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页 第八章

“这是一种很流行的商品，销路很好。”本·巴德对我说，“已经13年了，价格仍然没有跌。好莱坞的第一个叛逆者是蒙哥马利·克利夫特。” 
　　所有那些在最近几年内出了名的30岁以下的演员，从白兰度到詹姆斯·迪恩，从安东尼·博金斯到埃尔维斯·普雷斯利，都受到这个古怪人物的影响。也许他是好莱坞50年来最古怪、最不可理解的一个人。蒙哥马利·克利夫特为这个给他带来荣耀的城市所带来的唯一情感就是没有道理的、难以弥补的恨。另外，他并不住在好莱坞，他生活在纽约，那是一套靠近东64街的房子，具体地址只有十来个人知道，其中包括他非常在意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伊丽莎白·泰勒，一个是52岁的利比·霍尔曼，他称她为“我的固定的姑娘”。 
　　
这套房子有5个房间和一个卧室。那张床大得像一个广场。蒙蒂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床上有好多书，包括弗洛伊德的著作、英文的《十日谈》和《神曲》、柏拉图的作品、萧伯纳和莎士比亚的剧本。并非所有的叛逆者同时也是无知之辈。墙上有镜框、两幅照片和一张透视片。一张照片是伊丽莎白·泰勒，另一张是弗兰克·辛纳特拉。那张透视片是利比·霍尔曼的脑部侧面透视片。蒙蒂非常喜欢这张透视片，每次旅行的时候都把它和小药箱一起装进行李箱。他老是担心自己病了，这使他饱受折磨，担心自己会成为一个疯子也同样让他饱受折磨。他的心理医生说，他有非常广泛的医学知识，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并非毕业于医学系的病人竟然了解那么多的医学知识。夜里，不管是在柏林、好莱坞还是在特拉维夫，蒙哥马利·克利夫特都会因为自己想象的梦魇而从床上跳起来，带着他那个装着药和注*的小药箱到街上转一圈。他经常旅行，到欧洲去过18次，到巴勒斯坦差不多也是这么多次，可他是个犹太人。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他从来不为别人签名，从来不接受采访，从来没有出席过鸡尾酒会，直到今天他还能够光着脚只穿一件格子衬衣和一条牛仔裤出门。他总是想到死的问题，他的行动好像就是在寻求死亡。他开摩托时的样子简直就是漫不经心。他一直没有结婚，并且发誓说，他永不结婚。他对成为一个明星并不很在意，对于作一个演员却很在意。因此，来好莱坞之前——他在这里开创了一种时髦模式，对此他并不知道——他拒绝了所有的电影剧本。
他来自百老汇，拍的第一部影片是《红河》，这部片子使他成为一个“一夜走红的明星”，这个词具有明显的贬损意味。同样的贬损意味也落到那些接纳他的人身上。那时他住的是一个阁楼，连个烟灰缸都没有，他也根本不想为了显得亲切而做点儿什么。推出他的那位导演叫弗雷德·金尼曼，这位导演说：“他走路时像个受惊的猫，什么事使他发怒时，他像一只弓着背的猫。他为一点小事大喊大叫。无限的伤感使他那绿色的眼里饱含着泪水。他总是迟疑不决，总是不高兴，总是因为一些过分夸大的问题而痛苦。”弗雷德·金尼曼对我说：“我相信，蒙哥马利·克利夫特就是因此而取得成功的。他带着他的不安、他的阴郁成了从战争中走出来争取进入正常状态的一代人的象征性人物。以前的第一代人当中的几百万人相信应该像他一样。几百万姑娘喜欢他，因为她们感受到了他的那种希望得到保护和鼓励的需要。”

但是，像后来学他的所有那些演员一样，蒙哥马利·克利夫特拒绝女人，甚至可以说，他恨女人。人们说他的唯一的一次相恋，是同伊丽莎白·泰勒的相爱。可是，那是相爱吗？伊丽莎白·泰勒同蒙哥马利·克利夫特相爱时，她还没有离婚。在家庭风暴期间，利兹来求他帮忙，请他安抚她的丈夫。蒙哥马利·克利夫特出车祸那天晚上，他恰恰就是要去调解伊丽莎白·泰勒和她的第二任丈夫迈克尔·威尔丁之间的感情纠纷，在那次车祸中，他的脸受了伤。

那次车祸同詹姆斯·迪恩遇到的车祸很相像，这不免使人觉得有点儿蹊跷。据说，蒙蒂那天焦虑异常，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焦虑。他稍微有点儿醉，就这样上了车，像个疯子似的在日落大道上飞奔起来。几分钟之后，一头撞到一棵树上。最先到达现场的是利兹。蒙蒂的头骨被撞伤，鼻子和颌骨被撞裂，3颗牙被撞松。他没有死，这好像让他很失望。确实是这样，他对泰勒说：“听天由命吧。把我的牙都拔掉。下一次将会撞得更漂亮。”

没有一个人知道，蒙哥马利·克利夫特同利比·霍尔曼的友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怎么开始的。利比以前是个有名的布鲁斯摇滚歌手，那时蒙哥马利还是个孩子。一种并不好的名声或者说厄运一直如影随形似地跟在这个神秘的人身后。她的第一任丈夫克里斯托弗·雷诺兹死于他杀，也可能是自杀。她的未婚夫菲利普·霍姆斯是个演员，在就要同她结婚时在战场阵亡。于是，霍尔曼嫁给了菲利普的兄弟，不久后这个人又自杀身亡了。这次婚姻的结果是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也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她一生中的所有男人都是横死。总之，像通常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大丧门星。

蒙哥马利·克利夫特的一个一般的朋友说：“我敢肯定，他是因受虐狂而成为利比·霍尔曼的朋友的，他希望她虐待他。”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车祸之后给他装的塑料做的假鼻子没有做好，他的鼻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鼻子，脸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蒙蒂一直不喜欢与女人和男人们交往，一个事实却是，他的陨落已经开始。剧作家考夫曼说：“在这座城市，仅仅能干还不够。克利夫特是一个过渡时期的偶像。日落大道上出现另一个穿牛仔裤的叛逆者时，他的陨落就开始了，后一个叛逆者就是马龙·白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