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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琳道:“瀑布有瀑布的好看,彩虹有彩虹的好看。”令狐冲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去寻求一件物事,等得到了手,也不过如此,而本来拿在手中的物事,却反而抛掉了。” 只见刘正风须道:“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令狐冲脑中一片混乱:“他···他竟将这小姑娘杀了···没想到恒山派门下弟子,居然如此顾全武林义气,定逸师太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嘿,是这个仪琳四美陪着我一起死,却不是我那灵珊小师妹。她······她这时候在干甚么?”眼见费彬狞笑的脸渐渐逼近,令狐冲微微一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那婆婆听他不说话了,问道:“怎么?我这句话伤了你吗?你生气了,是不是?”令狐冲道:“没生气,你说得对,我说话没点正经,行事也没点正经,难怪小师妹不喜欢我,师父、师娘也都不喜欢我。”那婆婆道:“你不用难过,你师父、师娘、小师妹不喜欢你,难道······难道世上便没旁人喜欢你了?”这句话说得甚是温柔,充满了慰藉之意。 令狐冲登时胸口热血上涌,脑中一阵眩晕。他千里迢迢的来到福建,为的就是想听到这声音,想见到这声音主人的脸庞。可是此刻当真听见了,却不敢转过头去。霎时之间,竟似泥塑木雕般呆住了,泪水涌到眼眶之中,望出来模糊一片。 突然之间,四下里万籁无声。少林寺寺内寺外聚集豪士数千之众,少寺山自山腰以至山脚,正教中人至少也有二三千人,竟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出身,便有人想说话的,也为这寂静的气氛所慑,话到嘴边都缩了回去。似乎只听到雪花落在树叶和丛草之上,发出轻柔异常的声音。令狐冲心中忽想:“小师妹这时候不知在干甚么?” 当他二人在华山上练成这一招时,岳灵珊曾问,这一招该当叫作甚么。令狐冲道:“你说叫甚么好?”岳灵珊笑道:“双剑疾刺,简直不顾性命。叫作‘同归于尽’罢?”令狐冲道:“同归于尽,倒似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还不如叫作‘你死我活’!”岳灵珊啐道::“为甚么我死你活?你死我活才对。”令狐冲道:“我本来说是‘你死我活’。”岳灵珊道:“你啊我啊的,缠杂不清,这一招谁都没死,便叫作‘同生共死’好了。”令狐冲拍手叫好。岳灵珊一想“同生共死”这四字太过亲热,一撤剑,掉头便跑了。 岳灵珊拾起地下长剑,只见剑上血迹殷然。她心中怦怦乱跳,只是想:“不知他性命几何?只要他不死,我便······我便······” 令狐冲道:“是,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我······我当然知道。”他向来豁达洒脱,但在这小师妹面前,竟是呆头呆脑,变得如木头人一样,连说了三句“我当然知道”,直是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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