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页 曲罢一声长叹

老七是一个贯穿了全书的人物。自始自终，他都是一个沉默寡言，冷静自持的人。在金家那些个浪荡公子哥儿堆里，他可算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了。古语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老七虽不是英雄，却也为了个美人在心里结了一辈子的疙瘩。这样的老七也算有一点凡人的味道，不然他可算跟五姑爷一样，要羽化升仙了。

其实这样看到底，金家的人，尤其是女人，似乎都很长情、专情。大格格为了戏（或者说为了董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二格格虽是私奔在前，但所幸遇得良人。四格格与廖世基，虽然是各得其所，但恐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之间，有着怎么切也切不断的情愫。五格格倒是离婚再嫁，但许是之前与完占泰便没什么感情。毕竟再嫁的王连长与她早有过一面之缘，也许这也是缘分。而金家专情的爷们，似乎便只有这老七一个，更是格外显得独特而珍贵。虽然说当年的老二老三老四都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手足相残，但到后来也没见得怎样思念，唯独这老七，听到老大的“携夫人”都是一震，毕竟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怎得这一个人还放在他心里，人的心思，真是不能小瞧。

不知道是幸或不幸，老大的夫人已经不是柳四咪。但从柳四咪交给老七的东西，却感觉得出，这么多年来，柳四咪对老七不是念念不忘，也是偶有挂牵。于是想着如果当年，老七不管不顾跟老大拼个你死我活，能不能抢回柳四咪？又或者当年柳四咪压根也没跟老大远走高飞，就老老实实做了七夫人，能不能白头偕老？可惜人生已经没有如果，它不能重来，它也不需要重来。

就像这本书，我从第一眼看它时候起，断断续续直到看完，竟然已经过去了半年。总是捡起来从头看，又总是看到一半因事耽搁。终于看完时，感觉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完成一个任务。但合上眼，脑子里却是这金家的众生浮现。金家的人，金家的事，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远有的近。

远的未必模糊，近的也未必清晰。就像现在，越来越清晰的，却已经不是金家的那所院子，而是慢慢浮现的一弯木桥，依山傍水，杨柳弯弯。树下是一个青年男子，翩翩白衫，手持碧箫，山水之间，浮云若现。箫声扬起，天水之间慢慢浸出浅浅的云，排列成了清新淡雅的笔触——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