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页 俏皮话

《俏皮话》这一章非常好玩，作者开篇先举了电影《卡萨布兰卡》中两段台词做例子，说那是“笨头笨脑、失败的调情”，要是放在江户时代，类似的拙劣调情大概是这样：
——吉原的高级妓院。美丽的花魁和风月老手。
男：多美的月夜啊。
女：呀，讨厌，云出来了。
男：月亮看见人间的风流良宵，害羞得躲起来了。
女：胡说八道真讨厌。
——于是男人就被甩了。

看到这儿不由得拍桌狂笑……的确恶俗啊！什么风流良宵什么害羞，月亮听了恐怕都要吐了。生活中老能遇到过这样的家伙，他们也许人不坏，可张口就是这一类空洞洞的玩笑，让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江户人说这样的人“气障”，大概意思是装模作样、迟钝、令人不爽。江户人的审美意识讲究“粹” “通”，是不别扭、爽快，甘甜的纯净水般的感觉。“气障”正好相反。
那不入流的笨蛋一时失手搞砸了，破坏了良辰美景。那种时刻什么都不说也不行，要怎么回答呢？
对江户人来说，说给女人听的甜言蜜语，要像微风一样自然、顺耳。
不过，要达到这个境界，必须是真的行家老手才行。世间真正的行家老手可不那么多。
那么，我们再来重演一遍刚才的一幕。

男：多美的月夜啊。
女：呀，讨厌，云出来了。
男：好，给我一根晾衣杆。
女：干什么？
男：呵呵，把云拨开啊。
女：呀，笨蛋。
——花魁小手捶着男人的背笑了。男人也笑了。【不知为何觉得此处略寒(￣▽￣") 】

——这才是识风情，大获全胜。

一时想不出这么机智的回答怎么办？还有个勉强凑合的方案：
男：多美的月夜啊。
女：呀，讨厌，云出来了。
男：那还真难办。（日文“难办”与“云”同音）
——女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笑了。【这男的是生活大爆炸的Raj 吧……】

唔，的确是个冷笑话，不过起码不“气障”，足够让人露出“礼貌性微笑”，涉险过关。

如果在恋爱养成游戏里作为约会选项出现，上面三种回答的结果应该分别是：
—— “好感度-5”
——“好感度+5”
——“好感度+1（当然+0或-1也有可能）”

不过，即使大致把握了要点，也不一定能在实际社交场合中说出完美俏皮话。就说自己吧，在非常亲近的人面前没有压力，答话自然而然会变得机智有趣。和对方心理上稍微有点距离就可能不知如何作答，或者闪现有趣的念头也因为生疏而不好意思贸然出口。更糟糕的情况，若是明明绷着劲儿还想刻意讨好对方，说不定也会用力过猛造成“气障”呢。
作者在文章结尾处写道，江户人这种一笑而过的俏皮和“通”“粹”一样，是一种审美，不当真，轻松带过，这种心态很可贵。
没错，心态，先有不设防的安然才能有如珠妙语。行家老手看似以高超的谈话技巧取胜，其实锻炼出那份游戏人间的自若才是制胜法宝。

这么说的话，失败范例中的男人也挺可怜的，也许人家并不是笨头笨脑，只是在花魁面前太想献殷勤而不能放松；搞不好生活中遇到的诸多冷场利器君也很辛苦，为了在人前讲几句蹩脚玩笑累得精疲力尽，回家还要吹纸袋镇定情绪……这样的话，我等还在心底讽刺“无趣这东西果然是性格上的癌症”岂不是不厚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