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页 采薇歌

黄昏天色近宝蓝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孤独，想走到天边去。

在学校后头的陈氏墓园去，在山岗上看台北盆地星星灿灿逐渐亮起灯火。天边还有些晚霞影子，绯红的，然后一方水青色的天空，下头是个蟹壳红的圆太阳，淡水河中的那个也是一样的红和圆。风一定有，而且还夹些银桂的甜香。她总就看上一个又一个的黄昏，直到一拧月牙钩钩上中天了。

罗杰的日子很远了，褐眼睛的日子也很远了，可是有时只要她一踮脚，伸长了手，还是摸得到的。她把它们仅仅握在手中，只让它一颗一颗啥子一样的滑出指缝，品着它们，河风一股灌过来，她抓紧着栏杆，不一样的呀，不一样的！她迎着风仰头看天空，沉紫色，有些星星，她晓得了，她晓得它们都跟她说了，在这九月的晚上，风是这样的，星星是这样的，然而她要走回去，一步一块半的红砖，走到天边，她晓得的，一步一块半红砖。太阳一出来，也许又是日光底下并无新事，她又要赶美容院，赶去吧，又怎样呢？她是顾不得这么多的！反正，明天，明天又是另外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