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
我的家位于一片谷底。所在处原本是一块日照良好的菜田,周围树木被伐光了,野草茂盛,长得和人一般高。我割掉野草,借来农机整了地,建了一所小小的木头房子,左右无邻,那边厢盖着房子,我开始在周围种起树。盖房的木匠警告我:“树种得这么近,会损伤房子的。”我假装听不见。在开工前,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被浓荫覆盖的小屋的样子。就像汉泽尔与格莱特遇到的糖果小屋。这里没有树,所以必须种树。虽说要种树,我并没有从花木店里买树苗,而是扛着铁锹到附近山上,挖了生长在不见阳光之处的赢弱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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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对磨损之物心怀慈悲,要学会接受无法抗争的自我命运。磨损因与他者发生融撞而生,圆石形状皆因外力而形成。加在石块上的力量均来自偶然,水流没有选择岩石,石块没有计划性地滚落入水,成形的石块看似相似,实际上在幅度上各有不同,没有完会相同的三物、啊,不,不是这样的。水要从高处流向低处,破碎的岩石会滚落水底被冲去锐角。并不是水流之处偶然有岩石,这本就是依自然法则形成的地形上自然会发生的事。嗯,石块被赋予的形状,究竟是出于偶然还是必然,我也说不清楚。我凝视着石头,种种思绪脑中翻滚。唯一可确认的是,石块的形状上承载着命运,承载着将磨损消失的必然性。磨损途中显现出来的形状只存在于此时一瞬,石块与我的邂逅是发生在刹那的偶然际遇。所谓偶然即瞬间际遇, 那么无数偶然重叠在一起是否会成为必然?或者说在必然里折叠着偶然?在一块石头的形状上偶然与必然这两种对立存在同时出现了。在自然之中,如果必然和偶然是和谐相处的,那么与其对计划、意图、目的而成形的人工之物。我做出来的漆器,也因外力而成形,是在人手、刀刃、刷子的作用下才有了形状。但是,同样来自于外力,石块和器皿却大不一样。加在器皿上的力量充满意图和计划,“"目的性”让器皿成为可以使用的东西。所以器之形并非偶然,也不是自然法则中的必然。如此直白浅显的道理,此时我才恍悟,石块的形状上,没有任何目的性。
说不定,制作器皿,是一件在充满目的性的过程中遭遇偶然,又收容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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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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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0,触摸神之光。梅姆林的《老年妇女像》。
“有人说神在细节里,我觉得在这幅画(梅姆林的《老年妇女像》)里,神就是包容着皮肤轮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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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宗屋的话。matre,texture。
“茶道世界里曾经只推崇唐物,直到千利休出现,也许就在利休把漆器放进茶室的那一瞬间,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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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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