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期二的拧发条鸟、六根手指与四个乳房（上）

我在厨房里一边听着着《贼喜鹊》一边煮着面，电话突然响起。我已陶醉于音乐之中，很勉强地去客厅接听，是一位陌生的女士。她说：“十分钟，我需要十分钟。然后就会相互明白的。”
我让她过会再打，因为我正在煮意大利面。我还告诫她我正在失业，不会上推销的当。她说：“我知道你那点事，快煮你的宝贝面条去吧。”，对方讲完猝然挂掉了电话。我有些惊慌失措，良久才想起来了面条的事情，赶紧捞出锅外。我边吃面条边琢磨电话女郎的相互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什么新花样的恶作剧吧，便想将其抛之脑外。然而之后在沙发上看书时心里又盘算起十分钟有什么含义呢，现在想来，十分钟正好是煮意大利面条的标准时间。如此思前想后，没了看书的兴致的我就做起家务来。
电话再次响起，我打算说我在烫衣服然后挂断。没想到是妻子久美子打来，她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烫衣服。她知道我情绪不好时有烫衣服的习惯，问我是否出事了。我说没事，问她有何事。
“有熟人朋友办了份面向年轻女孩的杂志，正在物色临时工，工作要求包括每月写首小诗。报酬还不低，干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当上编辑……”
我说我要找的是法律相关的工作，怎么会诗歌修改？虽说高中时代写过校刊，但那都是些记录学校花边新闻的无聊文章，哪能写诗？
久美子说：“说是诗，不过是写给女高中生看的。”
“没写过，写不来。”我一口回绝。
妻透出有点遗憾，“可是法律方面的工作不太好找吧。对了今天星期几了?能去交下煤气费电话费吗？”
我说可以，买晚饭食材时可以顺便去。
“我说，”妻郑重其事地说，“我觉得你好像不用急着找工作。反正我工作有工资，兼职也一帆风顺，还有存款，只要不大手大脚吃饭总是没问题的。或者你不愿意像这样在家里做家务？”
我直言相告：“说不清楚。”
“那你慢慢考虑吧。对了，猫回来了吗？不见了一个多星期了。去附近的胡同找找吧，我想可能在附近有空屋的那个院子里，到那见过几次。”
“你何时去过胡同?你可一次都没去过……”，进那胡同必须翻过院内的围墙。
“对不起，手头有工作要忙，电话先挂了。”
猫食碗里的鱼干还在，说明猫确实没回来。我走去檐廊上观赏自家的小院，院内其实并没有什么别致的景色。附近传来吱吱吱吱的鸟鸣，久美子把这种鸟取名为拧发条鸟。一时间我又忘了找猫，我很喜欢这只猫。猫绝非等闲之辈，它失踪定有它的道理。等它饿了自然会回来，不过我还是得去找猫。
四月初我辞去了法律事务所的工作，并非因为工作不合心意。薪水不薄，办公室气氛也不错，我干得也能算有声有色，当我提出辞职时事务所主任都想涨点工资来挽留我。辞职之后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要实现，但我只是不想在那间事务所里消耗我已经三十岁的人生。
我在饭桌上告诉久美子辞职的打算，她应了声そが，然后说，“是你的人生，这么做也未尝不可，尽可随心所欲。”
妻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还帮朋友搞一点图案设计（她大学就学的设计，目标成为一名图案设计专家），故而收入可观。我失业后能享受失业保险，而且能省下上班的一些开销，生活水准大致没差别。
食品采购回来时电话铃响了，是刚才的电话女郎。问我面条可煮好了。我说结束了但我马上得去找猫。
“找猫又不是煮面条，推迟十分钟也不要紧吧？那样我们就能互相明白了，嗯?”
我想象到女郎翘起二郎腿的样子，她的声音里像有什么在吸引我，总之我没能挂掉电话。也罢，就十分钟。“真认得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某个时候，某个地点。跟你细说起来十分钟可不够的哟！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对吧？”
我问她我年龄多大以证明她认识我，她还真的知道，但我记忆里就没有她声音的印象。
“这回你来想象我吧。告诉你哦，我在床上呢，刚淋浴完毕，一丝不挂。你说我穿什三角裤还是长筒袜？哪个性感？”
得得，这变成了活生生的色情录音带了。“你爱穿什么穿什么，我还有事要忙。”
“就十分钟嘛，你也不至于太亏。总之回答我，是裸体好还是穿些什么，我应有尽有。我下面还湿着呢，暖融融湿乎乎的，黑黑的毛毛茸茸。”
我想打断她的话她却继续说道，“那里面可温暖呢！猜我什么姿势？两腿张开成十点五分左右的样子。你摸一下，用手指轻轻地摸，再用另一只手捏乳头，一遍又一遍。”
我不再言语，放下电话。十分钟后电话再响起，我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