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生命

波斯大帝带着百万大军西征希腊，过海勒斯鹏海峡时，他站在将台看他的大军由船桥上源源不断地过海峡，他忽然流涕向他的叔父说：“我想到人生短促，看这样多的大军，百年之后，没有一个人还能活着，心里突然起了阵哀悯。”他的叔父回答说：“但是人生中海油更可哀的事咧，我们在世的时间虽短促，世间没有一个人，无论在这大军之内或在这大军之外，能够那样的幸运，在一生中不有好几次不愿生而宁愿死。”
对于一生戎马疆场的波斯大帝来说，应该是很难发出这样的感慨的。然而作为一个平凡世界里的人，他有着每个人都具有的本性。只是很多人，渐渐掉入生活的琐碎，有些情感也悄无声息的被隐藏起来。
看到波斯大帝的话，大为认同。原来这并不是多愁善感，这原是生命的真实。生命本是一个矛盾体，有人说过：“生命本身就隐藏着死亡的种子”，所以生命才显得如此的悲壮。当我们关注每天的细节时，很容易被绊住。而当我们对一个人的一生做一次长远而详细的回顾时，无不感觉到悲壮。曾经那样真实的存在，就那样消逝，而大多数人，则被缓缓忘记。确切地说，是没有一个人被完整的铭记，因为人们总是有自己当下的故事。
每当我看到山河壮阔的景象时，首先涌上心头的，不是惊叹，不是折服，而是一种悲壮之感，悲天悯人。曾经生活在这山河之间或忙忙碌碌的平凡生命或一生纵横驰骋的生命。自以为曾主宰着这天地之间的一切，可百年之后呢？又是一批新的面孔，曾经的繁华或萧条，都付诸东流。只有大山，巍峨不减一分；长河，缓急丝毫不差。人类与山河就这样存在着，亦雄壮，亦渺小？一直记得王国维的一句词：“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我们可以拥有一双看透生命的慧眼，却无法改变，我们怜悯众生，何尝又不是怜悯自己？
至于波斯大帝的话，则更加富有让人生哲理，人不仅会有对生命的留恋，却也会产生终止的想法，即使我们知道，生命使那样的短暂，人生可以更丰富。而朱光潜先生，对此有更透彻的理解。不愿生而情愿死，不一定是对生命的放弃，是一种追求永生的愿望。当你见到触动心灵的绝景佳境时，会产生一种永恒共存的想法，那亦是一种无法言状的复杂心情，也许此时，你会理解尼采的那股狂热。每个人的骨子里，都可以很狂热，源自于与生俱来的生命本能!
随笔一记，零乱而无头绪。最后用朱先生的一句话作这篇“散言”的结尾：
生命对于我们还有问题，就因为我们对它还没有了解。既没有了解生命，我们凭什么对付生命呢？于是我想到这世间纷纷扰攘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