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乡(25-30)
25《春申晚报》风波
游妖窟 上星期六晚,笔者误打误撞,竟闯入一个非常禁地。古人刘阮上天台,笔者却往妖窟一游,大开眼界。话说本市南京东路一二五巷,本是一个茶楼酒榭栉比鳞次的热闹地区,可是在这些烤肉店、咖啡厅、日本料理店的下面,却掩藏着一个叫“安乐乡”的秘密酒吧。如果读者从金天使隔壁一道窄门走下去,便会进入这个别有洞天的妖窟里。请别紧张,这儿没有三头六臂的吃人妖怪,有的倒是一群玉面朱唇巧笑倩盼的“人妖”。笔者无意间竟发现了本市的男色大本营,一时眼花缭乱,心荡神摇,几疑置身世外“桃”源。“安乐乡”装潢豪华,气氛矞皇,加上歌声细细,笑语如痴,端的是一个红灯绿酒的温柔乡。据云来这里吃禁果(分桃)的人,上至富商巨贾、医生律师,下至店员伙计、士兵学生,九流三教,同“病”相怜。笔者旁敲侧击,打听出来,“安乐乡”的后台老板乃是影剧界某名流。难怪那晚星光熠熠,一位最近刚冒红的小生,竟也赫然在场。然而人妖异路,妖窟到底不可久留,笔者喝完啤酒一瓶,赶紧匆匆离去,返回人间,是写“游妖窟”记,与读者共飨奇遇 ——本报记者樊仁 引自第301页 刘阮上天台:典出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 , 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遇二仙女,构成一段奇缘。
矞皇: 矞矞皇皇,指繁荣昌盛、富丽堂皇的意思。出自《太玄经·交》: “物登明堂,矞矞皇皇。”司马光集注引陆绩曰:“矞皇,体美貌。” 矞矞 : 象征祥瑞的彩云。皇皇:形容堂皇,盛大。
分桃:典出 《韩非子·说难》: 弥子名瑕,卫之嬖大夫也... 与灵公游于果园,食桃而甘,以其余鲜灵公。灵公曰:“爱我忘其口味以啖寡人。” 【(弥子瑕)同国君一起在桃园游玩,他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子,便把这个没吃完的桃子给了国君。国君说:“这是多么爱我呀!忘记了他已经吃过了(这个桃子),来给我吃。” 】
风波未平,傅老爷子病重。
晚上我睡在傅老爷子房中,靠在房中一张藤卧椅上休息。一夜我们两人都没有真正睡着过,傅老爷子大概很不舒服,隔不了一会儿就要哼一下,他—呻吟,我便惊醒过来,这样反反复复,终于折腾到天亮。我起身去烧水,冲了一杯阿华田,傅老爷子本来不肯喝,我劝了半天,总算把一杯阿华田细细啜完了。我找了一件对襟夹祆出来,替傅老爷子穿上。然后自己也去匆匆梳洗了一番,八点半钟,我便到巷子口拦了一辆计程车进来,然后从床上将傅老爷子扶起,他的右手臂挽住我的脖子,我的左手却挽过他那佝偻的背脊,抱住他整个身子,两个人互相依靠着、搀扶着,一步一步,蹒跚地走下玄关去。 引自第307页 阿华田:来自于瑞士的一种著名营养饮料。
阿华田饮料返回荣总以前,我到安乐乡去弯了一趟,想把傅老爷子发病住院的消息告诉师傅听。师傅不在,小玉、老鼠和吴敏三个人倒围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吵吵嚷嚷不知在争什么。我猛然想起肚子饿了,干脆也坐下来跟他们吃点东西才走。小玉一看见我,却指着我咯咯笑道: “又来了一个!叫他什么呢?叫他鲤鱼精吧!” 老鼠和吴敏都呵呵笑了起来。 “你妈的,什么鲤鱼精?”我坐了下来,把小玉面前的碗筷拿过来,便扒了两口饭,“我看你才是个狐狸精呢!” 老鼠马上跳了起来,指着小玉嚷道: “你看、你看,我跟小敏叫你狐狸精,你还不以为然,现在是公认的了!” 引自第309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玉你这个狐狸精阿青按傅老爷子吩咐去灵光育幼院看望无臂孤儿傅天赐(傅老爷子取的名字)。河南籍的孙修士提到阿凤,又不禁唏嘘了一回。
孙修士提起阿凤突然变得兴奋起来,站在教堂后面的石阶下,跟我絮絮地追忆起许多年前阿凤在灵光育幼院时,一些异于常人的言行来。他说阿凤在襁褓中就有了许多异兆,他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一教他叫“爸爸”,“妈妈”,他就哭泣。孙修士说,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爱哭的婴孩,愈哄他哭得愈凶,到了后来简直变成嘶喊了。有一次他把阿凤抱在怀里,阿凤才八九个月大,可是阿凤却不停的哭,直哭了两个钟头,哭得昏死了过去,脸上发蓝,一身痉挛,医生打了一针镇静剂才把他救转过来。好象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有一肚子的冤屈,总也哭不尽似的。其实阿凤是个天生异禀的孩子,他那一种悟性也是少见的,无论学什么,只要他一用心,总要比别人快几倍,高出一大截。他的要理问答倒背如流,圣经的故事也熟得提头知尾,孙修士亲自教他国文,一篇《桃花源记》刚讲完,他已经琅琅上口,背得一字不差了。 引自第316页 提头知尾:出自《朱子语类》卷四九:“惟圣人道头知尾,下学便上达,若教学者,则须循其序也。”
30
第一段有个生字,
...那家裁缝店专门包制孝服寿衣,里面白花花全是一疋疋白棉布... 引自第326页 疋:同‘匹’。
十二月冬日的夕阳已经冉冉偏西,快降落山头了,赤红的一轮,滴血一般,染得遍山遍野,赤烟滚滚,那些碑林松柏通通涂出了一层红晕。山顶的狗尾草好象刚在红色的染缸里浸过似的,我们身上的白孝服也泛起了一片夕辉。顶上起了山风,凉飕飕地将我们身上的孝服吹得衣带飞扬。我们歇了一刻,打开了石郭的盖子,六个人又同心协力地将傅老爷子的灵柩兢兢业业地放落到石郭里,正当我们将傅老爷子的墓封盖起来的一刹那,山径石级上一阵脚步声,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王夔龙及时赶来了,他穿了一身的黑西装,打着黑领带,胸前捧着一大束拳头大一朵朵的白菊花,总有二十来枝。他大概爬山爬急了,兀自在重重地喘息。他一脸发青,他那一双炯炯的眼睛,象两团黑火似的,烧得在跳跃。他看到石郭里躺着傅老爷子的灵柩,便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身去,将那束白菊花轻轻放在墓前,然后立起身,双手下垂,默然俯首,望着石椁里傅老爷子的棺木,静静地凝视了十多分钟。陡然间,扑通一声,他那高大嶙峋的身躯,竟跪跌在傅老爷子墓前,他全身匍伏,顶额抵地,开始放声恸哭起来。他那高耸的双肩,急剧地抽搐着,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凶猛。他的呼嚎,愈来愈高亢,愈来愈凄厉,简直不象人类发出来的哭声,好似一头受了重创的猛兽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在幽黯的洞穴口,朝着苍天,发出最后一声穿石裂帛痛不可当的悲啸来。那轮巨大赤红的夕阳,正正落在山头,把王夔龙照得全身浴血一般。王夔龙那一声声撼天震地的悲啸,随着夕辉的血浪,沸沸滚滚往山脚冲流下去,在那千茔百冢的山谷里,此起彼落地激荡着。于是我们六个人,由师傅领头,在那浴血般的夕阳影里,也—齐白纷纷地跪拜了下去。 引自第329页 石郭: 石筑的外城。亦喻坚固如石。此处指石椁,不无暗喻之意。
这一段过于深刻,龙子的恸哭,一定程度上也宣泄了因未能为父亲送终的抱憾。
101人阅读
说明 · · · · · ·
表示其中内容是对原文的摘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