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页 第9章 善良天使——道德和禁忌

1.平克推崇的德化模型——艾伦·菲斯克（Alan Fiske）发展的理论体系（P721）
在这个理论中，德化来自四个互动模型，每一个模型都反映了人们看待人际关系的一种独特视角。他的理论试图解释在既定的社会中人们如何分配资源，在进化历史的哪个阶段产生了人们的道德执着，为什么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道德，以及人们是如何区隔化道德，并通过禁忌来保护道德。

2.菲斯克的第一个互动模型（社群共享）（P722）
人们进入“共享”心态的时候，他们在群体内无偿地分享资源，不介意谁付出多少，谁又得到多少。他们将群体内视为血肉相连的“一体”，这个共同的实体必须小心保护，不容任何玷污。人们用各种显示连接和亲和的仪式强化这种团体直觉，比如身体接触、聚餐、团体操练、同声唱诗或祈祷、分享情感、同样的身体修饰和纹彩，在哺育、性交和歃血盟誓类的鲜血仪式中交融体液；此外还有祖先的神话、家族传承、祖辈扎根的领土，或者共同的图腾。
“共享”是从母性关怀、亲缘选择和互利主义演化而来，它至少有一部分已经通过催产素系统植入人类的大脑。

3.菲斯克的第二个互动模型（权威序列）（P722）
一个由权威、地位、年龄、性别、身材、体力、财产或优先权所定义的线性等级结构。权威序列让上级有权对下级予求予取，接受供奉，要求下级顺服和尽忠，同时也要求上级承担家长式、牧师式或贵族式保护下级的义务。
这个模式可以说是从灵长类的等级差序进化而成，很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通过睾酮反应回路嵌入人类的大脑。

4.菲斯克的第三个互动模型（平等互惠）（P722-723）
包括着投桃报李式的互惠以及其他公平分配资源的模式，比如轮候、抽签、多予多取、等额分配、儿歌式的口头规则。
“平等互惠”的神经基础是我们的大脑能够记载人们的意图、欺骗、冲突、变换观察角度和计算，它涉及的大脑部位有脑岛、眶额皮层、扣带皮层、背外侧前额叶皮层、顶叶皮层和颞顶交界区。
“平等互惠”是人类公平意识和直觉经济意识的基础，在知己和战友之外，它让人们以邻居、同事、熟人、贸易伙伴的形式联结在一起。

5.菲斯克的第四个互动模型（市场定价）（P723）
货币体系、价格、租金、工薪、收益、利息、信用、其他衍生品都是推动现代经济的力量。市场定价依赖数字、数学公式、会计、电子数字传递和规范的合约语言。
与其他三个模型不同，“市场定价”依赖文字、数字和其他新近发明的技术，因此它不具备普适性。人们也不是天然地就接受“市场定价”逻辑。
评价：市场定价的人际互动，需要大量人具有文化、知识，也就是理性扩展之后，才可能。历史上，人类反对对自己有利的制度安排，恰恰反映了理性的缺失。

6.四个模型的进化（P723）
四个模型可以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排序的标准或多或少反映出它们在进化、儿童发育和历史进程中出现的时间：社群共享>权威序列>对等互惠>市场定价。

7.理性是掌握高级互动技术的关键（P723）
这些组织已然经历了几个世纪的磨砺，即使在今天技术高度发达的社会中，仍然是千百万人管理自己事务的有效方式，只不过未受调教的大脑很难自发地获得这些知识。

8.民主政治（P723）
民主政治制度也是这些组织之一，所谓民主意味着权力不在强人（”权威“）手里，而是在经过正式投票程序产生的代表的掌握之中。代表们所拥有的特权受法律制度的制约。

9.规范是协调人际互动的重要手段（P724）
这些分类的着眼点不是要将整个社会塞进笼子，而是为阐述社会规范提供一套语言法则。
某些社会规范不过是协调博弈的手段，比如行车靠右、流通纸币和使用地方性语言，但是大部分规范都具有道德含义。

10.互动模型的社会意义
（1）文化（P728）
互动模型与资源之间或者和社会角色的不同联系，说明了一种文化和另一种文化的差异。
（2）意识形态（P728）
互动模型中社会角色和资源的配置也可以说明一个社会的政治意识形态。
评价：共产主义主张资源社群共享，自由意志主义主张市场定价，甚至无政府主义。

11.互动模型的两面性
（1）互动模型与道德正当性（P730）
构成道德感的互动模型是怎样让人们感到暴力具有道德正当性？社会有多大的自由度能够控制道德暴力，甚至能够实现道德反暴力？所有的互动模型都要求对违反规范的人进行道德惩罚，但每一种模型所允许的暴力各有特性。
（2）权威序列的两面性（P731）
家长式的权威有责任保护和支持自己的羽翼，这也许就是“平靖过程”中领主们制止属下自相残杀的心理依据。奴隶主、殖民统治者和仁慈的独裁者因此而找到了自己的道德合理性。

12.互动模型进化的动力（P736）
什么样的外生原因让道德直觉离开社群、权威和圣洁，而趋向公平、自治和理性？
（1）人口流动让人拥有选择（P736）
一个显而易见的外力是人口的迁移和社会流动性。人们不再被局限在家庭、村庄和部落。在这样的小世界里，整合和团结是生活的基础，一个人被排斥和遭放逐意味着他的社会生命的死亡。现在，人们可以在其他地方寻找自己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接触到新的世界观，接受更普世的道德规范，即以个人权利为中心，而不崇拜某个集团的强权。
（2）开放社会让人拥有选择（P736）
开放社会让人们尽其才华、雄心和运气，不受出生身份的制约。在人们眼中，“权威系列”不再被认为是不可逾越的自然法则，而更多地被视为历史文物，甚至是某种不公正的遗产。
（3）市场将熟人之间的交往扩大到陌生人（P736）
来自多元背景的个人相聚在一起，互通商贸，按照职业或者社会偏好合作谋求共同的远大目标，他们头脑中原本圣洁的意识会逐渐裉色。
（4）历史的客观研究（P737）
在这种为统治寻找合理性的罗网之下，一个真正的历史学家就像游园会上冒出来的一只臭鼬。
对于各种自私自利的传奇故事，历史事实是最好的解毒剂，而虚构的作品也一样能够改变读者和观众的道德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