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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的工作,并不只是设计实践。在当前环境中,为设计找到一个合适的场所,并对设计领域重新配置,对于设计师来说,也许是更为重要的工作。”在本书的最后一章中,原研哉认真阐述了“设计领域的再配置”这一问题。显然,他对设计的思考已经远远超出了技术层面,而是围绕信息传达这一设计的本质功能,以充满自省的精神在深化和反思自己的设计意识。
在原研哉看来,设计不是一种技能,而是捕捉事物本质的感觉能力和洞察能力。所以,设计师要时刻保持对社会的敏感度。
作为日本著名品牌“无印良品”的设计委员,原研哉以“无中生有”的理念为圭臬,凸现了“无”的力量。同时,作为一名非常具有社会责任感的设计师,他也把引导消费欲望作为自己的任务之一,并对其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设计在哪里?最令我们视而不见、习焉不察,而恰恰又离不开的大概就是设计了。我们穿戴着经过设计的衣、帽;生活在经过设计的房屋里,使用着设计过的各种日用品、电器等;在经过设计的建筑物里使用他人设计的工具劳动着;就连我们漫步的街道也是经过设计过的。我们无意识地生活在设计的海洋中。生活本身,就是设计的起源地;而设计,归根结底就是我们对生活的发言。
科技、经济快步向前,人们却来不及形成新的审美意识。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与其裹挟其中,一同向前,倒不如停下来,侧耳倾听这个时代的哀声。
创造力的获得,并不是一定要站在时代的前端。如果能够把眼光放得足够长远,在我们的身后,或许也一样隐藏着创造的源泉。
也许未来就在前面,但当我们转身,一样会看见悠久的历史为我们积累了雄厚的资源。只有能够在这两者之间从容穿行,才能够真正具有创造力。
所谓设计,就是通过创造与交流来认识我们生活在其中的世界。好的认识和发现,会让我们感到喜悦和骄傲。
约翰·拉斯金和威廉·莫里斯正是这种背景下提出了异议。他们的呼声,给这个失去了节制的急促时代敲响了警钟。这也是人们的审美意识对工业机制产生的反弹。现代设计的概念由此诞生。
威廉·莫里斯所提倡的美术工艺运动(Art and Crafts Movement)
进入十九世纪以后,随着市民社会的成熟,出现了一种与艺术不同的感受性,人们希望能够“创造出用着顺手的东西,创造出良好的生活环境,并由此感受到生活中的喜悦”。这种欲求如同地下的暗流,日渐汹涌。
从约翰•拉斯金、威廉•莫里斯开始一直到包豪斯运动,这一期间以“新艺术运动”的名义出现的艺术思潮风起云涌,席卷了整个世界。
立体派、直线派、未来派、达达主义、新构成主义、造型主义、绝对主义、现代主义,等等,都在这一期间此起彼伏地出现。
因其所产生的国家和地域的不同,它们的名称和具体表现方式也有所不同,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它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与过去的艺术形式告别。
这是对曾经存在的诸种艺术形式的一次彻底的解体。在这种潮流中,艺术家们群情激昂,信心满怀地实践着他们的先锋精神。这种新风在全世界范围的艺术领域中蓬勃展开。
那些经过历史积淀留存下来的造型语言、造型形式与造型趣味,都被这些激进的艺术家们列为革命的对象。
这是一次世界范围内的解体作业。其结果是使得造型与艺术领域成为一片瓦砾场。
但这片瓦砾场充满了营养。
包豪斯所做的事,就是对着这堆瓦砾进行深人的思考、检测、分解,先是把它们放到一个巨大的研磨器中用力捣碎,再对这些被捣成了碎末的东西进行整理。
所有与造型有关的要素,在这个过程里,都经受了一次感性与理性双重维度的检证,最终被还原到了起点。
色彩、形态、质地、素材、节奏、空间、运动、点、线、面……包豪斯对这些最基本的造型元素进行了重新整理,将其精简到了无法再精简的程度后,整齐地排放在手术台上。包豪斯向大众宣告:“啊,从现在开始,新时代的造型开始了。”
设计来源于生活,并应用于生活。
电脑不是道具而是素材。麻省理工大学的前田•约翰(John Maeda,一九六六年生于美国西雅图,设计家)做出了这样一个评价。他认为我们不破该只是粗蛮地使用计算机,还要用心思考如何以数字构筑起来的新素材开拓一个理性世界。
我们的生活中,有许多价值丰富的文化积累。如果能够把它们看成是陌生的东西,加以活用,是比无中生有更了不起的创造。我们的脚下埋藏着巨大的矿脉。我们需要的只是发现的眼睛。
就像两个整数之间有无数个小数一样,对于一件事物的看法也是无限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完全发现它们。唤醒和激活它们是“增加认识”的方法,也是丰富物和人之间的紧密关系的途径。
创意并不是要让人惊异它崭新的形式和素材,而应该让人惊异于它居然来自于看似平凡的日常生活。不断地开发出这些创意才是真正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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