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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很开心,别样的开心。所有的渴望、煎熬、热情,都被喜悦、满足以及偶尔气愤的沉稳脉动所取代,这是让人幸福的。如果说她之前的生活志得意满,那么现在的日子便是细水长流。 偶尔她也会怀念曾经强烈的情感,不是一整个罗曼史,而是早年的那份情。她记得写信到深夜,长长十页的痴狂、赤裸的情话,以及满篇的惊叹号。有一段时间,她还每天都寄明信片,睡前通一小时电话。那时候,在达尔斯顿的公寓。在父母的房子里,他们熬夜听歌聊天,直到天明。也曾在元旦去河里游泳。所有这些时光和回忆,都记录在笔记本、信件和无法计数的照片里。九十年代初,他们几乎遇照相亭就忍不住钻进去,因为觉得恒久保存相聚的时刻是理所应当。 可是光和一个人对坐着聊到天亮?到如今,谁还有时间兴致精力熬一夜聊天?谈些什么?房价?她曾盼着半夜电话铃响的;如今若那样,便一定是出事了。二十年来,他们的照片也装满了几个鞋盒子,对彼此的面孔已熟烂于心,还要照相做什么?这个时代,这个年纪,谁还会写长书信,谁还有那么多爱好? 有时候她会好奇,那个二十二岁的爱玛.莫利会怎么看待今天的爱玛.梅休?太过自我?太过软弱?为追求房产、海外旅游以及巴黎的服装和昂贵的发型而出卖了自己?还是太过平庸,因为改了姓氏、渴望家庭生活?也许是这样吧。那么二十二岁的她也不算个模范:自负、好炫耀、脾气臭、懒散、好为人师,自怜、自傲,却不自信。而她一贯最需要的,便是自信。 这才是生活。没有这样的好奇那才是不对劲。若到了三十八岁还保持二十二岁的处世、交友态度,便有失庄重。像当初那样坠入爱河,写矫情的诗,听流行歌曲掉眼泪,拖着人进照相亭,花一整天时间剪辑磁带,要求他人陪你同睡一张床?如今,你若还在引用鲍勃.迪伦、托马斯.艾略特、God Forbid乐队以及布莱希特的话,对方听罢会礼貌地微笑,然后悄然退去,你又能为此责怪他们? 三十八岁了,要是还在指望用一首歌、一本书或一部电影改变人生,岂不荒唐!不,一切都平淡了、沉静了,生活的背景音乐已变成了安然、知足而又亲昵的轻唱,再也没有刺激的起起落落。朋友圈子则在今后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会变。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想必是不会一夜暴富或破产,健康也该还能享受一阵子。一切都定格了:中年,中间阶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幸福。 最后,她爱着一个人,也确信为对方所爱。如果有人问爱玛,他和丈夫怎么相遇的,她会说:“我们一起长大的。” 引自第319页 一个字一个字打下来。大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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