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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莉洗了脸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刚才忘了关台灯,乙字式小台灯在窗台上,乳黄色球形玻璃罩还亮着,映在清晨淡灰蓝色的海面上,不知怎么有一种妖异的感觉。她像给针扎了一下,立刻去捻灭了灯。P16 引自第1页 看到台灯,想到妈妈,还是那800元钱。
安竹斯先生说的:“几个广东女孩子比几十个北方学生噪音更大。” 九莉像给针扎了一下。P17 引自第1页 安竹斯的言下之意,九莉安静。
“噯,爱玛,讲点一八四八给我听,她们说安竹斯喜欢问一八四八,”赛梨说。 九莉又给针刺了一下。P19 引自第1页 九莉让赛梨陪她去向安竹斯致过谢。“像给针扎(刺)了一下”一连出现三次。
九莉把那张信纸再折起来,装进信封,一面收到皮包里,不知道是否又看着可疑,像是爱上了安竹斯。P27 引自第1页 “像是爱上了安竹斯。”
一回过味来,就像有什么事结束了。不是她自己作的决定,不过知道完了,一条很长的路走到了尽头。P28 引自第1页 母女情。
其实在香港已经非常好了,简直是二度蜜月,初度是是她小时候蕊秋第一次回国。在香港她又恢复了小客人的身份,总是四五点钟来一趟,吃下午茶。P28 引自第1页 和妈妈,蜜月期就是小客人和主人那样的关系,新鲜的礼貌的。
反正她自己的事永远是美丽高尚的,别人无论什么事马上想到最坏的方面去。P29 她一直称她生母为二姨太。P33 引自第1页 说她妈妈。后妈也是姨太太生的,一样为讨好嫡母冷淡生母。
永远是夕阳无限好,小辈也应当代为珍惜,自己靠后站,不要急于长大,这是她敬老的方式。P35 不知道为什么,一跟她母亲在一起,就百样无味起来。P36 为什么这学期念不进去,主要是因为是近代史,越到近代越没有故事性,越接近报纸。报纸上的时事不但一片灰色,枯燥乏味,而且她总不大相信,觉得另有内幕。 比比也说身边的事比世界大事要紧,因为画图远近大小的比例。窗台上的瓶花比窗外的群众场面大。P45 引自第1页 “觉得另有内幕。”——像是爱上了安竹斯。
国家主义是二十世纪的一个普遍的宗教。她不信教。 在国际间你三千年五千年的文化也没用,非要能打,肯打,才看得起你。 她没想通,好在她最大的本事是能够永远存为悬案。也需要到老才会触机顿悟。她相信只有那样的信念才靠得住,因为是自己体验到的,不是人云亦云。先搁在那里,乱就乱点,整理出来的体系未必可靠。P56 上海人总觉得一样沦陷,上海总好些。P60 引自第1页 上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上海总好些。”
她也不过这么怙惙了一下,向来不去回想过去的事。回忆不管是愉快还是不愉快的,都有一种悲哀,虽然淡,她怕那滋味。她从来不自找伤感,实生活里有得是,不可避免的。P69 她爱他们。他们不干涉她,只静静的躺在她血液里,在她死的时候再死一次。P107 引自第1页 祖先们。
似乎无论出了什么事,她只要一个人过一阵子就好了。这是来自童年深处的一种浑,也是一种定力。P112 她母亲男友与父亲的女人同是各有个定型。P126 引自第1页 妈妈喜欢矮小英俊型的,爸爸喜欢骨感的。
归途明月当头,她不禁一阵空虚。二十二岁了,写爱情故事,但是从来没恋爱过,给人知道不好。P141 穿着旧黑大衣,眉眼很英秀,国语说得有点像湖南话。像个职业志士。P142 引自第1页 邵之雍,“像个——”,就是“不是个——”。呵呵。
“你跟你三姑在一起的时候像很小,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又很老练,”之雍说。P142 引自第1页 老男人的这种观察力和表达力都很给自己加分。
她一直觉得只有无目的的爱才是真的。P144 他除了讲些生平的小故事,也有许多理论。她觉得理论除了能有确实证据的,往往会有“愿望性质的思想”,一厢情愿把事实归纳到一个框框里。P145 引自第1页 每天晚上听他这些理论,他走后她都累得发抖。
他一吻她,一阵强有力的痉挛在他胳膊上流下去,……九莉想道:“这个人是真爱我的。”P145 自从写东西,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有人懂,即使不懂,她也有一种信心,总会有人懂。曾经沧海难为水,更嫌自己说话言不达意,什么都不愿告诉人了。每次破例,也从来得不到满足与安慰,过后总是懊悔。P147 引自第1页 “总会有人懂”和“过后总是懊悔”——寄希望于无形,对现实总是失望。
她觉得过了童年就没有这样平安过。时间变得悠长,无穷无尽,是个金色的沙漠,浩浩荡荡一无所有,只有暸亮的音乐,过去未来重门洞开,永生大概只能是这样。这一段时间与生命里无论什么别的事都不一样,因此与任何别的事都不相干。她不过陪他多走一段路。在金色梦的河上划船,随时可以上岸。P150 引自第1页 她这种忠实于自己当时心境的书写,是对自己的不背叛、不否定。
“我总是高兴得像狂喜一样,你倒像有点悲哀,”她说。 他笑道:“我是像个孩子哭了半天要苹果,苹果拿到手里还在抽噎。” 她知道他是说他一直想遇见像她这样的人。P151 引自第1页 谈情说爱达到这个水准,怕也只有才子对才女才行。
“我们这真是睁着眼睛走进去的,从来没有疯狂,”之雍说。P157 引自第1页 是的。
他吻她,她像蜡烛上的火苗,一阵风吹着往后一飘,倒折过去。但是那热风也是烛焰,热烘烘的贴上来。 “是真的吗?”她说。 “是真的,两个人都是真的。” “你十分爱我,我也十分知道,”P163 引自第1页 防火防盗防老男人。
她不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绯雯。那么美,又刚过二十岁,还怕没有出路? 她不妒忌过去的人,或是将要成为过去的。P164 引自第1页 同理,小康和辛巧玉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九莉。
是他们不作长久之计,叫她忠于谁去?P170 引自第1页 说妈妈。妈妈要是知道女儿这么通达,大可不必向女儿哭诉。
她要无穷无尽一次次投胎,过各种各样的生活,总也有时候是美貌阔气的。P180 引自第1页 就喜欢她这份真。对女人来说,美貌和阔气,多要紧的东西。
她从来没妒忌过绯雯,也不妒忌文姬,P193 引自第1页 哈哈,给苏青起的这个名字,“文姬”,“文妓”也。苏青在当时的上海文坛,便被人谑称“文妓”。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P146 “这样好的人,可以让我这样亲近。”P152 “经济上我保护你好吗?”他说。P196 引自第1页 邵之雍对九莉说。最动听的话总归是情话,最不可信的话也是情话。
他们的关系在变。她直觉的回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对他单纯的崇拜,作为补偿。也许因为中间又有了距离。也许因为她的隐忧——至少这一点是只有她能给他的。 她狂热的喜欢他这一向产量惊人的散文。他在她这里写东西,坐在她书桌前面,是案头一座丝丝缕缕质地的暗银雕像。 “你像我书桌上的一个小银神。” 晚饭后她洗完了碗回到客室的时候,他迎上来吻她,她直溜下去跪在他跟前抱着他的腿,脸贴在他腿上.他有点窘,笑着双手拉她起来,就势把她高举在空中,笑道:“崇拜自己的老婆——!” 引自第1页 “隐忧”这时才有吗?“隐忧”是“关系在变”的原因之一吗?
那痛苦像火车一样轰隆轰隆一天到晚开着,日夜之间没有一点空隙。一醒过来它就在枕边,是只手表,走了一夜。P239 “没有一个男人值得这样,”她只冷冷的轻声说了这麼一声。P240 引自第1页 姑姑最是清平睿智的。
她是最不多愁善感的人,抵抗力很强。事实是只有她母亲与之雍给她受过罪。那时候想死给她母亲看:“你这才知道了吧?”P241 引自第1页 女儿以自杀对抗母亲,书写得最淋漓尽致是应晨的《再见妈妈》(http://book.douban.com/review/3053155/),再也想不到张爱玲也这样想过。
一回过味来,就像有什么事结束了。不是她自己作的决定,不过知道完了,一条很长的路走到了尽头。 引自第1页 和妈妈。
唯一的感觉是一条路走到了尽头,一件事情结束了。P242 引自第1页 和胡兰成
并不是她笃信一夫一妻制,只晓得她受不了。她只听信痛苦的语言,她的乡音。P242 引自第1页 痛苦是她的乡音。有不痛苦的好作家吗?
默然片刻,燕山又道:“你大概是喜欢老的人。” 他们至少生活过。她喜欢人生。P270 她一向怀疑漂亮的男人。漂亮的女人还比较经得起惯,因为美丽似乎是女孩子的本份,不美才有问题。漂亮的男人更经不起惯,往往有许多弯弯扭扭拐拐角角心理不正常的地方。P273 他喃喃的笑道:“你这人简直全是缺点,除了也许还省俭。” 她微笑,心里大言不惭的说:“我像镂空纱,全是缺点组成的。”P274 引自第1页 燕山和九莉。
连下了许多天的雨。她在笔记簿上写道:“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P277 引自第1页 九莉三十岁,这段话也是全书的开头。
但是燕山的事她从来没懊悔过,因為那时候幸亏有他。P282 她从来不想要孩子,也许一部份原因也是觉得她如果有小孩,一定会对她坏,替她母亲报仇。P283 引自第1页 我读《小团圆》——从前的男人是没有负心的必要的http://book.douban.com/review/5002388/ 她的相册:http://www.douban.com/photos/album/54165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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