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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在讀這本書之前 我對人格分裂癥患者毫無印象 而閱讀本書成為了一個分野。這一番閱讀之旅是有如眼見摩西分開了紅海一般 歷歷在目。西碧爾的遭遇讓人不免難過不已 卻也驚異非常 一個容納十六個獨立人格在身體中的姑娘啊 結局則又給人以希望和溫暖。對於一個家庭來說 孩子一如天使 而天使之所以成為天使 也需要人格健全 心中有愛 眼底溫柔的父母的呵護。 第一部 现状 第一章 停摆的钟 -《第三章 兽穴和巨蛇
接纳,又是另一种可怕的事。如果她被医生接纳,她就得告诉医生她在来纽约前住在底特律三年快结束时所感到的那种山穷水尽的情绪。她在教书的时候,似乎一切良好,但有时人在教室而不复记得。然而在她离开教室的时刻---回想起来实在可怕---出现了奇怪的、莫名其妙的事。这些事并不新鲜,实际上在她三岁半的时候就出现了,而且在十四岁时被自己所察觉。但在底特律,这些事不仅出现得愈来愈频繁,而且愈来愈吓人。她不敢告人的秘密,已成为可怕的负担。她常常要拼凑理由来隐瞒自己的秘密并且装作正常,这更成为负担。对此,她再也不能忍受下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会坚持说他们认识她。她去参加野餐,隐约地觉得自己以前来过这里。一种她没有购买的衣服,可能挂在她的壁橱里。她开始绘一幅油画,后来发现有人完成了这幅图画,风格与她的迥然不同。睡眠就是梦魇。她吃不准什么是睡眠。她往往觉得自己在白昼和夜间都睡觉。她还往往觉得在夜间上床和早晨起床之间没有一个分界线。在许多场合下,她没有去睡,却醒转过来,或者在睡后醒转时并不在翌日早晨,而在某个无法确定的时刻。 在火车上,往事渐隐。突然面临的,是现实,是她从费城仓卒迁移的现实。自从她三岁半以来,每次有这类事件发生,都好象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都好象是第一次。自从她十四岁起对这种情况开始察觉以来,每次有这类事件发生,她都告诉自己一切重新来过,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引自 全书 -《第四章 化身
自从病人冲到窗前时开始,医生不仅注意到她的行为与以往有异,而且她的外形和嗓音也有所不同。她好象缩小了。西碧尔在站着的时候总是尽量挺身,因为她觉得自己身材较小,而又不愿让人感到这一点。可是现在她好象缩成原状,恢复原来的大小了。 嗓音也不一样,象娃娃说话,不象西碧尔。但这种小女孩的嗓子居然用娘们儿的词句痛斥男人:“男人全都一个样。‘巨’(就)是无法相信他们。”西碧尔,这位追求尽善尽美的中学教员,这位严格的语法学家,绝不会用一个不合标准的词:“巨”(就)。 引自 全书 -《第五章 佩吉·卢·鲍德温
佩吉停了一停,从长沙发中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然后顽皮地肆意评论道:“你想知道谁觉得自己没有被人欺侮吗?我告诉你:西碧尔!她不能卫护自己,我得起来维护她。她不能发怒,因为她母亲不让。我知道,发怒是有罪的,但人们照样发怒。我可以怒得发狂,只要我想发怒的话。” 佩吉回到长沙发那里,紧靠着医生坐下。她问道:“还想知道西碧尔其他的事么?她很害怕,总是在害怕。我都烦了。她认输,我可不。” 西碧尔总是把我买的东西扔来扔去的,佩吉烦恼地想道。对我的蓝衣蓝靴也是这样。我一天要拿两次,但西碧尔每次都把它们扔到什么角落里去了。是的,她肯定会成为一个讨厌的人。 佩吉照了照镜子。挺美的,简直美极了。谁都会爱这衣服的。也许西碧尔并不是对衣服有气,而是对佩吉有气。不对,这是废话。西碧尔根本不知道有佩吉此人存在,这是佩吉不得不面临的事实。这并不讨人喜欢,但事实如此。 威尔伯医生觉得双重人格的诊断已经确切无疑,而且无时不想着这异乎寻常的病例。佩吉和西碧尔,尽管共存于同一个肉体,却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心态、不同的观念和不同的经历。她们虽有一些共有的经历,却有不同的理解。她们的嗓音、措词和词汇均有不同。她们表现自己的方式也各异。甚至年龄也不一样。西碧尔31岁,但佩吉呢?大夫还不能确定佩吉是一个早熟的孩子,还是一个发育尚未成熟的成年人。佩吉无自我意识地表现为一个小姑娘,不易发窘,而易发怒。她不象西碧尔那样迂回、掩饰,而是往往吐露了毫不掩饰的恐惧心情。毫无疑问,佩吉承受着可怕的负担,而西碧尔却回避这可怕的重负。 引自 全书 -《第六章 维多利亚·安托万内特·沙鲁
“她们在一起办事,这两个人,佩吉·卢和佩吉·安。” “有什么区别呢?” “唔,我觉得凡是使佩吉·卢愤怒的,就会使佩吉·安害怕。不过她俩都是斗士。佩吉·卢一旦决定干什么事,就顽固地一直干到底。佩吉·安也干,你要明白,但她比较圆滑。” “我明白。” “她俩都想改变事物,”维基总结道,“而她俩想要改变的对象,差不多总是西碧尔。” “维基,你好象在西碧尔和佩吉完全不沾边的事物上颇有作为。” “完全正确。”维基迅速回答。“我有我自己的生活道路,如果非得追随她们的道路,我就腻烦死了。”她望着医生,带着调皮而又疑惑的表情。“大夫,西碧尔甘愿成为我,但不知怎样才能成为我。” “这么说,西碧尔知道你这个人罗?” “当然不知道,”维基答道。“她不知道那两个佩吉,也不知道有我。但她心里仍有一个与我相似的形象---一个她梦想有朝一日能与之相似而又经常感到困惑的形象。” 威尔伯医生紧张地思索着。她把刚才听到的一切作一番估量。原先知道有西碧尔和佩吉·卢。现在又加上维基和佩吉·安。四合一。还有没有别的人格呢?医生犹豫了片刻,认为维基手里有答案,便决定出击。“维基,你谈到两个佩吉。也许你能告诉我还有没有别人?” “喔,是的,”这是权威性的答复。“我们知道还有许多别人。我刚才告诉你我对每个人都一清二楚,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维基,”医生道,“我要求你们所有的人都无拘无束地在预定的门诊时间内到这儿来:不管是哪一位利用这躯壳都行。” “喔,是的,她们会来的。”维基答应。“我也要来的。我来这儿是为了帮助你掌握那使你困惑的事物的底细。” “我理解这一点,维基,可是,你瞧,原先我以为是双重人格,想把佩吉·卢的事告诉她。可是西碧尔不给我机会讲这件事。” “当然不给你机会啦,”维基解释道:“西碧尔总是害怕泄露她的症状,害怕得到明确的诊断。” “嗯,”医生不急不慢地说下去,“我对西碧尔说过。告诉她有时进入神游状态,根本不知道当时所发生之事。” “这我知道,”维基断言道,“可是告诉她在她的躯壳内不只是她一个人,这是另一回事。” “我本想使她放心,让她明白在自己处于神游状态时仍然在活动和运转。” “你说是她,还是说我们?” 医生一时语塞,没有回答。还是这位深思的维基打破了沉默。 “我想你可以告诉西碧尔。但我再问一遍:活动和运转的难道是她么?”她不等医生回答,便宣称:“我们是一群拥有自己的权利的人。” 医生点燃一支烟,一面沉思,一面听维基说下去:“如果你想告诉她,悉听尊便。但我建议你使她明白:在另外几个人中,谁也不会干一件西碧尔不喜欢的事。告诉她:她们常常做出一些她做不出的事来,但这些事都不会使她生气。” 维多利亚·安托万内特·沙鲁,这位无所不知的维基,瞅着玛丽安·勒德洛把那银垂饰送给了西碧尔。 引自 全书 -《第七章 为什么
“你的情况要比神游复杂。如果是单纯的神游,那只是失去知觉而已,但你那种神游却并非空白。” “我总是把它称作我的一段空白时间,”西碧尔说道。 “在你失去知觉时,”医生说下去,“另外一个人接替了你。” “另外一个人?”西碧尔机械地重复着。 “是的。”医生开始解释,但西碧尔打断了她。 “这么说,我就象吉基尔医生和海德先生?” 威尔伯医生啪的一声一拳打在左掌心上。 “那不是真人真事,”她说道。“那纯粹是虚构。你根本不象吉基尔医生和海德先生。史蒂文森不是一个心理分析家。他是用文学想象来创造这两个性格的。作为一位作家,他关心的只是撰写的一部优秀的小说。” 西碧尔终于向医生承认她丢失了时间。可是,在这以前,她从来没有“丢失时间的概念。尽管这么多年来经常从”现在“转到”其他某个时刻,“她总是迂回地称作”空白的时间。“ 但当医生告诉她”在你失去知觉时,另外一个人接替了你“的时候,她全身的颤抖并不是出于恐惧。医生这句话说明了许多问题: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虽然没有干,而别人说她干了;有的人,她根本不认识,但他们却说与她互相认识。她发窘的是医生会把那些可怖之事全部调查清楚,而且有些罪过恐怕医生早已知道而只是没有说出口来,结果,她心中充满自咎之情而逃离了诊所。 引自 全书 第二部 来由 -《第二章 不存在的昨天
人人都哭起来了,但西碧尔仍没有眼泪。她的眼睛是干的,干得就象面前那荒芜的世界,她想讲话时而无人想听的世界,没有爱的世界。 但这不能说完全是件新鲜事。以前,她的时间好象也被抹去过,就象亨德森小姐把黑板上的数目字抹去一样。但这一次时间好象长多了。其间发生的事多得多了,多得使西碧尔无法理解了。 她从来没有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对任何人讲过。这是秘密,她不敢讲。 可是,有多少时间这样过去了呢?她还不知道。她现在五年级,但不记得四年级的事。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被抹去。发生了一些她毫不知情的事。 到底是梦到那女孩和那些鲜花,还是实有其事?如果是一个梦,怎么可能与丹尼的说法一致呢?她不知道。在这一段冰冷的、浅蓝色的、不可及的空白中,发生的事可多啦,而她全然不知道。遗忘,是可耻的。她感到羞耻。 引自 全书 -《第三章 偷窃时间的贼
他从葡萄树街拐向大街,便失去了踪影。西碧尔沉落在台阶上。丹尼所提供的解救前景已经无望。这座城镇更加枯燥无味。如今剩下的,只是孤单。 时间仍有些希奇古怪,象水中看不见的肥皂,滑开了,滑开了。 天空多么晴朗,维基一边想着,一边从门前台阶上站起身来。在西碧尔隐去之时,维基步入了现实。 维基绕着这带黑百叶窗的白房子走了一圈。能驱动这第一次整个属于她维基的躯体,是多么美好啊。 这双眼睛最后终于归维基一人所有,来观看这整个世界,来仰视这清澈而蔚蓝色的天空了。 外面是秋天,内心却是春天---在幽深处秘密地隐藏了长达八年多之久的严冬之后的春天。从1926年秋天起,她就存在了。沉寂地克制着,无名无姓,直到1934年10月的今天。这段时间也就是西碧尔三岁半到十一岁的时候。沉寂,是的。无能为力,不然。在此期间,维基(当时尚无姓名),将各种各样的内部压力施加在西碧尔和其他化身身上。维基在默默地起着作用。 维基知道:她在丹尼·马丁走出视野之时从隐处浮升到表面,这是她所作出的一项重大决定。但在那时已无其他良策。维基知道:起作用的时期已经过去,积极参与的时间到了。由于西碧尔难以忍受这别离的场面,她只好从西碧尔那里接过指挥这个躯壳的权力。西碧尔在儿童世界的幻想中曾创造了一个生气勃勃而不知恐惧的女孩形象,取名维多利亚·安托万内特·沙鲁。维某就用这个名字给自己命名。这个沉寂至今的化身就这样问世了。 维基知道西碧尔·伊莎贝尔·多塞特的经历,知道西碧尔本人是在当家作主还是悄然退隐。不可思议的是:时间,对于生活在现实世界的西碧尔来说,是断断续续的;然而对于长年幽居心灵深处的维基,却是始终连续的。时间对西碧尔来说是变幻莫测,有时是空白的。但对维基来说,时间是恒定的。具有完整记忆的维基,在西碧尔支离破碎的内心世界中,起着“记忆痕”的作用。 可靠的记忆力,加上西碧尔在幻想中所赋予的自信、无畏、以及与人际关系的消极影响绝缘,这就是维基的力量源泉。 西碧尔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却总是想着与我同名的虚构的女孩,岂不是可悲么?维基想道:可怜西碧尔对她的化身连一个都不知道。 在随后几个月里,西碧尔一会儿进入时间空白,一会儿又逸出空白。为掩饰这个事实,她在矫情做作方面逐惭变得登峰造极,特别在即兴矫饰时更具独特性。不幸的是,她不能对自己隐瞒那种失落感---似乎自己谁也不是,什么地方也不属于。而且好象年岁愈大,情况愈糟。她开始默默地用自贬的话来毁弃自己:“我那么瘦是有原因的---我不配占有空间。” 1935年晚春,西碧尔面临她那青春期的脆弱性所带来的灾难---转变性歇斯底里症伏。歇斯底里是因感情冲突所引起的疾病,一般特征是未成熟、依赖和使用防御机制(不仅为分裂性,而且为转变性)。歇斯底里表现为戏剧性的身体症状,波及随意肌和特殊感官。在转变性过程中,无意识的冲动变成肉体症状。于是。感情冲突就在肉体上表现出来。 最扰人的是:生活似乎非真非幻,充满着奇怪的预感。西碧尔会回想起自己曾去过什么地方,或是做过什么事,犹如梦中的遭遇一般。有时她好象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并肩同行。有时她说不出这是如梦的现实还是真正的梦境。 为要分心不去想那愁人的事,西碧尔便全力投入功课之中。但在学校里,她也发愁,因为她对欧洲历史一窍不通。学历史的是维基,正如以前学乘法的是佩吉·卢一样。不过,西碧尔学起自然科学来又快又好。在斯特朗先生讲解人体解剖之迷时,她听得如此入迷,竟没有觉察他小心地绕过了性器官部分。 引自 全书 -《第四章 寻找中心
威尔伯医生后来才知道玛丽把自己看成一个矮胖的、富有母性的小老太婆类型的姑娘,不太时髦。的确,玛丽是以一个以家庭为生活中心的人,以一个筑巢者,以一个喜爱娃娃、厨房和教堂的家庭主妇的形象出现的。尽管没有孩子,尽管“在象铅笔盒那样的公寓厨房”里做饭很难,但威尔伯医生愈来愈清楚:玛丽的问题不在娃娃和厨房,而与教堂有关。医生有朝一日会发现:她的开场白“也许来找精神病学家是一种罪恶吧”,浓墨重彩地反映了以教堂为中心的冲突。 浓墨重彩的,还有她祖母在她心中的份量。“祖母死了,没有人能代替她。西碧尔没有悼念祖母,她隐去了。佩吉·卢在独自一人时不动声色地悼念祖母。除了维基,我们全都哀悼,但我最悲痛,祖母死后,我干脆现身来悼念她。” “这是现在的事,”玛丽悲哀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过去的事。如果你心里有它,它就是现在的事。”后来威尔伯才知道,玛丽时刻追求着她唯一知道的真正的家---玛丽·多塞特的家。 “你知道沙拉·费尔斯写的‘利己主义者’吗?”玛丽问道,“西碧尔和我在小时候都喜欢这首诗。它是这样的:‘在一个以我为中心的圆圈内,他绕了一圈又一圈,说他是个奇才,一点不假;因为除了利己主义者外,谁能又做圆周又做圆心。’” 威尔伯医生对马西娅和瓦妮莎的了解很有限,还是维基介绍的:“马西娅能感到西碧尔所感受的东西,而且更加强烈。瓦妮莎是一个身材较高,头发发红的姑娘,爱弹钢琴,充满着 joie de vivre (生之欢乐)。她俩旨趣大体一致,而且喜欢在一起办事。” 但当见到马西娅和瓦妮莎时,医生对她俩的了解还不如对玛丽。 由于躯体同时被马西娅和瓦妮莎所占有,医生还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两人区分清楚。但刚交换了几句玩笑话,她就能从她们的嗓音上识别出来。尽管两人的英语发音相同,说话的方式一样,但瓦妮莎是女高音,马西娅是女低音。瓦妮莎的嗓音轻快而有节奏,马西娅的嗓音却显得郁闷。 引自 全书 -《第五章 沉默的目击者
西碧尔倔强地躲避的,在心理分析名词方面称作“原始景象——儿童耳闻目睹的父母房事。这种景象之所以称作原始,是因为这是儿童第一次遇到成年人的性生活,是因为这是一个少年建立未来的感情、态度和行为之基础。在儿童发育过程中,其重要性应列首位。 有些儿童没有这种原始景象。对许多儿童来说,偶然一扇门留着一道门缝,因而使他们见到了父母的房事。这种场合一般是碰巧遇上的,出于无心的。对儿童会产生什么影响,则要视家庭的气氛而定。如果房事仅是隐私,而不是禁忌,那么,为时短暂的这种遭遇一般不会留下心理创伤。 但在西碧尔这一病例中,原始景象已不是短暂的一瞥,不是偶然的遭遇,而是西碧尔在九年中目击的固定不变的场面。与之成为强烈对比的,是他们在白天的行为中过分强调的礼仪和出奇的冷淡。 引自 全书 -《第八章 被蹂躏的孩子
1957年初,心理分析揭露了海蒂施加于西碧尔的一幅幅充满残酷、暴行、惩罚和秘密仪式的悲惨场面。威尔伯医生深信西碧尔分裂为多重人格的根源在于俘虏---控制---囚禁---折磨这个复杂的大主题。逃脱之门,一扇扇地关闭,对西碧尔这个被蹂躏的孩子来说,当时毫无出路可言。须知所谓“被蹂躏孩子综合症”直到四十年后才在医学上得到确认。 据医生推测,西碧尔在出世时是正常的。两岁半左右以前,她一直在回击。后来,她寻求外援,终于认识到外援无望,于是她只好寻求内援。首先是创造一个虚拟的世界,住着一位幻想出来的亲爱的母亲,但最终的救援,是变成多重人格。为抵御那无法忍受的而且是危险的现实,她分裂成好些个不同的化身。西碧尔找到了生存的方法。她的病虽然严重,但却作为防护手段而发轫的。 引自 全书 -《第九章 疯狂之家
海蒂·安德森不被人所爱,也不能去爱别人。她自己缺少教养,也不去教养别人。她自己在大家庭中是一个孤僻的人,她后来就在感情上去孤立她的独生女儿,由于音乐事业的梦想破灭而引起的愤怒,终于使西碧尔成为发泄的对象。 引自 全书 第三部 解脱 -《第一章 核实和抗争
现在,无可争辩的事实是,这位神经正常的父亲,由于温和地回避、耸肩不管、一辈子缩在硬壳内不闻不问,助长了母亲的气焰,迫使西碧尔在精神神经方面寻找办法,来对付她童年时期的残酷现实。那位母亲是西碧尔成为多重人格的主根,而这位父亲也是一个重要的辅根。他的罪过不在于把女儿委托给妻子照管,而在于失职。那位母亲使西碧尔落入陷阱,而这位父亲(尽管西碧尔从来不肯承认)却使她觉得孤立无援,毫无出路。 引自 全书 -《第二章 男孩子们
医生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眼下的情况---一个从来未见过的化身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我是迈克,想问你一些事,”这嗓音跟刚才的嗓音又有不同。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男孩喋喋不休地讲自己的情况。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锡德皮肤白皙,头发黝黑,眼睛湛蓝,而迈克皮肤橄榄色,头发黝黑,眼睛呈棕色。锡德的名字来自西碧尔全名(Sybil isabel Dorsett)的第一个字母。迈克的名字有两个来源,威拉德一见到他女儿穿工装裤时,就叫她“迈克”。多塞特祖母有一句习惯用语:“看在迈克的面上。” 迈克和锡德谈到他们昨晚同爸爸一起参加的音乐会,谈到他们帮助西碧尔木刻和雕塑。还谈到他们的集邮,以及在多塞特-里夫斯公寓住宅的生活。 锡德是那块隔板的木工,也是西碧尔的修理工。“哪个坏了我就修哪个,”锡德告诉威尔伯医生,“西碧尔一直都不知道是谁修理的。”他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我打算找来六个原先装苹果的板条箱,给西碧尔做一个书架。” “我外表象我爸爸,”锡德不问自答,“他是建筑家,我也是,跟他一样优秀。” 迈克也说:“爷爷十分健壮,我也一样。他能捶硬钉子,我也会。他个头很大,我将来也能成为大块头。我又不是残疾人。” 迈克一面说着,一面以一种男性的自豪感使劲挺着胸脯。威尔伯医生通过他这个表意动作,随即想到:尽管他俩首先开口的是锡德,但走进房门的却是迈克。医生还想到:他俩刚才讲话中流露的一些线索,虽然象溪流中的卵石那么微不足道;也能产生涟漪,足能解决迈克的第一个问题:锡德以父亲自居,而迈克以他祖父自居。 迈克和锡德都会发怒,但比起佩吉·卢来,还比较有分寸,自己把持得住,不象她狂怒时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这归根结底还是与佩吉·卢有关。威尔伯医师发现:迈克和锡德是佩吉·卢的后裔。这不是按照上一代和下一代生育遗传安排的系谱,而是按照各个化身的防御手段和情绪功能来安排的序列。 佩吉·卢是迈克和锡德的幕后策划者。她把她的感情交代给他们。西碧尔把自己的情绪和看法全都交给了化身,自己一无所有。而佩吉·卢变出化身的化身(其中有迈克和锡德),把情绪和看法交代给他们,自己却一无所失。在威尔伯医生和维基的一次谈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迈克是佩吉·卢的愿望的产物。 “佩吉·卢对性的问题十分反感,”维基说,“因为她母亲不肯向她解释人类生活中的这个现实。有些时候,佩吉·卢总是说她是一个男孩,名字叫迈克。她一想到自己是男孩,就穿上蓝色工装裤和红毛衣,并且用各种工具干活。她玩起来活象男孩子,而且尽量做一些男孩儿做的事。但这一来,她简直要疯啦,因为她明知自己不是男的。事至今日,她一想到这个问题还是恨不得发疯。她将来总要结婚生子的。但她在结婚时要做新郎。” 迈克和锡德是虚构的形象,是对女性自卑感的一种补偿。迈克和锡德又是独立自主的人,有着自己的感情,迈克渴望“使一个姑娘生娃娃,”就是明证。威尔伯医生认为这两个男孩的毛遂自荐是一个身患多种并发症的患者出现的又一个严重并发症。她决定尽早把迈克和锡德融合到女人的属性中去。 这个病例的独特之处,原先在于西碧尔的化身比以往任何一个已知的多重人格患者的化身要多。如今,其独特之处又在于:她是唯一具有异性化身的多重人格患者。尚未见到男性多重人格患者出现女性化身。西碧尔是出现男性化身的唯一女性多重人格患者。 引自 全书 -《第三章 正统的话语
“上帝不会允许他们出错,”西碧尔答道。 “噢,上帝是允许人们出错的,”医生的话音带着一丝冷嘲。 “是的,”西碧尔承认。她板着脸补充道,“但不允许在神的法规中,在一代一代人的指南中出错。” “那么,爱你的同胞是不是赞美上帝的一个组成部分?”医生问她。 “是其中的一部分,”西碧尔作出权威性回答,“但不是全部。上帝说:‘爱你的邻居如同爱你自己。’” “如果一位邻居的生日恰巧是在安息日,”医生争辩道,“他对生日的庆祝是否应被剥夺?” “是的,”西碧尔坚持不让,“上帝说他应放在首位。” “我们庆祝自己的生日时是否在赞美上帝?” 引自 全书 -《第四章 神谴的酒
当年奥马哈教堂中的奇观,其真正的重要意义是:站在脚手架上的不只是西碧尔一个人。这是通过心理分析才发现的。画那从海中出来的四头怪兽的,主要不是西碧尔,而是其他化身。大部分是迈克和锡德的手笔。但更重要的是:在脚手架上的众多化身中,有五位是威尔伯医生至今还未见过的。她们是:玛乔里、海伦、西碧尔·安、克拉拉和南希·卢·安。 具有特征的是,每当“一切都过分”时,西碧尔·安就来主宰躯壳了。但这种“接管”并不是一种对付特定处境的手段,而是对这种处境的直接反应。在所有的化身中,最消沉的是西碧尔·安。她可以一坐几个小时,一声不吭象个哑巴,一动不动象威洛·利纳斯的家中钢琴上的鹈鹕像。 到了规定的时间,西碧尔·安终于起身要走了。她慢吞吞地拖着脚步,疲倦地说:“要把一只脚伸到另一只脚的前面去,真是吃力。而且我还得时时想着伸脚。要不然,我的脚步就停住不动了。” 根据西碧尔·安这付无精打采、衰弱不堪的样子,威尔伯医生诊断她为神经衰弱。这是精神神经病的一种类型,起源于感情冲突,一般以疲乏、消沉、忧虑和无缘无故的局部疼痛为其特征。威尔伯医生还可以肯定:西碧尔·安是以海蒂在农场时的紧张症自居所产生的结果。 “她有很大的能量,在很多事情上很有才华,”医生深信不疑地说。“我们把那愤怒之墙击倒后,她就能解脱出来,理解她自己了。” 克拉拉悲观地摇着头说:“绝不会有什么钻头能把墙弄倒的。” “我的钻头能够办到,”医生很有信心,“只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能把这堵墙夷为平地,克拉拉,”医生坚定地说,“只要你们跟我一起干。”克拉拉似乎更加困惑了。医生接着说:“你们明天跟西碧尔谈起心理分析的时候,开始把你们所知道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先后接待了五个新露面的化身,威尔伯医生回想她在第一次见到维基后钻研过多重人格的文献。那时,她已猜测西碧尔这个病例要比那位比彻姆小姐或多丽丝·费希尔都复杂。如今,她才知道:由于多种精神创伤所引起的西碧尔·多塞特一例,是迄今所报道过的最最复杂的患者。 其所以复杂,因为其根源不是一个,而是多个---患精神分裂症的母亲(加上消极被动的父亲的帮助和支持)、伪善的周围环境和原教旨主义信仰所引起的歇斯底里(祖父是这种歇斯底里的突出代表)。医生分析、研究了这些根源,但仍不知道首次人格分裂始于何时。她只知道:在首次人格分裂时,并不是所有的化身都一起出现;而迄今已向医生做过自我介绍的化身,在西碧尔十二岁的时候都已存在。那么,除了已知的14位化身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化身,医生也不能断定。 尽管父系和母系双方都有精神病家族史,提示了遗传因素的可能性,威尔伯医生仍肯定西碧尔的病是由环境所引起的。她知道,心理分析必须进行下去,以根除精神创伤的影响,使疾病好转。 医生深信那众多的化身是对付无法忍受的环境的防御手段,而不是本人内心冲突的产物。占据西碧尔心灵和肉体的化身,并非阴魂附体,而是本人派生出来的人格。每个化身都比西碧尔本人年轻。他们的年龄大不相同,取决于他们现身以对付各个精神创伤的时光。 虽然有五个化身新近露面,治疗计划仍旧维持原状不变,即:分析和根除各个精神创伤,使进行防御的化身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若能把各个化身融合于西碧尔,所谓“整合”就得以完成了。他们这些化身就不得不把他们所占有(而非西碧尔所占有)的知识、经历和记忆归还西碧尔。 引自 全书 -《第五章 填补时间的空白
佩吉·卢和佩吉·安、维基和玛丽、马西娅和瓦妮莎、迈克和锡德、玛乔里和鲁西、海伦和西碧尔·安、克拉拉和南希,这十四个化身出入于威尔伯医生的诊室,各有各的感情、兴趣、才华、抱负、欲望、鉴赏力、行为方式、语言结构、思维程序和身体形象。其中,十二个化身为女性,两个是男性。全都比西碧尔年轻。 威尔伯医生向特劳特夫人道了谢,等了几分钟,就决定打电话给大森林饭店说服佩吉·卢回家。虽然写信的是佩吉·安,但跟特劳待夫人讲话的显然是佩吉·卢。也只有佩吉·卢绘黑白画,买特劳特夫人所叙述的那种睡衣。看来,佩吉·卢和佩吉·安是相偕旅游,这正是她们常干的事。佩吉·卢是西碧尔对付愤怒的防御手段,佩吉·安是西碧尔对付恐惧的手段。 “如果你感觉异样,”医生有的放矢地说道,“你完全不必怀疑、害怕。” “我不怪吗?”西碧尔突然道。 “不,不怪,”医生断然回答。 “值得喜欢吗?” “是的,非常值得喜欢。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明白多少。”医生以她愈来愈宠爱她这位病人的诚挚感情,回答了后者的企求。 西碧尔眼睛里好象噙着泪水。在心理分析开始后一年半内,她从来没有流过泪水。西碧尔俏悄问道:“你还认为我能好?” “以我的全心全意和心理分析家的全部经验,我认为你能好。” 西碧尔的小手放在威尔伯医生的手掌中。她俩都坐在长沙发椅上。西碧尔不自然地低声问道:“既是这样,为什么我反而越来越坏呢?” “在心理分析中,”医生客观地回答,“你越深入,便越接近冲突的核心。越接近冲突的核心,你便越将面临抵抗和内心冲突本身。” “但我没有面临什么东西呀,我跑开了,”西碧尔悲哀地指出这一点。 “逃跑的不是你这位醒着的、代表意识的西碧尔,而是那些属于无意识的化身,”医生解释道。 “你称呼他们为无意识,并说他们是我的一部分,”西碧尔若有所思地说。“但你又说他们能带我去他们喜欢去的地方。噢,大夫,我害伯,十分害怕。这是我永远不能适应的处境。这些化身驱动我,占有我,毁掉我。” “这不是占有,西碧尔,”医生强调说,“不是来自外面的侵入,而是来自内心。而且可以用最普通的名词加以解释,而用不着什么超自然的词汇。” “西碧尔,西碧尔,”医生说,“你在曲解事实。那些化身是你的一部分。我们的人格都有各个不同的部分。你不正常之处不在于此,而在于人格的分裂,在于记忆缺失,在于可怕的精神创伤。正是后者产生了许多化身。” “最终来说,是这样,”医生斩钉截铁地说。“你对化身的了解越多,你们融合成一个人的前景就越加光明。” “我们清除了与那泡莱盘子有关的精神创伤时,佩吉·卢就会住手了,”医生说,“当你能够以自己的名义发怒时,佩吉·卢就会与你融为一体了。再听下去好吗?”医生打开录音机。佩吉·卢的话音又响了起来。 喀哒一声,录音带到了尽头。室内一片寂静。 “大桥上的红绿灯,”西碧尔几乎是自言自语,“带着又细又高的塔尖的大教堂,我没有注意。那文件夹、无指手套、红围巾、睡衣。那服务员、那服务台的女人。尽管我没有遇见佩吉·卢,我也在当时猜想到了。” 西碧尔转向医生,沉着地说:“佩吉·卢喂鸟,就象阿西西⑤的圣费朗西斯。” “你瞧,”医生说,“佩吉·卢不是一个怪物吧。” “是的,她好象颇有唯美主义感情哩,”西碧尔同意道。“那幅悬崖上的女人画得相当好。你曾告诉我:她一向绘黑白画。” “在她眼里,世界就是黑色和白色,连灰色都没有,”医生说。 “让西碧尔用这躯体吧?”西碧尔问道。“这是什么话,好象这躯体是她的。” “你要明白,西碧尔,”医生解释道,“这费城之行揭示那主宰躯体的化身到什么地步就放弃它,使我们洞悉了多重人格动力学。你瞧,佩吉·卢在暴风雪中筋疲力尽,便把躯体交还给你,因为她宁可不用它了。” “她有选择权?”西碧尔若有所思地问道。 “喔,是的,”医生答道。“一旦那化身耗尽了当时激发她现身的那些感情,她就没有任何理由动作下去。去费城是佩吉·卢在今日耗尽你和她在过去抑制的感情的一种方式。她随心所欲地生活了五天,耗尽了在化学实验室中觉醒了的愤怒和敌意。当你无法驾驭这类感情时,佩吉·卢就替你来驾驭。” 医生提醒西碧尔:“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我跟你说过,你必须把那十四位化身所经历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接受,来记住。因为他们是你的一部分,西碧尔。理解这一点,是走向康复之途的头几个步骤之一。” 引自 全书 -《第六章 退缩的白大褂
“维基,”医生就在西碧尔听佩吉·卢和佩吉·安录音的那个星期对维基恳谈,“我对西碧尔谈到你和其余的人。但是,结果一切未变。我无法让西碧尔接受你们存在的事实。我无法让她记忆你们所经历的事。” “我怕我也解决不了,”维基回答。“不过,如果我告诉你一些我同其余的人相处的情况,也许有些好处。” 医生点头。 “我位于中心,”维基解释道,“西碧尔在我右首。她把背朝着我们全体。” “原来是这样,”医生说,“不过,请告诉我,维基,西碧尔和你们其他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维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在很深的地方有联系,如此深邃,以致西碧尔想不起来。她也不愿去回想。因为这样会使她痛苦。” “而且,”医生说,“哪里痛苦,她就把哪里分裂出去,使她自己摆脱,把痛苦转嫁给化身,是这样吗?” “我看,可以这样讲,”维基深思地说。“你瞧,我是一个完整的人。而西碧尔不是。你千万别告诉她。她为此而烦恼。这是她的一种变态心理。” 维基到底想讲什么?威尔伯医生弄不明白。维基比西碧尔饱满、完整,这是显而易见的呀。这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你知道,维基,”医生慢吞吞地说道,“你刚才说了很重要的一条。你是说:西碧尔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因为她有不少部分已被化身吮吸殆尽了。我说的对不对?” “对,”维基回答。 “原先在多年内一定有许多次分裂,才产生那些化身。” “对。” “分裂,一定是精神创伤所引起的。而精神创伤来源于无法忍受的现实。每个化身都得抵御这可怕的现实,来保护西碧尔。” “迄今为上,你可以得满分,”维基说。 “可是,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第一次分裂以前,想必西碧尔有一段时间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呀。” 维基停了停,听得人迷的威尔伯医生没有说话。维基解释道:“我们来到医院时,我还是西碧尔的一部分。在那大夫离开我们的一刹那,我再也不是她的一部分了。那件白大褂穿过房门之时,我们再也不是一个人。我已经独立存在了。” 当那位年轻的大夫拒绝从外边援助她时,援助却来自内部。西碧尔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孩子了。 这两位新来者,拥有新西碧尔所丢失的一切。佩吉·卢易夕安娜,拥有原先那个孩子的狂怒、武断和敌意。后来自称为维基的孩子,取走了原先那个孩子大部分的沉着、自信和处世能力。维基还处于连续记忆的中心。 但在这阶段,维基只是观察、记录,记忆,并不露面。那一天,海蒂和威拉德带回家来的是佩吉·卢易夕安娜。 威尔伯医生看到:原先那个西碧尔所具有的大部分气质已经转给其他化身,从而产生了第一次分裂。留给西碧尔的是一个不饱满的人格,而她对母亲的恐惧也扩展到所有化身的身上。这个干瘪的人格,在恐惧的驱动下,再也不会拿自己去冒人世间的风险。但它有着强大的内在防御,抵抗那使她分裂的外在力量。原先的那个孩子不愿由医院回家,就派出两个内在的防御者作为代理人。 对西碧尔来说,这是丢失时间的起始。偷窃时间的,正是那赶来保护她的人。 佩吉和维基,后来又产生她们自己的后代。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心理功能“家系”。将近1935年时,原先一个简单的西碧尔,在十二岁时已有了十四个化身,都在心理分析中作了自我介绍。 威尔伯医生已经明确:维基这一支有马西娅(出现于1927年)、玛丽(1934)、瓦妮莎(1935)和西碧尔·安(具体年代尚未确定);佩吉这一支有佩吉·安(由原来的佩吉演变而来)、佩吉·卢(1926)、锡德(1928)和迈克(同年,但略晚)。 医生还清楚地知道:西碧尔失去了维基和原先的佩吉所赋予的一切,而维基和佩吉在遗传给后代时却什么都没有丢失。维基和佩吉保留了她们传给后代的感情、特征、行为方式和有价值的获得物。 鲁西、海伦、玛乔里和克拉拉,据医生所知,并非来自维基、佩吉或原先的西碧尔。这四人没有祖先。 如今,威尔伯医生已知那首次分裂发生在圣玛丽医院,于西碧尔三岁半之时,已知精神创伤不是一个,而是一连串,祸根是海蒂·多塞特,辅根是威拉德·多塞特不予救援。西碧尔受到宗教的欺骗,特别是那位宗教狂的祖父的欺骗,更使那精神创伤严重恶化。 宗教信仰的歇斯底里,在愚昧的社会背景中,尤其在原教旨主义以硫磺和火焰①装饰起来的环境中,特别容易繁荣兴旺地生长。 威尔伯医生现在可以把童年时代的精神创伤因素同西碧尔和佩吉·卢在心理分析早期阶段所表现的恐惧,联系起来了。害怕接近别人,突出地表现在心理分析初期,是害怕接近她母亲的延伸。病人所害怕的手,就是她母亲的手和折磨她的工具。害怕音乐,有许多原因:海蒂把西碧尔绑在钢琴腿上使劲弹琴;海蒂着了魔似地欣赏音乐,根本不理会西碧尔的存在;海蒂在西碧尔练钢琴时无情地斥责;海蒂和威拉德音乐事业的挫折;威拉德拿吉他当作万灵妙药来解决西碧尔的心理紊乱,再加上他坚持要她学吉他而不许学小提琴。 还有一点已经清楚的是:这十四位化身,起初在出现时具有建设性,到后来,对彼此,对西碧尔,都愈来愈有破坏性。必须把他们“整合”起来,才能重建那原先的西碧尔。 引自 全书 -《第七章 自杀
她甚至无法忍受自己的清醒状态。因为她知道有一个化身就会来接替。即使眼下还没有人来接替,她也时时感到内心的压力---化身的干扰。她感到自己孤独、无用、没有出息,深信自己永远不会好了。西碧尔自怨自艾,而且自责。她觉得自己真正走到了铁路线的尽头。她不愿这样活下去。 她来到水色褐绿的、深深的赫德森河畔,想象自己已在水中下沉。死亡,会中止一切。 西碧尔走近水边,但还没有碰到水时,她的身躯已被另一个人的意志扭了过来。由维基控制着的身躯,在河边车道的某家公寓房子里找到一个电话间。拨通了电话以后,维基用坚定而清晰的话语告诉医生:“威尔伯大夫,西碧尔打算在赫德森河跳水自尽,我没有让她这样做。” 引自 全书 第四部 重建 -《第一章 开始恢复记忆
西碧尔感到了这种变化。她的感觉是:她所站的人行道好象加宽了。这条人行道来自可怕的往昔,通过痛苦的今日,指向希望之乡,好象摆脱了众多的化身,又好象同他们融为一体。究竟是摆脱还是融合才导致康复,她和医生都不知道。 西碧尔还初次体验了可以转嫁给化身的那些感情,甚至开始知道怎样就会使化身出现。她不仅在理智上,而且在感情上也能明白,“当我生气的时候,我发不出脾气来。”发脾气,当然是佩吉·卢的事。巴比妥制剂给予她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与此同时,几乎与生俱来的那种虚幻感,也逐渐被一种可靠感所取代。 引自 全书 -《第二章 各奔前程
要相信并且承认我不能有意识地控制和支配我的化身,是多么艰 难啊。我宁可相信自己能够在任何时间随心所欲地将这种失去时间的 蠢事停止下来,而不愿承认我完全失控。因为,失控好象对我的威胁 要大得多。我在写前一封信的时候,下定决心向你表明我非常镇静自 若,不必求你倾听我的话,也不必求你对我解释或进行帮助。前封信 上说了一些我没有多重人格的话,其实都是假的,只是要向你表明我 不需要你。我曾对你假装我一切都平安无事,对此,我深深自疚。这 次我假装我根本没有多重人格,其代价是丢失了两天。 三星期以后,西碧尔写信给她在念大学本科时的那位护士厄普代克小姐,信中对自己多重人格的问题仍是承认不讳。 我在心理分析开始后数月中,曾写信告诉你:威尔伯医生认为我 具有多重人格,而我称之为“空白的发作”实际上只是我记忆的空白, 其他什么都不空白。我的化身接替了我,去说我说不出口的话,做我 做不了的事。而我之所以不能这样说话行事,是因为我害怕后果不测, 缺乏自信,缺少金钱,或躲避我不敢面临的问题和压力。 我现在想说的,有两层意思。我在四岁以前就开始的“空白的发 作”实际上是时时出现的十五个化身在说话行事,对付过去和现在的 种种问题。而这些问题有许多是我母亲引起的。她有的时候患紧张症, 有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大笑不止,有时能机智地开玩笑,在街上跳舞, 在教堂里大声喧哗或在茶话会上干蠢事,有的时候十分残酷,有的时 候简直不可理喻。我们现在想弄清过去的事,并了解你在对我母亲的 反感中所觉察到的东西。 引自 全书 -《第四章 融合的历程
在一小时不很成功的心理分析将近结束之际,威尔伯医生柔声说:“西碧尔,你到纽约后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你要我答应不对你施行催眠术。我当时答应了。但此后出现了大量的、意料不到的问题。现在,我认为催眠术对你有好处。” 西碧尔平静地回答:“我不反对。” 融合为单一人格的历程,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强化阶段。西碧尔每次都按时来诊所。那些化身的年龄似乎都在逐渐增长。威尔伯医生知道:如果所有的化身都与西碧尔同岁,“整合”就会简单得多了。他们之所以顽强地存在,是因为他们同过去的精神创伤和不成熟的总体人格牢固地结合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整合是不可能实现的。 “大家都准备就绪了吗?”医生问道。 “是的,”维基回答,“全都准备好了。” “我们现在就要开始了,”医生宣布道。“你们全都要长大了,全都要一直长下去。从现在起,十五分钟以后,你们就长到三十七岁零三个月,就是西碧尔的岁数了。” “三十七岁太老啦,”南希·卢·安表示异议。“干什么都太老了。” “不,一点也不老,”医生寸步不让。“我比这岁数还要大,但我还干好多事哩。”于是,威尔伯医生开始提示,并一再重申。她的嗓音抑扬顿挫,犹如催眠的咒语。“你们在长大,长大,长大;岁数在增长,增长,增长:25岁,28岁,31岁,33岁。六分钟之内,你们全都长到三十七岁零三个月。” 时间在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流逝。威尔伯医生在等候着,但她不可能知道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狂喜和销魂的感觉一下子流经十五个化身的感官。在西碧尔的每一根血管和每一根组织纤维中,都有一种活跃的变化。她和她的化身移到一个崭新的痊愈阶段。他们仍在催眠状态之中,却能感到一阵起伏的波,以新的力量来支持他们。 引自 全书 -《第六章 步履维艰
自从三岁半以来,西碧尔第一次能够勃然大怒了。需要其他化身来代替自己发怒的情况大大减少了。现在,这些化身已经部分地同西碧尔整合了。与此同时,马西娅要她母亲死去的愿望也变成了西碧尔的愿望,这样,马西娅和西碧尔就可能更为接近了。最可贵的是:西碧尔恢复了动怒的能力以后,其他感情的表达和宣泄也畅通无阻了。对海蒂·多塞特勃然大怒的一幕,便西碧尔不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西碧尔的性格开始丰满起来。 引自 全书 -《第七章 拉蒙
她不想再谈恋爱了。但败中有胜。要是在过去,象这样的重大事件早就使西碧尔分裂了。但是现在呢?她不仅保持了本来面目,而且继续体尝到那种新的稳当可靠的感觉。她想起拉蒙时的悲伤也是实实在在的,而往昔那些感情倒显得虚无缥缈了。尽管哀痛欲绝,但那新的现实感却令人可喜。尽管悲哀,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坚强得足以保卫自己在世上的地位。 引自 全书 -《第八章 合而为一
玛丽从圆顶建筑内走出后不久,就与西碧尔·安合成了一体。瓦妮莎现在继续向西碧尔靠拢。她对伪君子的深恶痛绝,如今使西碧尔看人的眼力(无论对过去还是现在)都尖锐得多了。马西娅本来害怕病情好转,但在她也表示愿意母亲死去以后,就同西碧尔结合一起了。 佩吉甚至在召唤时也不出现了。佩吉·卢和佩吉·安早已合成一体,成为佩吉,如今这样结合又进一步发展。她们所持有的可怕的记忆和愤怒的能力,已归还西碧尔。画完了拉蒙所欣赏的人像画以后(这是她最后的作品),佩吉已不复存在。但她那自信已是新西碧尔一个显著的特点。 第二天,威尔伯医生在诊室给西碧尔做催眠,玛丽·安首先出现。“我们有过一次痉挛发作。引起发作的东西可太多啦。威洛·科纳斯教堂那光秃秃的丑陋的墙壁、教堂里的那些人,我们憎恨他们。” 维基说:“昨晚在我们屋另外有一个人。” 马西娅补充道:“就是那金发女郎,我以前见过,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谁知道?”瓦妮莎问道。 “我认为维基知道,”马西娅答道,“我想维基大概认识她。她是谁?” “一个又新又不新的姑娘。”维基说。 突然,这位新来者说起话来了---趾高气扬地用着朗诵的调子。“其实我不是新人。我在这儿已有十九年了。我是西碧尔喜欢成为的人。我在平静中诞生,不被人所见地生活着。别人基本上还一直是孩子的时候,我已是青年人了。我没有童年时代的精神创伤。我根本不认识海蒂,也不认识威拉德,从来没有在威洛·科纳斯住过,也没有去过那里的教堂。我来自奥马哈。我喜欢学院生活,我爱纽约。我原应参加大学女生联谊会,原应有许多约会,原应是体育比赛时的啦啦队队长或校园的头儿。我爱生命,我爱生活。唯一挡道的是我不是独立自主的人,我不能在阳光中散步,不能面临世界。但现在别人都将面临世界了,我也要跟他们走。现在他们摆脱了精神创伤,我将同他们手拉手。我的活力将献出能量,我对生活的热情将使他们活泼、轻快,我未曾受过创伤的过去将使他们更有自信,我这个从未生过病的人,将同西碧尔一起在健康人的世界上同行。” “欢迎你,”维基说。 “维多利亚,你属于我,我属于你,”这位始终未说自己姓名的金发女郎说道,“我们不象别人,不是在精神创伤的摇篮里长大的,而是在西碧尔的愿望中成长的。你和我都是金发,在我们十六个人中只有你我是这样,据我所知,在西碧尔母系家属中有许多是金发的。她的母亲赞美这种发色。我们俩是金发女郎,因为西碧尔希望自己是金发女郎。” 这位金发女郎是理想的化身,是梦中的姑娘。正是她,同西碧尔一起照着镜子,在等待着拉蒙的时候,骚动不安地怀着青春的憧憬。如果说她的言词不很自然的话,那是因为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在装腔作势,在夸夸其谈地讲她新近才懂得的东西。 尽管令人困惑,令人害怕,但金发女郎的出现确实成为西碧尔康复过程中的戏剧性高潮。在这以后许多天内,西碧你只是坐着吸吮那些化身自从六月初以来自愿与她共享的感情、风格、知识和经验。当她审视她崭新的自我时,她的人格正进行着庞大的改组。过去和现在掺和在一起;各个化身的人格掺和在一起。一件件往事回到了那名叫西碧尔的原先那个孩子心里。那个孩子自从三岁半以后就不曾整体地存在过。那些往事并不是一切都立刻进入意识。但进入意识的都是重要的事情和正常的记忆,并与时间的前后对号入座了。经过三十九年以后。生活的钟再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了。 1965年9月2日,威尔伯医生在多塞特病例的心理分析记录上写下:“所有的人格已整合为一。” 世界是崭新的,因为她自己是崭新的;世界是真实的,因为在她成年生活中,她刚刚成为完整的、真实的自我。她脱下大衣,放好大包小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过一会儿,她说:“我以前来过这里---但是我又没有来过。” “这个‘我’是谁?”弗洛拉问道。 “就是那个能感觉的人,”西碧尔答道。“我现在有了新的感觉、真实的感觉。跟往常完全不同。” “跟往常完全不同”这句话说明:尽管西碧尔如今有了那些化身遮掩了三十九年的感觉,但她的参照物②仍是以醒着的自我为准。 弗洛拉准备了一些小吃。她们在吃的时候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然后西碧尔讲了一段过去没有讲过的话:“记忆能使一个人在感情上成熟起来。”虽然这话是一般地说说的,但弗洛拉觉得西碧尔的意思是:那些化身把他们的记忆还给了我,我能在感情上成熟起来;现在我已经成熟了。 第二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西碧尔说:“我很早就希望自己总有一天能知道自己一天到晚在干什么。现在我终于能说出我每分每秒在干什么了。每天早晨醒来,我知道昨天做了些什么,并且能够计划今天打算做些什么了。”她望着弗洛拉和弗洛拉的母亲,热烈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有一整天时间意味着什么吗?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有着你能称之为自己的一天,又意味着什么吗?” 1965年10月5日,离去的那天晚上,医生和那位原先的病人离开了弗洛拉的公寓。两个女人,并肩走过了十一年旅程,如今再走一程便要分手了。新的西碧尔将走进她的新时代的黎明。一个第十七位的自我,取代了那位干巴巴的醒着的自我。这确凿地证明:真相是内在的,表面是假象。因为在世人所看到的干巴巴的自我之中,埋藏着一个崭新的女人、完整的女人,世上的人多少年来宁可信其无不愿信其有的女人。 1967年1月8日:“一个健康的人能完成多少事啊,这一点至今还使我惊奇,我真是幸运。” 每个病例都有一个醒着的自我,还有化身。醒着的自我都不知道有化身,也不具有化身的记忆和经历。而且每个病例都有一个象维基的人格,对所有的化身无所不知,起着记忆痕的作用。 但多重人格的病因仍然不明,尽管这些病例同西碧尔的情况一样,有迹象表明至少他们具有一个共同的因果关系:一个具有约束性的、幼稚而歇斯底里的最初环境。比如,一个有四个自我的中学教员,是威尔伯医生在肖塔基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治疗的。她的父亲是一个言必及世界末日的人,跟西碧尔的祖父很象。他一到天黑就告诫他的孩子们足不出户,因为他坚信魔鬼一待日落就在山区横行。 引自 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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