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这里指出的是,从亚里士多德到霍布斯、洛克,再到现代的卢梭和赫伯特・斯宾塞,所有欧洲政治科学的基本错误,就在于他们关于国家起源和存在理由的全部理论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即认为它是基于对物质利益的渴望,渴望人身和财产得到保护,或像卡菜尔所说的,保护人类第一次由自身构成的社会、那种被称之为国家的东西的“猪与猪糟”。但是我重申一遍,这种假设是错误的。的确,正像某些人所指出的,甚至人类的穿衣,最初也不是出于御寒的物质需要,而是激于内在的追求美观的道德意识,即追求体面。由此,你们可以明白中国那些发狂的没有灵魂的共和佬、那些剪掉辫子、穿上欧洲人的吸烟服的人之愚蠢昏聩了。因为在他们看来,从功利角度来考虑,辫子是很不方便的,而吸烟服则更为实用。一可他们并没有弄懂着装的真正意义。若仅仅把方便或“功利”作为目的,而不考虑美感和体面,那么在炎热的夏季或北京饭店灼人的舞厅中,男人和女人们竟还要穿衣服,那又何必!引自第295页如同人们穿衣最初并非出于物质或功利目的、而是出于道德需要一样,被称之为国家的人类社会,也同样有其道德根源。孔子说:“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在原始社会早期,一个男人遇到了一个女人,他们相互吸引,不是激于动物的性冲动,而是第一次激于人类的情感,激于天然的爱的情感,从而结成夫妻;由于夫妻关系激于天然情感,那种被称为“婚姻”的关系就成了神圣的关系一种天伦关系,一即欧洲人所谓的“圣礼”。这样,婚姻的庄严与神圣就成为道德准则,即孔子所说的君子之道。一旦男女关系置于道徳准则的统治之下,那么家庭就产生了。由家庭继而形成封建国家,那种封建时代早期的宗族国( Family-state)e因此,我们看到所有人类社会,无论是家族还是国家,它的起源、存在的理由和根基,不是利益,而是爱,即人类的亲情。由这种爱与人类的亲情,生出一种道德准则、一种君子之道。事实上,如果没有爱、人类亲情和同情之心,你甚至不可能使男女在家庭生活中和睦相处,更不必说在社团、民族国家和国际联盟中保持和平了。因为,正如法国人茹伯所说的:“一个不自爱的人,也不可能公正合理地对待他的邻居”“ Les hommes ne sont justes qu'envers ceux qu'ils aiment 引自第2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