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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金钏的事情,再联系到尤三姐的事情,很多人会说宝钗是心冷的那种人。宝钗对尤三姐之死和柳湘莲出家,说“俗语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也是他们前生命定。前日妈妈为他救了哥哥,商量着替他料理,如今已经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罢了。”她面上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其实深处的想法有二。其一,怕薛姨妈忧伤。她说“妈妈也不必为他们伤感了”这个和金钏死劝王夫人的时候一样,对宝钗来说,外人的死比不上对长辈行孝,行孝就是要宽慰长辈。第二,毕竟尤三姐也好,柳湘莲也好,还是金钏,都是不重要的人物,他们的私事还是不要论头论尾的好。第三,或是因为她知道些三姐的故事,觉得和自己的理念不和,觉得三姐并非是个善女子。而柳湘莲虽然救了薛蟠一次,但是前面也是教训了薛蟠的。虽然宝钗不一定看得起薛蟠平日的行为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或是对柳湘莲还有些怨恨的。第四,宝钗一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更不谈这些风流事情了,她是有些回避的。 宝钗说“那同伴去的伙计们辛辛苦苦的,回来几个月了,妈妈和哥哥商议商议,也该请一请,酬谢酬谢才是。别叫人家看着无礼似的。”在宝钗看来,和自己家相关的,和至亲相关的才是正经事,才是正礼。是不是只有宝钗才认为请帮村的人吃饭才是正经事呢?不是的。薛蟠也是这么想的。薛蟠说“我也这样想着,只因这些日子为各处发货闹的脑袋都大了。又为柳二哥的事忙了这几日,反倒落了一个空,白张罗了一会子,倒把正经事都误了。”薛蟠因为柳湘莲的搭救而很是感激,且因为柳湘莲出家而很是上心,但是他都认为正经事是请陪同的家人吃饭道谢,这就说明宝钗的想法并不是过于无情,而是一种恪守礼数的表现。宝钗是有情的,她送贾府各人的礼物,独独是“只有黛玉的比别人不同,且又加厚一倍”,这不是她想得周到,有情义么?当然,黛玉见了这些东西又哭了一遭。但是,黛玉哭不是因为和周瑞家的送宫花那次,心里觉得是受到了轻视,而是触物伤情,家乡的玩意勾起了思念之情。宝钗对于黛玉很是照顾的。这是她的有心。 薛蟠虽然不学无术,但是确也是挚情之人。为了柳湘莲之事,自己都哭了。情义二字在薛蟠心中是极重的。薛蟠能放下当年柳湘莲痛打自己,而牢记柳湘莲搭救自己,感恩不尽,薛蟠也是那直性之人。这样的直性反倒是有些让人可爱。 宝玉对黛玉的心思很是明白,但是每每都是旁敲侧击的,不敢正面直言。虽则是为了不使得黛玉更加多心,更添伤心,但是也说明黛玉自身太敏感,太多心。宝玉“深知黛玉之为人,心细心窄而又多心要强,不落人后”,黛玉爱哭,除去还泪的神话,正如欧丽娟所言,这也是黛玉性格心理的外在表现。看到了宝钗送来的东西,黛玉是怎么想的?黛玉想“除外祖母以及舅母、姐姐看问外,那里还有一个姓林的亲人来看望看望,给我带些土物来,使我送送人,装装脸面也好?可见人若无至亲骨肉手足,是最寂寞,及冷清,极寒苦,无趣味的。”黛玉因为自己孤家一人住在贾府,所以内心是有自卑感的。而为了消除这种自卑感,她又需要极力地逞强,一旦不如意,就更加地自怨自艾起来了。 宝玉拉黛玉去宝钗那儿道谢,黛玉听宝玉说话带了“我们”二字,她说“你只管说,不必拉扯上我们的字眼,姐姐瞧宝哥哥不是给姐姐来道谢的,竟是又要定下明年的东西来了。”这段话,有两处寻味之处。一则,黛玉对于宝玉说“我们”有些忌讳;二则称呼宝玉为宝哥哥。这都是前半书所不见的。这说明,在黛玉听了宝钗的劝诫后,在认宝钗为干姐姐后,自己改变了不少,特别是在对待宝玉的问题上,不像往日那样的随意和亲近了。 谁是宝玉的当家奶奶,是黛玉和宝钗,这在贾府里是个悬念。虽说,这是老太太以及贾政和王夫人所能决定的,但是不可避免也是各方势力所角逐的。王夫人这边,未必不听听凤姐以及薛姨妈的;而贾政这边,未免不听听赵姨娘的枕头风。赵姨娘是希望宝钗的。对于宝钗送自己东西,赵姨娘很是感激。她说“人人都说那宝姑娘会行事,很大方,如今看起来果然不错。他哥哥能带了多少东西来,他挨门儿送到,并不遗漏一处,也不露出谁薄谁厚,连我们搭拉嘴巴他都想到了,实在的可敬。若是林姑娘也罢么,也没人给他送东西待什么来,即或有人带了来,他只是捡着那有势力有体面的人头儿跟前才送去,那里还轮的到我们娘儿们身上呢?”假如在宝钗和黛玉之间投票,赵姨娘会投宝钗而不是黛玉。 袭人是很有礼数的。她想着去向凤姐问安,这是礼;但是想着贾琏在家,不方便去,也是礼;老妈子要给她吃新鲜的葡萄,她拒绝了,这也是礼。或许袭人这样做,显得没有晴雯那样的个性有趣,但是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任何时候,任何时代,必要的礼数和规矩还是不能少的。连晴雯都说“这却是该的”。 对于贾琏娶了尤二姐作为妾,凤姐自然是恨恨的,愤愤的。这是比偷情更让凤姐感到不安的事情。凤姐对于娶尤二姐做妾的事情,不仅仅是大概认为尤二姐或是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也是认为贾琏行为太鲁莽了,而悖礼了。凤姐说“他别想着俗语说的家花哪有野花香的话,他要信了这个话,可就打错了。多早晚在外面闹一个狠没脸,亲戚朋友见不得的事出来,他才罢手呢”,又说“再者他那边府里的丑事坏名儿,已经叫人听不上了,必定也叫兄弟学他一样,才好显不出来他的丑来,这是什么做哥哥的道理”,还说“难道珍大奶奶现做着命妇,家中有这样一个打嘴现世的妹子,也不知道羞臊,躲避着些,反倒大面上扬名打鼓的在这门里丢丑。”凤姐对于尤二姐的事情,是多方面的考虑,不单单是吃醋而已。 平儿是凤姐的忠实丫鬟,万事都是想着凤姐的,但是她对于贾琏也是维护的。前者帮贾琏隐匿了落下的头发,这里听闻了贾琏和尤二姐的事情,她没有责备贾琏的意思,而是将责任推到贾珍和尤氏身上,她说“这都是珍大爷的不是”,又说“珍大爷干这样的事情,珍大奶奶也该拉阻不依才是”。看到凤姐要马上找贾琏理论,她死活是拦了下来。平儿对贾琏的重,不言而喻。凤姐也看出来了,所以凤姐“主意已定,也不告诉平儿”,在处理贾琏和尤二姐之事的问题上,凤姐和平儿之间有了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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