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 刘苏里 这是“摸着石头过河”的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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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苏里,北京万圣书园总经理,以经营人文社科类图书著称。生于1960年,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1986年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1993年10月,创办北京万圣书园,从此万圣成为北京“文化地标”之一,它也是中国最成功的民营书店之一。作为万圣书园经营者,刘苏里的另一个身份是声名远播的学者型书人、中国当代图书市场的民间观察者。 我的30年30本书 刘苏里书单 1.《1932—1972年美国实录:光荣与梦想》,威廉曼彻斯特著,广州外国语学院译组译,朔望、乐山、关在汉校,商务印书馆,1978 2.《早期教育与天才》,木村久一著,河北大学日本问题研究所教育组译,河北人民出版社,1979 3.《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雅各布布克哈特著,何新译,商务印书馆,1979 4.《忏悔录》,卢梭著,黎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5.《让历史来审判》,罗伊梅德韦杰夫著,赵询、林英译,人民出版社,1981 6.《官僚主义的弊害》,佩雷菲特著,孟鞠如、李直译,商务印书馆,1981 7.《中国官僚政治研究》,王亚南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8.《万历十五年》,黄仁宇著,中华书局,1982 9.《古à格群岛》,索尔仁尼琴著,田大畏等译,群众出版社,1982 10.《第三帝国的兴亡》,威廉夏伊勒著,乐山译,中国对外译出版公司,1983 11.《世界面临挑战》,让£雅克塞尔旺£施赖贝尔著,三联书店,1984 12.《兴盛与危机》,金观涛、刘青峰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13.《宽容》,房龙著,迮卫等译,三联书店,1985 14.《中国古代思想史论》,李泽厚著,人民出版社,1986 15.《圣雄甘地》,à皮埃尔、克林斯著,周万秀、吴葆璋译,新华出版社,1986 16.《大国的兴衰》,保罗肯尼迪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 17.《白鹿原》,陈忠实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18.《顾准文集》,顾准著,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19.《民主新论》,萨托利著,冯克利、阎克文译,东方出版社,1993 20.《陈寅恪的最后20年》,陆键东著,三联书店,1996 21.《历史深处的忧虑》,林达著,三联书店,1997 22.《沉重的肉身》,刘小枫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23.《枪炮、病菌与钢铁》,贾雷德戴蒙德著,谢延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 24.《圣经:从神话到历史》,戴维罗尔著,李阳、沈师光译,作家出版社,2000 25.《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吴思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26.《风烛灰——思想的旋律》,金克木著,三联书店,2002 27.《自然权利与历史》,施特劳斯著,彭刚译,三联书店,2003 28.《往事并不如烟》,章诒和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29.《丧家狗:我读》,李零著,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 30.《国民党的“联共”与“反共”》,杨奎松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刘苏里 这是“摸着石头过河”的30年 “急用先学”贯穿30年阅读史 这30年的阅读,我先做个现象描述。个人感受到三个状况,一是起伏特别大,二是急用先学。由于30年中国社会的变化太急速,起伏跌宕,阅读也深受社会发展状况的影响,人们已经很难由于两个方面的原因去阅读了。一是闲暇式阅读,完全本着个人的兴趣和兴致去阅读;二是持续关注某一个或几个问题。因此,很像前10年的改革状况“摸着石头过河”,读书也如此,“摸着脉动找答案”的阅读方式一直贯穿在30年中国人的阅读史中。 第三个状况更加严重,那就是阅读总趋势一直在下滑。这也非常契合整个社会的发展状况。就像“大国崛起”式的跨越发展不能深究一样,阅读状况的表面繁荣这扇门也不能轻易推开。如今,每年图书生产的总量很大,其中确实不乏好书,整体的学术研究成果也在不断提高。但仔细一辨别,就会发现虾兵蟹将,鱼目混杂。图书生产所反映的,实际上是知识生产、思想生产的状况。而中国目前的图书生产太缺乏有价值的原创,低水平的3袭、重复生产反倒数不胜数。由此也造成读者阅读疲劳、购买疲劳的现象。 另一方面,目前大多数所谓“能看”的书,几乎无一例外是引进版。而真正中国原创的,包括30年以前成就的学者、30年以来成就的学者,在整体图书品种的生产总量中,占的比例都非常小。目前中国内地每年生产20万种图书,30年以来生产的图书总量约150万种至200万种,我推测,其中真正的优秀原创学术书大约只占千分之一,大概一两千本,可能都还不到这个数。 “社会标准第一,价值标准第二” 谈到“30年30本书”的评选标准。我认为社会标准第一,价值标准第二,技术标准第三。首先应该是产生过巨大社会影响的书。在此基础上,再来检视它的品质。最后一步才是文本、创新程度、文笔等相对技术化的细节。因为真正影响力大的书,在价值方面不会太差,无非是过时了,比如《第三次浪潮》,你不能说它没有价值,确实是开启了两代中国人的眼界。 此外,还要兼顾一下高端阅读界的口味。中国30年的阅读是分了很多档次的,虽然有《大趋势》、《第三次浪潮》这样的书,波及面从公务员到自由职业者,但在相对比较高的知识界影响较大的书,如《顾准文集》,也应该适当照顾一下。因为这个层面产生的影响,往往难以估量。在精英阶层产生巨大影响之后,会最终作用于知识生产,甚至整个国家的政策走向。出于这个理由,我建议在30种书中,应该给这类书百分之十五的容身之地,即四到五种。 “1997年是一个分水岭” 1997年是一个截然的分水岭,它把30年中国阅读史划为两段。中国到了1997年,才开始真正天覆地地告别传统社会。1994年、1995年的“人文精神大讨论”,我把它称作“春江水暖鸭先知”。知识分子已经敏感地感受到一个新时代即将到来,这个新时代就是彻底的商品经济——所有价值被重估,标准只剩一个:金钱,理想主义崩溃,是非观念开始丧失。 再细分起来,1992年到1995年是一段决战期,经过一次激烈的人文精神大辩论,最终以传统知识阶层的边缘化、理想主义的败阵而告终。而1978年到1988年,则是一个完整的阶段。 1997年之后,由于价值观的彻底颠覆,大众阅读尤其是“80后”、“90后”一代的流行阅读,呈现出十分单一的状况,玄幻、鬼故事、小情小调的青春文学,这种流行让我忧虑。当然,每个时代都有流行读物,但“50后”、“60后”流行的是卢梭的《忏悔录》、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王蒙的小说;“40后”流行的是《安娜卡列尼娜》、《高老头》;“70后”流行的至少是金庸、卡尔维诺、博尔赫斯、三毛。纵观中国30年阅读史,却没有一条一贯不变的价值取向“金线”贯穿其中,从雷锋到郭敬明,从李谷一到李宇春,时代偶像的变化找不到一丝共同之处,这其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忏悔录》让我们学着“诚实” 谈谈我的个人阅读史。我1979年上大学,在那之前住在一个边疆小镇,几乎没有书读。我真正的阅读是从1979年开始的。最早给我影响比较大的,是卢梭的《忏悔录》。这本书给我的震动是,一个人还可以这样诚实地对待自己的经历。其实直到今天,人们也没有解决“诚实”这个问题,当时的青年人也是如此。从“文革”走过来的中国人,在谎言中一路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学会“诚实”是第一个大问题。 阿兰佩雷菲特《官僚主义的弊害》对我影响也非常大。这本书一般人不注意,但我从中看到了,原来一个欧洲中心国家法国和中国这么像,它的文明道路、民主进程也可以走到今天。看到了法国毛病的同时,我也看到了中国的希望。与之相关的是1982年前后风靡知识界的两本书,顾准的《希腊城邦制度》和王亚南的《中国官僚政治研究》。前者带给我们民主社会的常识,从这个时候,我们开始思考中国的民主道路。后者则让我们认识了祖先给我们留下的遗产。 我最初读《圣雄甘地》,是在1986年,一直到1991年,我持续阅读这本书五年。那是一个剧烈的变动时代,到底应该取一种什么姿态来应对,甘地教会了我们“非暴力”。我个人的阅读,一直紧扣政治、社会、历史、文化。看看我现在读的书,《从战争中走来》、《高岗在北京》、《想像的共同体》、《极权主义的起源》、《以色列史》、《权力与自由》,口味一直没变。 《白鹿原》一定入选小说前五 上世纪80年代对我影响较大的,还有日本人木村久一写卡尔维特的《早期教育与天才》、《戴高乐回忆录》。最让我震惊的书是《豺狼的日子》,写职业杀手受雇暗杀戴高乐总统的一部纪实小说。此外,还有《让历史来审判》、《第三条道路》、《第三次浪潮》、《光荣与梦想》、《第三帝国的灭亡》等,都是影响了一代人的作品。 回顾上世纪80年代的学术界,不能忽略李泽厚。我认为上世纪80年代是“李泽厚时代”,不论他的“思想史三论”(《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中国近代思想史论》、《中国现代思想史论》),还是《华夏美学》、《美学四讲》、《美的历程》,李泽厚都领导着整个80年代的思想界。 上世纪90年代以后,书慢慢多起来。对我震动最大的,当推陆键东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这本书对整个精英集团影响很大,也是“人文精神大讨论”中决战一方的“炮弹”。1992年,我开始开书店,也有更多机会接触学术思想类图书了。萨托利的《民主新论》当时在知识界影响极为广泛。更偏一点的,还有梅戈尔斯坦的《喇嘛王国的覆灭》,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都在1994年前后被引进。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有两本小说我印象特别深。一本是《废都》,一本是《白鹿原》。后者尤为重要,很少能见到这种史诗般的大作品。如果要评30年的小说作品,前五本中一定会有《白鹿原》。 这十年可称为“林达时代” 2000年以后,阅读趋势变得多元了,好书也为数不少。像刘小枫的《走向十字架的真》、《这一代人的怕和爱》、《沉重的肉身》,承续了他早年的学术思考。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给我震动也很大。其中有几种特别重要的书,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最终受到人们高度重视,一版再版,但这本书仍未走出知识界。此外,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林达几乎以一年写一本的速度,对知识大众持续产生影响力,有些书的影响力甚至蔓延到普通读书人。从1997年夏天的《历史深处的忧虑》到2006年底的《当彗星划过夜空》,其思考水平一以贯之,行文酣畅淋漓。某种意义上,这十年可称为“林达时代”。 还有两本书也十分关键,戴维罗尔的《圣经:从神话到历史》和《传说:文明的起源》,这是关于人类起源的考古学著作。它论证了《圣经》是一部严格的历史,而不是神迹。“人类起源”实际上是近15年来读书界持续不断的热话题,从最专业的考古学著作,到比较通俗的《走出非洲》,在“寻找人类根源”这个话题上一脉相承。 有一个人需要特别注意,就是李零。从《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到《花间一壶酒》、《兵以诈立》,再到去年推向高潮的《丧家狗:我读》,他已经持续五六年在阅读界产生影响。冯象也不能忽视,他的“圣经”译系列和法学随笔,都产生了不同的影响。 说到历史,还有几本非常关键的书不能漏掉,像《万历十五年》和《潜规则》。要注意吴思的研究,《潜规则》开启了“吴思时代”,至今也已八年,经过2004年的《血酬定律》,近年他可能还会有一本更重要的学术著作面世。不能忽略的还有茅海建的历史研究,从《天朝的崩溃》到《戊戌变法史事考》,其影响也在十年以上了。 有影响力的书,举出来还真不少,但无论如何不该漏掉这么几种,它们是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杨奎松的《国民党的“联共”与“###”》、邓野的《联合政府与一党训政》、托克维尔的《论美国民主》、吉田茂的《激荡的百年史》、肯尼迪的《大国的兴衰》、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陈敏编的《傅雷家书》、莎士比亚的几部作品、索尔仁尼琴的《古à格群岛》、奥维尔的《一九八四》、施特劳斯的《自然权利与历史》、罗尔斯的《正义论》,还有《荒漠甘泉》、《天路历程》、《伊利亚随笔》等等,都是顶尖作品,这30年来,各自都产生过巨大的影响。今天没法展开了。对了,《人类的群星闪耀时》和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园》别给落下。 最近,我正在写一篇较长的文字,回顾30年的阅读生活,起名《三十年:人、书籍与社会》,其中我尽可能全面地给出我的体会和书目。 (笔录刘悠扬) 引自 刘苏里 这是“摸着石头过河”的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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