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味
我对异乡人称道高邮鸭蛋,是不大高兴的,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不过高邮的咸鸭蛋,确实是好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 腌蛋以高邮为佳,颜色红而油多,高文端公最喜食之。席间,先夹取以敬客,放盘中。总宜切开带壳,黄白兼用;不可存黄去白,使味不全,油亦走散。 引自 故乡的食物 我希望年轻人多积累一点生活知识。古人说诗的作用: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还可以多识于草木虫鱼之名。 许多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蔬菜,比如菠菜和莴笋,其实原来都是外国菜。西红柿、洋葱,几十年前中国还没有,很多人吃不惯,现在不是也都很爱吃了么?许多东西,年吃,吃不惯,吃吃,就吃出味儿来了。 引自 葵·薤 天津谚云:“吃了萝ト喝热茶,气得大夫满街爬。”吃萝ト喝茶、此风亦为别处所无。 引自 萝卜 烤乳猪如果抹一点甜面酱卷薄饼吃,一定不亚于北京烤鸭。可惜广东人不大懂得吃饼,一般烤乳猪只作为冷盘。 引自 肉食者不鄙 问我:“你敢不敢喝豆汁儿?”我是个“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的,喝豆汁儿,有什么不敢? 引自 豆汁儿 我在内蒙古学会了两句蒙古话。蒙古族同志说,会说这两句话就饿不着。一句是“不达一的”——要吃的。一句是“莫哈一的”——要吃肉。 引自 手把肉 内蒙古的奶茶制法比较简单,不像西藏的酥油茶那样麻烦。只是用铁锅坐一锅水,水开后抓入一把茶叶,滚几滚,加牛奶,放一把盐,即得。 引自 手把肉 北京现在吃涮羊肉,缺不了韭菜花,或以为这办法来自蒙古或西域回族,原来中国五代时已经有了。杨凝式是陕西人,以韭菜花蘸羊肉吃,盖始于中国西北诸省。 引自 韭菜花 总之・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成东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引自 四方食事 井冈山的水也很好,水清而滑。有的水是“滑”的,“”温泉水滑洗凝脂”并非虚语。井冈山水洗被单,越洗越白;以泡“狗古脑”茶,色味俱发,不知道水里含了什么物质。 引自 寻常茶话 老舍先生很愤慨地说:“他妈的!他不知道中国人喝茶是一天喝到映的天喝茶喝到晚,也许只有中国人如此。 引自 寻常茶话 一个文艺工作者、一个作家、一个演员的口味最好杂一点,从北京的豆汁到广东的龙虱都尝尝(有些吃的我也招架不了,比如贵州的鱼腥草);耳音要好一些,能多听懂几种方言,四川话、苏州话、扬州话(有些话我也一句不懂,比如温州话)。否则,是个损失。 口味单调一点、耳音差一点,也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对生活的兴趣要广一点。 引自 吃食和文学 中国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酱。萝ト、瓜、莴苣、蒜苗、甘露、藕,乃至花生、核桃、杏仁,无不可酱。 引自 吃食和文学 番茄炒鸡蛋,番茄炒至断生,仍有清香,不疲软,鸡蛋成大块,不发死。番茄与鸡蛋相杂,颜色仍分明,不像北方的西红柿炒鸡蛋,炒得“一塌糊涂”。 引自 昆明菜 郑板桥写过一副对联:“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 引自 食豆饮水斋闲笔 我小时候吃蚕豆,就想过这个间题;为什么叫蚕豆?到了很大的岁数,才明白过来:因为这是养蚕的时候吃的豆。 引自 食豆饮水斋闲笔 听黄永玉说,有一次有几个朋友在一家会餐,规定每人备料去表演一个菜。王世襄来了,提了一捆葱。他做了一个菜:焖葱。结果把所有的菜全压下去了。此事不知是否可靠。如不可靠、当由黄永玉负责! 引自 食道旧寻 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鲜鱼水菜、碧绿的黄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引自 食道旧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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