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拜伦刮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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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的双眼像两只泄了气的气球,就那样摊在眼眶里,望着无尽的深渊。如果情人的双眼是清澈的湖水,那拜伦的眼睛就是一汪臭池塘。他嘴巴扭曲,半张着发出无声的尖叫。
2 但是用这招鼓舞士气并不管用。拜伦才不是一堆腐肉。他曾经也是高贵、奇妙的生物,就像独角兽和狮鹫。他是圣洁和世俗的混合体,这会儿在生命与永恒之间的中转站,跟我困在一起了。
3 我与死亡一直纠缠不清。小时候,当我得知人类终究难逃一死时,我由衷地感到恐惧,但又怀有病态的好奇,这两种情绪轮番占据我的心灵。后来我长大了些,总是躺在床上等妈妈开车回家,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想象着她已然横尸在高速路上,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眼镜碎片全都扎进了睫毛根部。我彻底“沉沦”了,痴迷于死亡、疾病和一切与黑暗相关的东西,但我伪装得很好,大家都以为我是个乖乖女。一等到上大学,我就露出本来面目,毫不犹豫地念了中世纪历史专业,4年的光阴都花在诸如《来自冥界的幻想和传说——解读帕果原住民的死亡观》(凯伦·堡姆加特博士,耶鲁大学,2014)这类学术论文上。我对与死亡相关的一切欲罢不能——尸体、仪式、悼念。我在学术领域确实专心钻研了好一阵,但这还不够。我需要更实际的东西——真实的尸体,真正的死亡。
4 拜伦用了无生气的眼窝瞪着我,我试图回忆起两个小时前他还没有被火化时的模样。鉴于我俩是理发师和客人的关系,我理应记得他的长相。但是他的面容、他的身体,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就像诗人丁尼生说的,自然母亲用她的“腥牙血爪”,毁灭了她创造出的每一种生灵。
5 化成无机粉尘的骸骨是那么脆弱。我刚想仔细瞧瞧侧面,整颗头颅一下子在我手里裂开,灰烬顺着我手指的缝隙滑落。拜伦,这名父亲、丈夫、会计,彻底变成过去式。
〔我的想法中,自己是想要火葬的,因为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躺在阴凉土地下的情境。希望自己被火葬,死去,希望是全部的消失。作者用有趣的笔调写了第一次处理尸体的情境,完全生疏的手艺,可怜的拜伦,在一个陌生又好奇的女孩儿手下摆弄。无疑作者是具有思考的,活人跟死人有什么区别,死人该称为“他”还是“它”。我们无比好奇,又蒙着一只眼睛,跟着作者去接触这第一次的经历。〕
说明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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