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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 天·藏
一些摘抄,从开始处开始,从结束处结束,没有章回,没有因果。 午后,阳光强烈,村子安静。狗睡在墙下,拖拉机像静物,牛粪墙几乎自燃。石头房子有短小的阴影。牛粪墙也有,经幡也有,窗楣也有,畜栏也有,一切都在产生自己的最初的影子。我也一样。我的脚下有短小正在发育的影子。我不动,村子也不动,一切就都不动了。我被村子的背景呈现出来,身上布满阳光的颗粒,由于村边的水声,我甚至感到整个村子都具有了水的亮度。一切都如此明亮、炫目,让人眩晕。是的,眩晕,眩晕有时会产生艺术。我不是艺术家,但我知道一点修拉。我知道为什么把阳光处理成颗粒,那是有道理的。 他继续玩水,动作慢了一些 我对他无论如何构成了影响。世界增加了一个人,一双目光,之前还有一声哨响。那么,哨声是一种原始暴力吗? 在喜马拉雅山,我看到这样一些人,他们自身即是他们所传授的事物的图像,看起来那么引人注目。我当时还不能明确把握什么要旨,但是使我震动的是我可以确认他们符合我理想的圣者、完人、哲人的形象,这样一类人在西方几乎找不到了。那些静穆的西藏大师是我想像出的圣方济各或苏格拉底那些西方古代伟大哲人的图像,但这些西方的幅图像当时对我来说已变成了一纸空文。我不能去与苏格拉底相会,不能去听柏拉图的谈话,不能坐在阿西兹的圣方济各的脚下,但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些人,他们仿佛是智慧的活的榜样…… 但是昨夜并没刮风,而且一望而知根本不是风的问题。这是一场人为的暴力,具有美育和警示双重作用的菜园好像变本加厉地被夷为平地,木条横七竖八,塑料薄膜被撕得稀巴烂,青菜连根拔起,酒瓶碎片四处散落,几乎可以闻到地上残存的酒气。显然不是一两个人干的。是多人的暴力。甚至暴力的狂欢。 有些暴力根本无法思考。 这种暴力就是。 他们敢这么做说明他们足够强大,而菜园足够藐小。 惊愕。因为太惊愕了,反而无能为力。 她总是含着胸走路,白发总是那么沧桑,卑微。她对我来说最初只是一个黄昏的影子,有一阵子总是像黄昏一样重复出现。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她就是边茨的母亲,我甚至总是有意无意回避那含胸的有点吓人的又卑微的影子。是的,西藏的黄昏总是有一些以影子,像树的影子,墙的影子,流云的影子,灵魂的影子,甚至传说中的影子。 弃山星 弃山星出现的时候,拉萨河有七个彩色夜晚。 这时候人们走向水边,与天相接,与水相舞。 哈达没遮住维格的身体反而描述了她的身体。 从没有人披哈达入水,从没有过。 让-弗朗西斯科·格维尔是个白发斐然的老头,七十多岁,身材不高,总是昂着头,喜欢用牙咬着烟斗而不吸。这一习惯显然不是出于思想,而是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他们在一扇阴影中的柴门前停下。柴门虽关得很紧,但轻轻一推就开了。推开即是阳光,即是明亮,即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很小的院子。也就是三十平米的样子。院中长着两棵小树,两树间有个石桌,几个石凳,一方草坪。一间石头小屋在院子一侧的阳光中,门,帘,窗,自在又自然。作为寺院最小的单元,这里井然有致,十分简单,简直像画片一样简单。马丁格从小屋里出来,因为石头房门矮小,他高大的身体看上去十分谦逊,甚至有些弯曲。此外马丁格的脸庞如此之瘦、白,好像闭关了许多年。马丁格不像外国人,一点也不像,那种裹在绛红色袍子里的宁静已不分东方西方。他已是这座古老寺院的一部分,他的内心即是他的外表,外表也是他的内心,它们已难以区分。他与经册,与长明灯,与岩石墙是同一的,甚至他本身就是庙堂。 “自我”存在着的自然的感觉,它使我们想:我冷,我饿,我走,等等,这些感觉本身是中性的,它们并不特别地倾向幸福与痛苦。但是随后而来的却是这种想法:认为“自我”是一种恒量,它不顾人们所经受的肉体上和知识上的种种变化而在我们的一生中永久保持着。我们眷恋着这种“自我”的观念,我们总是这样想:“我的”身体、“我的”名字,“我的”精神,等等,而佛教强调的是人的意识的一种流动和延续,否定在意识的流动或延续中有一个牢固的、持久的、独立的“我”的存在。佛的精神本质就是通过修行静观驱除有一个“自我”的幻象,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就意味着一生要充满对静观的劳动。 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她不能再被伤害了,维格说。 王摩诘承认维格在坛城可能的确感到了不一样的时间。按照爱因斯坦的相对时间理论,那天的时间,由于卡诺仁波钦与维格心灵的加入,可以想象变成了怎样遥远的心理空间。那时,时间飞翔,空间旋转,时间既可以被坛城中心的目光加速,也可以随时被中心的目光中止。也许可以说维格感到的水的衣裳就是一种中止、一种定格、一种边缘,但同时,毫无疑问,也是一种最神秘的印心。 “啊!像月在水中的倒影虚假反映出多种面目, 众生在游荡,被禁锢于生死轮回之中。 为使众生之心停留于自然的空--光明之中, 我身上的菩提心自四无量中诞生。” 或者也许灌顶时头上不能有任何东西?否则会成为障碍?维格不知道,也没问。文殊顶代表智慧,卡诺仁波钦那天使用了多种法器,每项法器都有严格的程序与内在的逻辑。先是宝瓶灌,将清水流注于头上,清水涟涟有如珠玉从维格头上滚落,维格用舌尖接住成串的水的甘露。然后是金刚杵加持维格头顶上,海螺加持她的胸口处,水晶石加持在她的掌心,孔雀翎加持在她颈上。这一切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卡诺仁波钦左手手持念珠慢慢地将念珠交到维格手中,然后用右手无名指交叉地勾住维格的右手无名指 两人相向,指与指相连;旋转,慢慢的旋转,步步莲花,步步飘升,卡诺仁波钦湖水般低垂的眼波完全覆盖了维格,覆盖了整个世界,维格觉得进入了烟波浩淼清明世界。卡诺仁波钦念诵一句经文,维格跟着念诵一句,他们的声音一高一低,一轻一重;他们离得那样近,造型殊异,就像一种舞蹈,最伟大的舞蹈;一种约定,一种永世的默契,一种印心,一种心心相印……引自第1页
一些摘抄,从开始处开始,从结束处结束,没有章回,没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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