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苏黎世那几年
另一个题材《拿撒勒的耶稣》则是将基督作为一位社会革命家来加以刻画。在这一由三个部分组成的草稿的第二部分包含着由旁白者担任的对一系列话题的评论。瓦格纳在此要表达的理念是:真正的爱是自然律中的自我牺牲精神、对自由意志的放弃以及人性的本质是神圣的(上帝是人类按照他自己的理念创造出来的),这显然是受到路德维希•费尔巴哈的影响(参见下一章)。法国无政府主义者皮埃尔-约瑟夫•蒲鲁东对他的影响也显而易见,尤其是瓦格纳认为保护私有财产是一种违背自然的罪恶的观念:如果没有对财产的保护,也就不会有侵害财产的犯罪了。在《拿撒勒的耶稣》中,爱被视为超越于法律或婚姻的机制,而后者只是对私有财产权的确定与固化。这些思想对于一位穷困潦倒而又情场失利的作曲家而言无疑是十分对路的。 瓦格纳在瑞士体验到的一种自然现象成为了《尼伯龙人的指环》中最重要的场景之一的素材渊源。这件事发生在1850年8月下旬的一天、瓦格纳第一次攀登瑞吉峰[Rigi]之时: 在攀升到山顶之后,瓦格纳在瑞吉峰的山崖边踱步,此时明娜正在临时居留地预备晚餐。当她走出屋子、仰视天空之际,她犹如在一面明镜中那样非常清楚地看见了瓦格纳的形象,她在大惊之余呼喊他:“理查德,挥起你的手臂!”而他的一切动作也在这天境中亦步亦趋。随后明娜也走到了瓦格纳这边,和他一块动作,快乐得像孩子一样,尽情地享受这大气的反光所凝成的天上倒影(后来他们得知:这种自然现象被带为“瑞吉鬼影”)。 人影被投掷在云雾的边缘,并且被彩虹般的光晕晃动出彩,宛如人形在大气中行走,被长虹包裹。“将这种景象同《来茵的黄金》终场中描写的境况加以比较,会让人吃惊: 弗洛[与多纳尔]一道隐遁在浓云中•••突然云雾消散,多纳尔和弗洛清晰可见。从他们脚下,随着耀眼的光亮在深谷上方立起了一座直通向宫殿的彩虹大桥,宫殿在夕阳的辉映中闪耀出耀眼的雾光。 在瑞士的另一项新发现甚至对《尼伯龙人的指环》的创作以及瓦格纳的整体观念产生了更为深远的影响,这便是1854年9、10月间由另一位政治流亡者格奥尔格•赫尔维格向他介绍的阿图尔•叔本华的哲学。后者的大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Die Welt als Wille undVorstellung]被瓦格纳宣称是改变了他一生的著作。并且他从此也确实未曾停止阅读、讨论和宣传这本书。这种影响有两个层面。首先,在叔本华的异常激进的美学体系中,音乐被置于超越其他艺术媒介的高位。尽管在他的理论著作中,瓦格纳早已强调文字与音乐完全平等的观念,但叔本华的理论确实为“整体艺术品”各个部分之间的实践平衡提供了一种智性评价的标准。第二,叔本华悲观主义的人生哲学—— 他指出人世的痛苦正是“生之欲望”的后果,只有弃绝人生,在一种近似于佛教涅槃的状态下,才有可能免除痛苦——也与瓦格纳本人在这一时期的内心状态一拍即合。 不过,叔本华的影响也不可过于高估。在有一个关键性的要点上,他与瓦格纳是南辕北辙的:憎恶人类(尤其是女性)的叔本华认为爱情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而对瓦格纳而言,性行为却是通向救赎的道路。 在《尼伯龙人的指环》中,叔本华式的厌世主义在很大程度上被费尔巴哈式的“爱情的光荣的必要性”(按照瓦格纳的话来说)原则所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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