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z--《平常的恶》笔记
朱迪丝·N.施克莱(1928-1992),美国政治理论家,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这本书是作者对恶的思考:“平常的恶”有哪些,哪些恶影响更坏,在不同社会中恶的差别是什么等等。
》导论部分
背信弃义、不忠诚、残忍、专横……是我们平常之恶。——蒙田《谈食人族》
本书是从蒙田的观点出发,来讨论平常之恶。传统基督教七宗罪没有包含平常的恶,对这类恶的关注相当缺乏。蒙田视“残忍”为首恶。残忍、虚伪、势利、背叛、厌世都有一项共同的性质:具有个人和公共两个维度。这些恶深刻塑造我们品格上的瑕疵,因此它们随处可见。
对于自由主义、民主国家来说,个人之恶虽讨厌却必须容忍,因为人们享有宪法权利。或许一些老练现实的人会说,不要过多谈论恶,因为这会使自己厌恶世人。那我们就要对这些恶来进行排序了,比如,把“残忍”放在第一位,那我们就会小心控制自己的厌世情绪,避免它发展成暴怒。
我们还需要思考不同的个人与群体在判断恶的相对重要性时存在的差异。思考这些恶能帮助我们了解,我们的文化在何种程度上由许多次级文化构成。
作者会借助文学作品来说明平常的恶展现出来的某些方式。对于这些恶,我们不是要根除它,而是探究在思考这些恶时所面临的困难,每一种恶都晦涩难解,其原因和后果却可能微不足道。作者谈论的是道德的雷区。本书的每一章都会分析一种平常的恶(残忍、虚伪、势利、背叛、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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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残忍为首恶。在传统的七宗罪中是没有残忍这一项的,那时的人们认为受苦受难是有好处的。地狱中对肉体的折磨,是神所允许的残忍,所以人们很难把人的残忍视为罪恶。
当然人们也会对此困惑,到18世纪,世俗人道主义在欧洲开启,但这与视残忍为首恶不同,因为厌恶残忍是极具有怀疑主义色彩、嫌恶厌世的,这是对理性极大的威胁。只有极少数人,比如蒙田和孟德斯鸠,他们将残忍看作无条件的至恶、首恶。
蒙田认为这个是心理问题,“残忍所带来的的恐怖能促使我变得宽容。”蒙田不相信柔弱的人:他们往往性情不定,容易变得残忍。在他看来,残忍无处不在,这是一种普遍存在于欧洲的道德疾病。
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中探讨过在立国初期,残忍和仁慈的统治哪个有效,并得出残忍更有效的结论。那么,以君主残忍行径受害者的角度来解读《君主论》,视残忍为首恶就是对新政治科学的一种及时反应。那些历史上的侵略者、征服者正是基督教在道德上的失败,他们打着宗教的幌子,进行大屠杀。以虔诚来文饰的残忍理应让我们厌恶。
残忍是愚蠢的恶,比如人类是最优造物,在自然界称王称霸的理论,这是厌世最极端的形态,但厌恶自己的族类显然不是治疗残忍的最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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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蒙田认为英勇是巨大的美德,是残忍的对立面,残忍是怯懦的表现,英勇则恢弘大度。蒙田憎恶战争,他觉得战胜者只是因为有命运女神(Fortune)的垂青,只有受害者才是刚毅坚韧勇敢的。
将受害者理想化,这个方法可以让我们逃离厌世情绪,但也会将受害者变成我们增强自我认可、控制自我恐惧的工具。“他们被迫服务于旁观他们的人。”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受害者。有时,我们甚至不确定谁才是受害者。
作者提到大屠杀,标榜少数英雄人物,遗忘沉默的大多数人,这种做法美化了过去,篡改了幸存者经历。我们怎样看待受害者呢?是问:“为什么犹太人像绵羊一样死去?”我记得在看完电影《穿条纹睡衣的男孩》时也讨论过,有人会指责受害者的软弱与不反抗。作者提到,如果把受害者当人看,他们就有责任,就不能忽略他们的错误,但如果寄予他们更高的要求,那绝对是大错特错。
责备受害者与将受害者理想化殊途同归——表明了直面残忍是多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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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恐惧使施害者变得残忍,使受害者遭受更多苦难。如果我们试着不害怕死去的空虚,那么杀戮就变得没有吸引力,也不那么可怕。”
面对残忍,同情、怜悯也发挥作用,尤其是对残忍虐待弱小无助者的行为。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当惩罚服务于报复、教育或公共安全时,它才是正当合理的,如果偏离或超越了这些目的,则是不正义的。残忍战争的存在,就能说明人们只有英勇还不够,怜悯与正义也非常重要。
欧洲人认为野蛮人是低劣的,所以奴役他们。那么,文化部落间的差异是一种自然差异吗?蒙田发现所谓野蛮只是“不符合我们的习惯”罢了。没有哪个民族本性上就是优越或低劣的。孟德斯鸠确信“知识使人温雅”,高度文明的人更能治愈残忍之恶。在他看来,优劣是政治创造的。
道德残忍,不只是伤害某人感情,而是一种有意且持久的羞辱,导致的结果是受害者最终既无法信任自己,也不能信任其他任何人。霍桑的《红字》中就体现了这一点,牧师丁梅斯代尔因自憎、内疚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霍桑所看到的基督教的发展壮大,靠的就是人类本性中的残忍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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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有些人视虚伪为首恶。
狄更斯认为虚伪会使残忍变得格外容易。
黑格尔认为,新的良心“缺乏客观内容”,但又充满了“对自己的无限确信”。新型的虚伪----“真诚”。朴素的伪君子会掩饰他自知有错的行为和信仰。新型的伪君子把高贵、无利害、无私心的意图贴在自己的行为上,改变自己的良心。这种理直气壮的虚伪,开始变得非常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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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在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中,偶尔变得势利是在所难免的。”——萨克雷
势利,这个词一直以来都是被鄙视的。势利意味着一种对人不平等相待、使人受到伤害的习性,这样的人也有可能丧失自尊。无论是贵族社会、民主社会,都充斥着势利,难以根除。势利与虚伪一样,都是不真诚的表现。
我们最多可以理解,势利很有用,在于它是高贵志向的附带产物。
最初的势利出现在旧时代的君主制国家。到了民主社会中,势利就成为一种公共的恶,是首要的错误。
作者提到简奥斯汀笔下的势利之徒繁多,她是赞成人们通过努力提升社会地位的,但她显然也认可当时盛行的等级制是可以接受的。真正的绅士绝不会是势利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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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凡勃仑把“科学与学术”称为高深学问,其价值是一种非功利的稀缺价值。专业知识与博大学问是少有的,对于门外汉来说,这些给人以势利的感受,但它们并非有意如此。
真正的“学院中的势利眼”更在乎自己的社会地位,而非知识。比如,对于某些哈佛人来说,一切事物的价值都要视它与哈佛的距离远近而定,这就意味着价值阶梯的顶端不是学问本身,而是哈佛大学。(就好比一直以来,人们普遍更关注你上的是哪所名校学府,而非你在学校里学习的专业知识)
势利在学者中代代相传,年轻学者将自己塑造成仰慕年长学者的样子,而年长学者会把他们当做势利体系的一部分来压迫、羞辱。最坏的情况,大学中会引入社会势利,知识分子产生自我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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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当我们思考背信弃义时,我们多数是处在情绪激动、思绪缺乏条理的情况下,而公正地去审判背叛行为,必须深思熟虑。背叛的行为极为模糊,它是一种简单又复杂的恶。
作者描述“背信弃义”为:违背一项对另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的约定,忽视那些依靠我们照顾的人,以及带着恶意谈论我们的朋友。
欺骗,常与背叛混淆,欺骗的目的是隐瞒背叛行径。
叛徒的品格非常重要,虽然我们偶尔会辜负信任,但并非是背信弃义的人。
另一个角度,二战时期,在纳粹占领的欧洲大陆上,背叛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手段。危险来临,人们需要拯救自己,只有少数英雄人物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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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世。不只是观察者对人类表现出来的无穷无尽的残忍、不诚实、背信弃义所作出的反应,它还会激发人们主动对面目可憎且败坏的人性作暴力攻击,而且会为这种暴力提供辩护。(让我联想到三体小说中的地球叛军们)
厌世:平静的与暴力的。在政治上,平静的厌世会起到良性作用。比如,对人性的普遍怀疑是立宪政府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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