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
事实证明,社会是个大熔炉,可以改造各种各样的人,甚至王二。
我在实验室里踱步,忽然觉得生活很无趣,它好像是西藏的一种酷刑:把人用湿牛皮裹起来,放在阳光下曝晒。等牛皮干硬收缩,就把人箍得乌珠迸出。生活也如是:你一天天老下去,牛皮一天天紧起来。这张牛皮就是生活的规律:上班下班,吃饭排粪,连做爱也是其中的一环,一切按照时间表进行,躺在牛皮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奢望: 出国,提副教授。一且希望破灭, 就撒起癔症。真他妈的扯淡!真他妈的扯淡得很!
许由真是个好朋友,我想和他说说我的苦闷。但是他不会懂,他也没耐心听。
在我看来,春天里一棵小草生长,它没有什么目的。风起时一匹公马发情, 它也没有什么目的。草长马发情,绝非表演给什么人看的,这就是存在本身。 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 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地表演。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忽然之间心底涌起强烈的渴望,前所未有:我要爱,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当做一百世一样。这里的道理很明白: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装做不存在。无论如何,我要对自己负起责任。
我妈妈始终爱我。她对小转铃说,人生是一条寂寞的路, 要有一本有趣的书来消磨旅途。我爸爸这本书无聊至极,叫她懊悔当初怎么挑了这么一本书看。她羡慕铃子有了一本好书, 这种书只有拿性爱做钥匙才能打得开。
在这种夜里,人不能不想到死,想到永恒。死的气氛逼人,就如无穷的黑暗要把人吞噬。我很渺小,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同样的渺小。但是只要我还在走动,就超越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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