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讲 十九世纪德国文学
德国人非常爱国,自尊。德国浪漫主义的精神所在,就是慕古和爱国。到叔本华,德国文学才出光华。
所谓东方,中国才是代表,补给西方,正是对的,因为西方最缺的就是中国的东西:含蓄,以弱制胜。东方西方要是真的想通,文明才开始。可是要唤醒东方,中国,非得西方来理解。我讲的中国,是指嵇康他们。我将俄国人,是讲普希金。
所谓理想主义,要么是向未来看,要么是向古代看。“现在”没有多大意思。
什么是悲观主义?我以为就是“透”观主义。不要着眼于“悲”,要着眼于“观”——万事万物都会过去的,人是要死的,欲望永远不能满足,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就是悲观。悲观主义是一个态度,是一个勇敢的人的态度。得不到快乐,很快乐,这就是悲观主义。如此就有自知之明,知人之明,知物之明,知世之明。一切都无可奈何,难过的,但是透彻。
说尼采是哲学家,太简单了。我以为他是:一个艺术家在竭力思想。
1830年7月,法国革命震动全德,产生“少年德意志”文学运动,作风写实,倾慕自由,最有代表性的作家是海涅。德国犹太人。他称得上是浪漫主义的儿子,既充满梦想,也面对现实。他的象征性介于两者之间:歌咏仙岛的美丽,又为贫民的苦难呐喊,在陶醉与绝望之间,互不碍。海涅交织的是爱美之心和同情心。一个人,只要心里有了爱,一生就弄得半死不活——这是海涅的散文。他的散文,逸趣横生,机智雄辩,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诗人在写散文,左顾右盼,神采风流。他说黑格尔是条蛇,又说亚当夏娃中的那条蛇,是女的黑格尔。又说:“姑娘,让我吻你,反正我走了就不会回来的。”
艺术,是光明磊落的隐私。光明磊落,是态度,不是艺术;隐私,更不是艺术——两者在一起,就是艺术。私,越隐越私;光明,越磊落越光明——越是光明磊落地说隐私,艺术越大。从来的大艺术家都是讳莫如深。耶稣有多少隐私。
大文学家、大思想家,在大节骨眼,大转折点,“投一光辉”才好,这才是为先驱——海上的灯塔一定要有高度,不能低于水面,而且一定是固定不动的。
我看鲁迅杂文,痛快;你们看,快而不痛;到下一代,不痛不快——而今灯塔在动,高度不高,其间不过一百年。个人遭遇时代,有人手舞足蹈,有人直接介入。我以为,遭遇大事要先退开。退开,可以观察。谁投入呢?有的是。
当时的德国小说不如德国戏剧。提到戏剧,就想到瓦格纳,其实有三人,均为代表:黑贝尔、路德维希、瓦格纳,三个人都生于1813年。
我读书的秘诀是:看书中的那个人,不要看他的主义,不要找对自己胃口的东西,要找味道。
康德重理想,叔本华重真实。在我看来,康德、叔本华、尼采、瓦格纳不是四个人,而是一个人,都通的——或者说,这“一个人”有时悲观,有时快乐,有时认真,有时茫然。
尼采的意思其实是,生命是悲观的,但总得活;要活,就要活得像样!尼采有哈姆雷特的一面,也有堂吉诃德的一面,我偏爱他哈姆雷特的一面,常笑他堂吉诃德的一面,很多人是在读他堂吉诃德的一面。
再去看尼采的书,当时的时代背景(德国)连影子都找不到。他把提升为诸原则,他只对永恒发言。
西风东渐,确有其事,无论哲学、政治、经济、文学、艺术,从民国开始,大大地刮过西风,但刮不出成果来。西风一到中国,就变成东风。在中国,儒家意识形态深深控制着中国人的灵魂。中国集体潜意识就是这样的,奴性的理想主义。总要找一个依靠。真正的思想家完全独立、超党派,中国没有。日本人是经济动物,中国人是政治动物。中国的政治经济,还有点希望,哲学艺术,很难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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