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埃斯库罗斯悲剧集（王焕生 译）
古希腊人的悲剧的概念与后代人的不一样，古希腊悲剧着意不在悲，而在于严肃。亚里士多德在给悲剧下定义时说：“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诗学》第6章）正是由于这一点，古希腊悲剧的结局不一定是悲惨的，有时甚至是圆满的。
《乞援人》
（达那奥斯姐妹五十人求助阿耳戈斯王珀拉斯戈斯，逃离埃及普图斯王五十子掳夺之事）
祭坛比城堡更强大，比盾牌更坚固。
缠满白色羊绒的树枝（求助神的标志）
神圣的斯特律蒙河流经的整个地域，
直至太阳降落的地方，都归我统治。
我们按种族
属阿尔戈斯人，源自幸运地生育的母牛。
（伊奥和宙斯的私情败泄到赫拉耳中，伊奥被贬为母牛）
那憎恶男子、吃生肉的阿马宗女子
（阿马宗人是传说中的女人部落，尚武。此名意为“无乳者”，据说她们割去右乳，以利于挽弓搭箭。）
难道宙斯不再爱那头美角的母牛？
（国王和歌队长交相叙事的方法如同两片快板噼里啪啦，热火朝天，风生水起，故事的讲述紧锣密鼓，生动有趣）
宙斯用手触她，使她有了身孕。
你也该敬畏城邦的挂满花冠的圣坛。
乞援人的宙斯的愤怒同样令人畏惧。
你就是城邦，你就是人民，
你是不受约束的君王。
你掌管祭坛，掌管国家社灶，
一切都按照你的愿望和意志，
你一人独掌权杖，独踞王位，
履行全部职责；请别遭诅咒。
但愿我永远不会忍受奴役，
屈从男子的威力。我照星辰
确定行程，逃避可怕的追求。
愿你让正义女神与你同在，
怀着对神明的虔诚作判决。
我应该有如一个潜泳者，泅进
对拯救作深邃思考的深渊里
现在请前往那片平坦的圣林。
（“圣林”实际上显然是一块空地，作为建有神庙、神像和神坛的圣地的一部分。）
我们愿作黑色的飘烟，
与宙斯的乌黑浓云为邻，
有如无影形的
灰暗的无翅尘埃，
却飘忽而起，消失得渺无踪迹。
愿这船只毁灭于
渊深、咸涩的大海上，
连同为王的傲慢
和用锚钉镶连的枪矛。
我不把劫掠神明者视为客人。
莎草纸（古埃及人的书写载体）
（神明时代书写漫盈着神性，满篇皆为祈祷词，即以对神明说话的口吻陈述一切）
（结束于众女对宙斯的祈祷，可能是残篇）
《波斯人》
（波斯王薛西斯冒险出征希腊大败之事）
用亚麻索桥越过
阿塔马斯的女儿
赫勒的海峡，
用长钉固定的通道如辕轭，
套住大海的颈脖。
真诚地感动
你的先夫大流士，你说夜间曾梦见他，
让他从地下把幸福送给世间的母子，
把不祥仍然牢牢地禁锢在昏暗的幽地。
召请大流士的亡魂，当我把这些
由大地吮吸的祭品奠给地神时。
主上啊，先世的主上，
出来吧，请你快出来，
升上坟茔的高高顶盖，
足登橘黄色厚底平靴，
显出你王冠上
那精美的顶饰。
国王啊，我们惋惜高尚的军队，
惋惜波斯帝国往日的荣光，
惋惜那些优秀的将士们，
他们已被恶神杀死。
他们已经被杀死，
从提尔海船落水，
我把他们留在
萨拉弥斯海边任意沉浮，
撞击坚硬的岩壁。
（长老们和薛西斯的唱和此起彼伏，如潮水之层涌）
《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被缚、伊奥被宙斯追逼之事）
能给你欢乐的只有
衣袍灿烂的暗夜，将为你遮住日光，
和那朝阳，将为你重新驱除晨霜。
赫菲斯托斯：
普罗米修斯啊，我叹息你受的痛苦。
啊，晴明的苍穹，翅膀迅捷的和风，
江河的源泉，辽阔大海的万顷波涛
发出的无数笑语啊，众生之母大地
和普照的太阳的光轮，我向你们呼吁，
请看看我身为神明，却遭众神迫害！
普罗米修斯：
这火种对于人类乃是
一切技艺的导师和伟大的获取手段。
歌队长:
除此而外你没有犯什么其他过错？
普罗米修斯:
我还让会死的凡人不再预见死亡。
歌队长:
你为治疗这疾病找到什么良药？
普罗米修斯:
我把盲目的希望放进他们的胸膛。
歌队长:
你给予了凡人如此巨大的好处。
普罗米修斯：
不仅如此，我还把火赠给了他们。
歌队长：
那生命短暂的凡人也有了明亮的火焰？
切不可
把腿脚踢向刺棒，既然你也知道，
现今是权力不受约束的暴君当政。
普罗米修斯：
你会难以忍受我这样的痛苦，
因为我被命运注定永远不死
基斯特涅的戈耳工姊妹居住的原野，
那里居住着古老的福尔科斯的三个女儿，
模样像天鹅，共同拥有一只眼睛，
一颗牙齿，太阳不愿照射她们，
夜间的月亮也不愿向她们投洒光辉。
距她们不远还有身长翅膀的三姊妹，
一头蓬松的蛇发，令人憎恶的戈耳工，
没有哪个人看见她们不失去气息。
你会生下黑肤的埃帕福斯，收获
由宽阔的尼罗河灌溉的土地结出的果实。
在他以后的第五代会有五十个少女
迫不得已，重新返回阿尔戈斯，
逃避和她们的同宗兄弟结成姻缘。
（将伊奥的故事和《乞援女》的故事粘合了起来）
神明不允许他们得到这姻缘。
佩拉斯吉亚会接待他们，阿瑞斯会让
警觉的妇女在夜间勇敢地把他们制伏。
每个女子将剥夺每个新郎的生命，
把双刃佩剑刺进他们每个人的喉咙。
但愿库普里斯也这样对待我的仇敌！
可是其中有一个少女屈服于爱情，
不愿杀死丈夫，遵从父命的决心变得迟钝，
面对两种恶名，她希望选择另一种，
宁愿被人视为怯懦，而不是杀手。
她将在阿尔戈斯生育一支王族。
（《乞援女》后事）
普罗米修斯：
你就崇拜吧，请求吧，永远奉承当权者。
在我看来，宙斯渺小得不值一提。
塔尔塔罗斯深渊
《七将攻忒拜》
（埃特奥克勒斯和波吕涅克斯兄弟相争同归于尽之事）
把中枪矢倒下的
敌人的铠甲挂到神圣的庙宇
劫掠者抢劫劫掠者
空手者招呼空手者
《阿伽门农》
（阿伽门农被其妻弑杀之事）
我不知道其他男子的欢乐或可鄙的
流言蜚语，胜过不知道给铜淬火。
（意思是对流言蜚语充耳不闻，心事坚贞不变）
暗红色的潮湿血滴溅到我身上，
我高兴得不亚于正在抽穗的
麦田接受宙斯的甘露滋润。
《奠酒人》
（阿伽门农子女奠亡复仇之事）
宙斯，宙斯啊，请看我们的遭遇
请看苍鹰父亲留下的孤雏
存在古老的习俗：一旦有凶杀，
血洒地面，便要求以血作偿付。
死者大声呼唤埃里倪斯，
要求杀戮对杀戮，死亡对死亡，
一代代疯狂地做报复。
我若不这样做，不惩罚杀父罪行，
任何箭矢都达不到我苦难的终点。
《报仇神》
（雅典娜对复仇女神的宽慰）
    
2、索福克勒斯悲剧集（张竹明 译）
《奥狄浦斯王》
（奥狄浦斯杀父娶母之事）
永远别让我们的后代将来这样追述你的统治时期：
“他把我们扶了起来，后来又让我们倒下了。”
啊，最坏的人，你的脾气能使石头生气。
你永远不开口吗？
就这么心硬这么固执？
生于不该生的父母，
娶了不该娶的人，杀了不该杀的人
这家族古老的幸福从前真是幸福的，
但从这一天起，悲伤、毁灭、死亡、耻辱，
一切凡有名称的灾难，
在这里无一不能找到。
我们的祖城忒拜的居民啊，请看，这就是奥狄浦斯，
他猜出了那著名的谜语，成为最伟大的人物，
哪个公民不曾用羡慕的眼光注视过他的好运？
瞧，他现在掉进了可怕灾难的汹涌海浪里了。
因此，一个凡人在尚未跨过生命的界限最后摆脱痛苦之前，
我们还是等着看他这一天，
别忙着说他是幸福的。
《奥狄浦斯在科洛诺斯》
（古希腊悲剧不写凡人、普通人的，只写神祗、君王、贵族。）
沦落异邦为异客
不幸的人啊，你要
爱此邦之所爱
恨此邦之所恨。
（索福克勒斯已经丧失神性，如果这一篇也是他所写）
停止悲悼吧，别再哭了。
因为，这一切全都是命中注定的。
《安提戈涅》
一枚小小的嚼铁能使烈马驯服
我的天性不是和人一起恨，而是和人一起爱
你可以在没人的地方独裁统治
（写得不好，为悲而悲的轮回叙事和文学水准均不及埃斯库罗斯）
《埃阿斯》
（这一篇的叙事行云充沛）
痛苦消除不了痛苦，
不幸只能使不幸愈积愈大。
（这篇明显对神是不敬的）
如果说活着的时候我们没能控制他，
如今他死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统治他
你的舌头鼓起了你多大的勇气呀！
我要为他建起一座坟墓，哪怕全世界都来禁止
（希腊悲剧中多少都以埋葬死者和禁止埋葬死者为故事冲突点）
（希腊悲剧中的“歌队（长）”这一角色的设置实在有意思，功能灵活，几乎万金油一般）
他是我的敌人，然而是一个高贵的敌人
（这一篇神完气足，冲突剧烈，英雄埃阿斯的光芒令神祗掩面）
《埃勒克特拉》
我去到父亲的坟前，看见有牛奶
新从坟顶淌下，
坟丘上套着一只花环，
开满各种鲜花。
（索福克勒斯的对话动作感很强，已经近乎小说了）
《特拉基斯少女》
或者，他的生命得救
我们也得救；或者，我们和他一起灭亡。
一方是力大的河神，形如公牛，
头生犄角，脚长四条牛腿，
名叫阿克洛奥斯，奥尼阿代来的。
另一方是宙斯之子，
背弓箭，持长矛，挥舞大棒，
来自酒神喜爱的忒拜城。
《菲罗克忒忒斯》
杀人者和被杀者一样高贵！
他不过是在杀一个死人或烟的影子，
一个不实在的幻象。
 
修昔底德为欧里庇得斯写的墓志铭：
全希腊世界是欧里庇得斯的纪念碑，
诗人的遗骨在客死之地马其顿永埋，
诗人的故乡本是雅典——希腊的希腊，
这里万人称赞他，欣赏他的诗才。
《伊昂》
你们因强奸要给凡人付出罚金的话，
你呀，波塞冬呀，还有那个天王宙斯，
为了抵偿罪过，你们会把你们的庙花空了的。
古希腊农民在收获葡萄季节祭祀酒神狄奥倪索斯。人们化装成鸟兽，举行狂欢游行，一边唱着一边舞着，内容是神话或日常生活的滑稽故事。这种载歌载舞的滑稽表演便是喜剧的前身。希腊文“喜剧”一词便是狂欢歌舞戏的意思。
（阿里斯托芬的喜剧看出后来的荒诞派戏剧）
拜占庭的阿里斯托法涅斯曾经感叹道：“米南德啊，生活啊，你们谁模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