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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那么多的路，看 了那么多美景，可是我却依然”感觉“不到威尼斯，威尼斯于我，仍只是个捉摸不定的地名。


我到威尼斯时，发觉我的梦已经变成我的地址

美食麦加──里亚托市场，踱出市场，来到一条小运河，芥末黄的楼房前，有个胖胖的老太太，正低着头，拿着扫帚扫着自家门前，口中还哼着小曲儿。大概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老太太抬起头，笑眯眯地朝我点了点头，说”Buon giorno，你早。“我简直受宠若惊，赶紧回了声。


住家都涂成明黃、淡紫、粉橘、鲑紅、天青、酒红

布拉諾小島也以手工针织的蕾丝花边

威尼斯的传统小酒馆叫做 bacaro 或 osteria（复数形分別为 bacari 与 osterie），介乎酒吧和 trattoria（小館）之間，有点像是西班牙的 tapas bar，不同处在于，tapas bar 既供应涼菜， 也有热食，既是可以喝酒吃小菜的酒吧，也是大伙可以结伴梭巡遊逛的社交场所，所以酒吧裡頭常附有座位。 

典型的传统酒馆一进门就是木头柜台，柜上的玻璃橱柜里摆了一盘盘Cicheti,也就是下酒小菜，有洋葱醋渍沙丁鱼、水煮蛋、肉丸、火腿腊肠、乳酪，以及意大利文叫panini的夹馅面包灯，琳琅满目，一每份都之合两、三口，重质不重量，不求挡饥，只为解馋。柜台后面的酒架上，排排站着或躺着一瓶瓶的葡萄酒或烈酒，酒架一侧往往又面黑板或告示海报，手写着今日供应之各款可供单杯点用的葡萄美酒，就后面的数字就是单杯酒的金额。


当代威尼斯诗人作家史卡帕（Tiziano Scarpa）把威尼斯形容成鱼。你只要看一眼威尼斯的地图，大概就會承认他说得有理。由 117 片沙洲小岛拼湊成的威尼斯，被 150 条运河和 409 座桥串连成一個无与伦比的水上都市，这个城市真的就好像一条向左侧游去的大魚，张大 了嘴，正要吞噬小鱼。


在意大利所有壮丽的市场中，威尼斯里亚托桥附近的那个，势必是最引人注目了。威尼斯初夏的曙光如此清澈寂静（你得在清晨四点左右来看看市场活过来的样子），让每一样蔬果和鱼都闪耀着各自生命的光芒，色泽鲜丽非凡，轮廓刻画分明。这里的卷心菜是深蓝色的、甜菜根是深桃红色，莴苣则是青翠纯净如玻璃般的碧绿。在一把把金黄色的节瓜花衬托下，粉红与白色大理石纹路相间的豆荚、淡黄色的马铃薯、青色的李子和青豌豆，益发显得高雅。蜜桃、樱桃、杏桃装在箱子里，箱里垫着的蓝色糖袋纸，和正从贡多拉上卸货的男人身上穿的帆布长裤相互搭配，这些水果的颜色也和桃红色的秋姑鱼，以及已挑出壳外、堆在篮里的两种橘红色蚌肉相辉映。在其他海岸、其他市场，以往没见过的鱼看来或栩栩如生、神秘、讨厌、迷人、色彩鲜明夺目，但只有在威尼斯，鱼才看起来好吃。在威尼斯，稀松平常的鲳鱼和丑恶巨大的鱼，都泛着一条条淡紫色的柔美光泽，沙丁鱼闪亮如新铸的银币，粉红色的威尼斯鳌虾肥美新鲜，在晨曦中显得无限引人。


戴着毛线帽的中年鱼贩，正把一篓鳌虾倒在摊位上，伸出戴着粗棉手套的手，理了理。我见到粉红色的虾子旁边，有一堆背部灰黑泛绿、腹部带黄的鱼，嘴巴一开一合，活跳跳的，不时还会动动尾巴。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鱼，可好奇了，忍不住开口请教。
“这个是il go di Venezia"，鱼贩说，“威尼斯的虾虎鱼，瀉湖捕上来的，不是天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