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記——《一个女人的史诗》
◆妈的疼爱在每天早上滚烫的糯米团子和每天晚上的热水袋里。妈的疼爱还在替她剪发、为她量衣的软乎乎的手上。 ◆田苏菲是不撒谎的人。她学撒谎学的比较晚。能够撒好谎差不多是老年了。 ◆田苏菲的一生都是这样:一颗好心,满脑糊涂。 ◆母亲原来有母亲的道理:你不能轻信任何人,什么都要有备在先,先发制人。 ◆小菲在晚年会想到这一天,这一段时间,想到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怜爱就致命了。崇拜加上欣赏都不可怕,怕的就是前两者里再添出怜爱来。 ◆都旅长还看中小菲一点特质,就是真。这一点,连学问很大的欧阳萸都错过了。 ◆从她记事就是这样的早晨。无论世事如何艰难,母亲怎样绝望,她都给小菲这样无忧无虑的早晨。 ◆所有人结婚都一样,男的没彩礼女的没陪嫁,一个红喜字,一堆糖果花生,就一块儿过日子了。 ◆女人是很厉害的,立刻能明白自己可以欺欺谁,必须让让谁。 ◆看来都旅长是记她小菲恨的。他一身枪伤刀伤,末了让个小花旦手腕一绕,插了把暗器在他心上。她给他的伤是他浑身最深的伤。 ◆欧阳萸是那种极能在悲剧中寻找美感的人,缺憾总给他满心诗意。他对任何俗成的东西都不屑,比如幸福婚姻、圆满家庭。在精神上他是一个永远的造反者,在心灵上他懦弱迁就,巴望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平等的一份眷顾。 ◆什么仙子也经不住在一块儿洗脸、刷牙、喝粥,真面目原来都大同小异。 ◆父亲和母亲自相残杀了一辈子,就是因为他们不懂男女双方有时必须得饶人时且饶人。 ◆一辈子搅不匀——不是太稠,就是太稀。 ◆人办不到的,时间都办得到:时间在你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用了功夫,做了手脚,把恨一点一点从你心里搬走,让你某天夜里做了个美梦,梦是遗憾加指望,醒来便觉得那一场恨太可笑。 ◆她的母亲如何奇特地爱她的父亲,那样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的爱情方式,她是最好的见证。 ◆也许他怕这就是永别。他也会怕。他也会对她恋恋不舍。要遭受这么多不公道和屈辱,灵魂与皮肉的痛苦,才能让他和她看到这一点。看到这一点,她觉得可以为之一死了。 ◆满天白色杨花起舞,小菲想:就这样,都别变,就挺好。让他和她每天一块儿穿过市区马路,两旁的店家没什么东西卖,他们也没什么钱去买,他们不计较,只要两人能同路回同一个家。 ◆马路两边都是乘凉的人,老老少少,打牌的、聊天的,城市在小菲眼里又成了那个肮脏阴暗的小城,不同的是这里面不再有母亲了。 ◆她宁死也不低头,为了女儿和女儿一家,七十多岁时学会了低头。 ◆那时候谈到有了工资去买几斤香蕉来吃个够,那滋味太甜美了。工资到了手,还有补发的,两人却都没了胃口。 ◆二十二年前,她在她腹内头一次踹她一脚,她头一次明白原来“牵肠挂肚”不是夸张,是真切的生理感受。 ◆都汉不愧是英雄好汉:一次生命,一次恋爱,活到老,爱到老。 ◆小菲已过了不惑之年,只有他的眼睛还给她打主角的追光,只在这束追光里她还能做个小姑娘。 ◆没好日子过的时候,两人把“过好日子”做大方向,步调一致。现在日子渐渐好过起来,大方向渐渐迷失了。 ◆这件黑毛衣是许多年前他给她买的。毛衣破了,他们的夫妻也做成了这样:再是拌嘴,也充满惯性和舒服。 ◆他手一伸,它摆在他最习惯的位置上。找到这个位置,必得一个心细体贴长久相守的妻子。 ◆想陪如今风光的老欧,你有种从批斗台陪起,陪到盐碱地,陪过了一个月给他挣二十份清蒸丸子、四两白糖的日子,陪过来了,你就成我这样了,又老又胖。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我还能演娜拉呢。 ◆女人爱不成,是会恨的。恐怕开始就不是真爱。真爱得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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