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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的挚友夏斯勒说:故事家得是全才。他应该是历史学家;他应该是戏剧家;他应该有深刻的辩证法使他的人物活起来;他还应该有画家的调色板和观察家的放大镜。
什么是《人间喜剧》?我们可以回答:一切!因为它带来一种生命哲学。
只做一个人是不够的,必须成为一个体系。
社会的各个阶段,从高层到下层,法律、宗教、历史和当代,我都一一作了观察和分析。
小说家——历史学家——哲学家,三位一体。小说家的品质,高度的想象力,精细的细节,对人类情感深刻的研究,以及……谁知道呢?一千样说不完的事。
作家是从来不进行杜撰的了。作家无非是个抄写员,只是抄的好坏不同而已。
有思想的人,才是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国王左右民族不过一朝一代,艺术家的影响却可延续好几个世纪。他可以使事物改观,可以发起一定模式的革命。他能左右全球并塑造一个世界。
在他身上,安于命运是一种高贵品质。
一位艺术家就是一种宗教。如果他不相信自己,他就不是天才。所以,艺术家极度的自尊是他们的财富。他们的仇恨是美德。
一位艺术家能将这些美的原则之一推向完美,便是一位大艺术家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集其大成,把所有美的原则都发挥到同等高度。
爱情就是爱情,爱情是不讲信义的,残酷的。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在所有的人类情感中,爱情之所以最受青睐,就因为爱情是不自觉的。女人的命运和惟一的光荣是叫男人心旌摇荡,但是男人却从来不能保证这个现象能够持久。
普遍的、永恒的成功,其秘密就在于真实。
具有旷世之才的人,应该研究人类精神种种现象的原因,从而为人类精神的神圣词典增添新的词汇。就文学而言,游戏、愉悦是不够的,必须赋予娱乐某种意义。为讲故事而讲故事,这是文学上的阿拉伯风格。惟有天才能够赋予阿拉伯风格以意义,这种意义即使很模糊,却照样勾摄目光,有如雪茄的烟雾引人沉思。
这个人的才气只有少数天分高的人能够觉察,他思想深邃莫测,因而他与来得快但也去得快的声誉无缘;这种声誉,逢迎时尚之徒趋之若鹜,高尚的心灵却根本不屑一顾。假如一般平庸之辈能够明白,理解伟人就有可能成为伟人的话,《巴马修道院》的读者一定会同《克拉丽莎哈洛》问世时一样多。
她性格刚烈,坚忍不拔,这个优秀品质给这出曲折的戏剧涂上了难以言传的悲剧色彩。
“别人教给你的东西,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要紧的是不要反对。比如说,有人教你打惠斯特牌,你能对牌规提出异议么?一旦你学会了也接受了这些规矩,你想的不就是赢牌么?千万别随大流,别带着憎恶谈论伏尔泰、狄德罗、雷纳尔等等法国白痴,愚蠢的两院制就是他们教给我们的。谈论这些人,要用调侃的口气,他们属于早已被冷落的人,九三年就是证明。你耍一点小聪明,别人可以原谅你,只要这些小手段玩得确实巧妙,可是你跟人唱反调,人家就会记笔帐,阴谋随岁月流逝,怀疑却随岁月增长。什么都相信,不要锋芒毕露、争强好胜。目光锐利的人,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有才气,可是真正表现出才气,要等你当上主教之后。”
各行各业,具有不可克制的自尊,具有艺术感情,具有对事物不可磨灭的良知的就是艺术家。这种良知败坏不了也永远收买不了。
人的激情,它的痛苦、希望、忧伤、亢奋、低落、灵感,那种只有天才才能有的灵感,都得到了充分表现,什么都没有遗漏。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男人是看不上的,除非男人年轻时就爱上她。
无论在爱情上和艺术上,谁把话说尽,谁就遭殃,就不应该重复自己的话,其实他的作品一向简练,留下许多东西让人意会。
他从不央求人写文章,从不跨进报刊撰稿人的门。每一部作品出版,他都这样行事。我很欣赏这样高傲的性格,或者说,这样倔强的自尊。我们固然能够宽恕乞丐,但却没有任何理由替到处求告吹捧文章的现代作家辩护。这样做,是精神贫困,是精神乞丐。优秀作品是不会被忘记的,而拙劣的作品也不会因为天花乱坠的吹捧而名垂青史。
我一向认为,解释自己的作品,大肆张扬,自吹自擂,是滑稽可笑之举;而今天,这样做便是荒诞不经了。
从前,一本好书本身就是自我辩护。但是,现在谁的作品能抗得住批评呢?谁能指望公众的评论呢?
伟大的作品都因其炽热感人才得以留传,激情意味着偏激,也就是罪恶。作家在一切文学作品中采纳这个主要因素,再配以深刻的教喻寓意,便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创作一本书须有临渊履冰之感。
一本小说,头一条就是要使人感兴趣。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使读者产生一种幻觉,达到他可以相信人家给他叙述的这些事均是确有其事的程度。
小说的主人公,他遇到一点烦恼就忍耐不住了,而他若是个强者,就该超越这些烦恼。出类拔萃的人到处都不多见,甚至在小说的描绘中。
有些段落使思想家、独处者、看透世事或尚存幻想的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陷入作家激发起来的遐想。
作家的信条,作家之所以成为作家,之所以不亚于、甚至还优胜于政治家,就在于他对人间百事的某种决断,对某些原则的忠贞不贰。
情欲就是全人类。没有情欲,宗教、历史、小说、艺术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许多杰出人物拥有观察的才能,却不善于赋予他们的思想以生动的形式;正如另外一些作家,他们枉有生花的妙笔,却缺乏洞察一切且过目不忘的那种敏锐和智慧。在某种程度上,文学的视觉与触觉来自这两种智能。
除了才华的这两个基本条件之外,在真正具有哲学家气质的诗人或作家头脑里,还发生一种精神现象,这种现象无法解释,非同寻常,科学也难以阐明。这是一种超人的视力,使他们能够在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中看透真相。或者,更胜一筹,这是一种难以明言的强大力量,能将他们送到他们应该去的或想要去的地方。他们通过推理创造出真实或看到描写的对象,或是对象向他们走来,或者他们自己朝对象走去。
在写书之前,作家应该分析过各种性格,接触过各种风尚,踏遍了全球,体验过各种激情。或者,各种激情,各个国度,各种风尚,各种性格,自然的偶然现象,精神的偶然现象,这一切都来到他的思考中。当他勾画邓比代克斯小姐的肖像时,要么他很吝啬,要么他一时怀有吝啬的感情。当他写莱拉时,要么他是杀人犯,要么他怀着杀人的情感,要么将罪犯唤来,看他犯罪。
很可能,创作才能是上天掉在人身上的一点微弱的星星之火,对伟大天才的崇拜就是崇高的崇拜……否则,为什么我们的崇敬要按照在他们身上闪烁的天国光辉的力度和强度来衡量呢?或者说,为什么我们的仰慕之情取决于伟大人物赋予我们快乐程度及其作品的用处大小呢?……让每个人在唯物论与唯灵论之间作出抉择吧。
深渊有其特有的吸引力。至少人们从本书中可以学到这个道理:要得到高贵而纯洁的名声,坚忍不拔和正直可能比才气更为重要。
普天同笑。
我打算一本接一本地写,去获取一个一个的成功,而且要像我从不曾写过什么一样,像个初出道的人那样写。
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缩影,什么也不能干的时候,就去当作家,就去当天才;因为不能安于平凡,就去追求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
除了寻求永恒之外,还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值得我分心吗。这是惟一的事情——达到永恒、永恒——无边的爱。
我只为伟大的、惟一的、高傲的、专一的和始终不渝的情感献身。
过分的敏感,长期的孤独,我生命中永恒的不幸竟成了人们不恰当地称之为天才的根源。只有怀才不遇者和穷人才懂得观察,因为一切都在毁灭他们,而观察力正来源于痛苦。记忆只记录痛苦。
只有痛苦的人才能描述欢乐。
写一部有意义的作品吧,作品场面要大,人物要有性格,故事要跌宕起伏,文笔尤其要美,要精致,要精致得像您那些马里内花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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