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页 结语：身体如何记忆，性/别如何叙事？

就是有那么一些经历，它们是无法交流和无法传达的。我们虽然能将它们加以互相比较，但只能从外部进行比较。从一定经验自身来看，它们件件都是一次性的……原始经历知识的不可交流性，却是无法超越的。（赖因哈特·科泽勒克，转引自刘亚秋，2010) 
每类故事，显然都有一些不好说或者不可说的部分。比如，方文中所提到的，农村社区的饱受苦难的被访者“无事可述”“无苦可诉”，或者村民对于那些公共仪式与活动“记得”，“但是那没什么可讲的”的反应（方慧蓉，1997）；而我和学生经常碰到的问题除了有顾虑、不愿意讲“隐私”这个层面的“不能/不愿说”，更多的则是，“性不就那么点事嘛，有什么可说的”。
第一个层面的“不可说”比较显见，涉及权力、文化对于隐私敏感类议题的限制，那么如何建立关系、打消顾虑、打破隐私屏障使其可说则是应对的重点（潘绥铭，1995；黄盈盈、潘绥铭，2009）；第二个层面的“不可说”，既包括身体的感受、性的理解不知道如何被表述，也包括（暂时）没有被记起。 “不知道怎么说”与“没有被记起”这两种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应该分别进行分析。但是一则我还没有思考得很清晰，二则明显感觉自己的知识储备不够，觉得对于“没有被记起”的社会学讨论还没有把握，其与精神分析、被压抑的潜意识之类的关系如何，也有待进一步分析与讨论。暂且先提出问题，浅尝辄止。当然，这两种情况与第一个层面的不愿意说，虽然有区别，但是也都有联系，尤其是拉入时间概念，从一个动态变化的视角来看。比如（有些）不愿意说的事情，时间长了，也容易变得不知道怎么表述，或者慢慢就被遗忘了。我将首先讨论第二层经常容易被忽略的“不可说”，然后再从“隐私”“敏感”出发来论述第一个层面的“不可说”。
针对这种“不可说”的挑战，我的认识是首先需要借助批判性视角，或者在一个极端的个案、被边缘化的另类历史里，或者在一些片段的角落中去发现这些记忆的遗忘物的存在； 接着，才有可能去分析“说不出来”背后那些因人而异的社会学因素；再接着，才能论及如何破解这些“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