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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将死之人并非是可靠的叙事者,因为对我们有利的叙述往往和事实相冲突,而对我们临死之时有利的事物,莫过于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循了某种情节设定,自己的一生都在为了某个目的而奋斗。 医生、神父和小说家相互勾结,企图将人的一生描绘成则向某个意味深长的结局不断推进的故事。我们兢兢业业地将自己的人生分成若干阶段,一如历史学家的普遍做法,喜欢将一个世纪分成若干个十年,为每段时期附上各自的特点。当我年幼时,总觉得成为大人似乎是永远无法到达的境界一一既拥有儿童高不可攀的能力,又混杂了不会让儿童羡慕的成人式焦虑(养老金、假牙、步履蹒跚),然而成长还是如期而至,尽管真正成年后的感党和小时候的观感并不同。同时,成年也不像获得了某种成就,而更像是一场阴谋:如果你假装我已经是大人,那我也假装你长大成人了。然后,作为公认(或者至少无争议)已经成年的人,我们朝更完美、更成熟的境界行进,当故事已然自证,人们总希望我们能大声宣告或羞答答地承认:“成熟才是一切!”但这暗含水果意象的隐喻能保持多久?我们也许能骄傲地膨胀至成熟期,但更大的可能是被风吹落到地上悄悄腐烂,或是被灼热的阳光逐渐烤干。 引自第2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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