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页 伤逝

        我们听到可怜的赫德一家不幸的消息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那个夏日的留连不去的美，不能设想有比它更为罕见的。世界围裹在一个金色的网络之内，是那么可爱。那本身就是一种如此平静的地心引力，是一个使人为之陶醉的笑容。从我们横过的最高处的田地直到下面他们的农舍，都能看到这一片延伸到远方的美景。非常奇妙的是那庄严的印象，留在我们心中怎么也不能忘记。菩提树花的香气渗入空气中好几天了，代替已消失的干草的清香；太阳正往松树和山毛榉后面他的黄昏之家落下。这时人们所感到的是一种辐射热。我们一边走，一边纳闷为什么此前没有人告知我们赫德太太病得这么厉害呢？这种纳闷是多余的，因为这儿的人总是要到事情难以挽回时才把痛苦说出来。谈失去妻子和母亲，若指的是这种痛苦——那是把现实看得过分了不起了。要么健康，要么——死亡！这是他们的信念。活着活着倒下去——然后很快了此一生！依靠菲薄的工资生活，在简陋的农舍里度日，在这两种状态之间有多少回旋的余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