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页 自序

写小说，学新闻，我是文字出身，早期作品《白蛇传》、《薪传》、《红楼梦》都有叙事的色彩。文字伤舞。讲求文字可以界定的表现往往限制了肢体的丰富性：白蛇再怎么泼辣，也不能像青蛇那样蛇蛇蝎蝎、满地打滚吧。舞近于诗。舞蹈的特长是以舞者的“生理发作”激发观众的生理反应，是能量的交换。
一二年第一次看史晶歆，是《活著就好》，舞蹈劇場，看後很興奮，但也有微詞：1.故事容量過大，說是祖母與城市，但牽涉太多歷史、社會、文化。小表演撐不起大故事；2.能體會故事感人之處，也感動了，但舞蹈本身完全缺乏直擊觀眾身體感受的能力，感動也是因故事而產生的聯想。
《活著就好》與“真理”（情感、體驗、生理感受等）隔了三層，以故事傳達情感、體驗、感受，以文字（在舞臺上，是影像、旁白）敘述故事，以動作呈現文字，觀念性太強，敘事色彩過濃，因此才無法直接觸動觀眾。同樣是舞蹈劇場，皮娜是直接以身體傳達。
文字很難直接抵達事物，比喻、象徵等，說明文字之無力。舞蹈應該以動作直抵事物，并遠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