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页 （不）相信

曾经相信过爱国，后来知道“国”的定义有问题，通常都是那谆谆善诱要你爱国的人所定义的“国”，不一定可爱，不一定值得爱，而且更可能值得推翻。
但是，国也许不可爱，土地和人却可以爱。
曾经相信过历史，后来知道，原来历史一半是编造的。前朝史永远是后朝人在写，后朝人永远在否定前朝，他的后朝又来否定他，但是负负不一定得正，只是累积渐进的扭曲变形移位，使真相永远掩盖，无法复原。
本朝人所写之史，或许会嫌其不够客观；后朝人所写之史，或许又会嫌其过于批判。。。史也许不能信，但是对于真相的追求可以无止尽。
曾经相信过文明的力量，后来知道，原来人的愚昧和野蛮不因文明的进展而消失，只是愚昧野蛮有很多不同的面貌：纯朴的农民工人、深沉的知识分子、自信的政治领袖、替天行道的王师，都可能有不同形式的巨大愚昧和巨大野蛮，而且野蛮和文明之间，竟然只有极其细微、随时可能被抹掉的一线之隔。
文明也许脆弱不堪，但是除了文明以外，我们其实别无依靠。不期望人得愚昧和野蛮因文明的进展而消失，只希望它们能够慢慢消减。
曾经相信过正义，后来知道，原来同事完全可以存在两种正义，而且彼此抵触，冰火不容。选择其中之一，正义同时就意味着不正义。而且，你绝对看不出，某些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机热烈主张某一个特定的正义，其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不正义。
说得太犀利了！但正义也许极为可疑，可是在乎正义比不在乎更安全。况且我们看事都要一分为二，何况是看多面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