙台平裙裤坐在上座的时候,千千岩只穿一条粗陋的小仓布裙裤忝列末座。 其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身穿一套一乐绸日本装,白绉纱腰带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链条闪闪地发光。 楼上一个房间,正适宜于幽雅的音乐和袅娜的岛田髻(当时日本未婚女士的常见发式),或者往红毡毯上抛撒花纸牌。现在这房间里故意避免庸俗的电灯,而点着古雅的座灯。 邸宅里栗花盛开的六月中旬,星期六下午,主人子爵片冈中将穿着一件法兰绒单衣,系着一条深灰色绉纱腰带,泰然地坐在书斋里的椅子上。 另一个小家伙大约五六岁,穿着紫色箭纹花布单衫,束着红腰带,左右分开的头发轻轻地覆在眼睛上。 中将夫人身穿笔挺的特等绉纱单衣,系着一条黑缎子筒形腰带。 这对小夫妻一同回房间去了。浪子由侍女帮助着,给丈夫脱了西装,把琉球绸面的两件棉和服轻轻地披在他身上。武男把一条白绉纱兵儿带随随便便地系在腰间,然后慢慢地坐到安乐椅上。 平常白到近乎苍白的面庞,现在隐隐地蒙上了一层樱花色;艳丽的螺髻宛如镜子一般发光。下摆上是波浪和白鸻的花纹;成套的黑和服上束着淡茶色素花缎的宽幅筒状腰带;衣领上别着雕成勿忘草模样的碧玉饰针(是这次武男从美国带来的);含着四分羞和六分笑;嫣然地亭亭玉立在灯光中。 他的十铺席房间的布置可说是和洋合璧:席子上铺着绿色地毯,有一张高桌和两三把椅子;壁龛里挂着一幅中国山水画,楣间挂着亡父通武的肖像;锁起来的书箱和摆着洋装书的架子被推到屋角,正面的摆在壁龛里的那把备前国兼光锻造的刀是亡父的遗物;错花隔子上放着一顶士官帽和一架望远镜,壁龛柱上挂着一把短剑。……这房间里有一点和主人的年轻粗豪不相称:几案整然,纤尘不染,并且在一个古铜瓶里饶有风趣地插着一两枝早梅。 已经过了下午四点钟,远近各处发出晚鸦的叫声时,有一个穿着和服外挂和裙裤的男子,避开了客厅里的骚扰,趿拉着一双庭院用的木屐,沿着日影淡薄的假山路往上爬。 只见她束着高岛田髻,穿着裙下摆有松竹梅花样的淡紫色绉纱三层礼服。辉煌灿烂的服装使得她的缺陷越发显著了。 早春的天空显示着异常鲜丽的浅碧色;虽然四扇纸拉门都关着,但是悠闲的日光照在糊门纸上;余光又透过纸射进来,在仰卧着织黑绒线袜子的浪子的手上,以及披散在比雪还白的枕边的黑发上闪闪地跳动。左边的纸拉门上映着摇摇摆摆的南天竹的影子,好像罩在洗手盆上。右边的纸拉门上鲜明地映着老梅的纵横的枒枝,上面疏朗地点缀着含苞未放的花蕾,历历可数,可知春还很浅。 她那梳成总角的黑发上插着一朵带叶的山樱花。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有桃色灯罩的洋灯,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和淡红色的光。旁边的白瓷瓶里插着一枝山樱花,像云一般默默不语,大概正在梦见今天早上告辞的故山之春吧。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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