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1
梦使人生各个不同的时期一律齐头平等,使各个时期处在同等的时间平面上,这是我们在现实里没有经历过的,让人难以接受;梦贬低了现在,否定了它的优先性。 引自第6页 让马克来医院以前,本来以为他们两人免不了要面对彼此破裂的关系,而且他不得不和F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弥合前嫌。可是他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生死边缘的经历使其他的事情变得无关紧要。 引自第9页 友谊真正的、唯一的意义就像是一面镜子,你能从镜子里端详自己从前的面貌,要是朋友之间不这么叽里呱啦地谈往事,很多回忆早就被抹去。 引自第12页 香黛儿心里想:男人都“爸爸化”了。他们不是父亲,而是爸爸,这意思是说:他们是没有父亲权威的爸爸。她想象,和推着婴儿车、背上肚子上还背着另外两个小婴孩的爸爸调情,会是什么情况;要是她趁他太太在橱窗前停下脚步的时候,偷偷约那位先生,他会有什么反应?男人变成了孩子的大树以后,他还会回头留意陌生的女人吗?挂在他背上、肚子上的小婴孩不会大哭,抗议爸爸转头的动作把他们背得很不舒服吗?这些念头让她觉得好笑,使她的心情很愉快。她想:我活在一个男人永远不再回过头来看我的世界里。 引自第14页 “一个男人永远不再回过头来看我的世界”,乍一读到,有点失落,但失落一瞬间消失后,感觉到放松,长久的放松之后又有一些失落夹杂其中。一开始的失落是因为似乎对异性魅力不再,放松是因为这样一来就不用时刻担心自己对异性的魅力,从而真正做自己。做一个排除了性因素之外的人,而不是一个处于male gaze之下的具有明码标价的性价值的女性。后来夹杂的失落是因为这样一来,世界就不再有趣。
无聊可以分为三种:被动的无聊——那个跳舞打呵欠的女孩;主动的无聊——那些喜欢放风筝的人;反叛的无聊——那些砸毁车子、打破车窗玻璃的年轻人。 引自第16页 就算他告诉她,他爱她,他觉得她很美,也是枉然,他爱恋的目光安慰不了她。因为带着爱意的目光,是一种孤立的目光。让一马克心里想着相爱的孤独,两个相爱的人在别人的眼中是隐形的:这是种预示了死亡的忧伤的孤独。唉,可是现在她所需要的,不是一双爱恋的目光,而是陌生的、露骨的、带着淫欲的众多目光漫泛而来,而且这些目光注视她的时候,不带同情心,不带鉴别性,没有温柔,没有礼貌,无可抵挡,无可避免。这种目光把她维系在人类社会里。爱恋的目光则把她从世界抽离。 引自第40页 读这段话,心有戚戚焉。“两个相爱的人在别人的眼中是隐形的:这是种预示了死亡的忧伤的孤独。”
陌生的露骨的带着淫欲的目光,不带同情,不带鉴别性,没有温柔没有礼貌,于是把一个人当作她自己——一个独立的个体,在世界上独立存在又相维系。而爱恋的目光则提醒她,她是属于某个人的,在获得私人归属性的同时,丧失了在社会中的存在。
友谊,是让我们的记忆运作良好不可少的一个要素。回忆过去,把过去的记忆一直带在身上,这也许是保持所谓的自我完整的统一感的必要条件。为了让自我不会变得越来越狭隘,为了维持它的容量,就必须把记忆当做一盆花一样,要记得常常浇水,而浇水,就需要和见证过我们过去的人一也就是和朋友一一常常接触。 引自第49页 在中学时所做的事!我从少年时代开始,甚至可以说我从儿童时代开始,我所渴望的友谊,一直都是另外一种:友谊的价值高过于其他一切。我过去常说:在真理与友谊两者之间,我永远站在友谊这一边。我这么说好像故意要找碴,可是我真的是很严肃地看待这件事情。我知道目前这种道德标准已经太陈腐了。这种友谊可能对帕特洛克罗斯的朋友阿喀琉斯、对大仲马的火枪手,甚至对一向是他主人真正的朋友的桑丘・潘沙来说,才有价值,虽然他们的意见不一定相合。可是对我们来说,这种友谊已经不存在了。我对此十分悲观,我自己现在也会为真理而牺牲友谊。 引自第50页 又品尝了一口酒之后,他说:“以前,友谊对我来说,是一种可以证明有比意识形态、比宗教、比国家民族更强的东西的证据在大仲马的小说里,主角的那四位朋友分属于敌对阵营,常常被迫互相争斗。可是这无损于他们的友谊他们仍然运用策略在暗中彼此帮忙,讥笑他们各自的阵营所坚持的真理。他们把友谊高举在真理之上、在理念之上、在上级的命令之上、在国王之上在王后之上、在一切之上。” 引自第50页 再也没有什么考验可以检验友谊经不经得起试炼。从战场上抢救一位受伤的朋友、拔刀帮助你的朋友抵抗盗匪,这种事已经不可能发生在现在这个社会了。我们终其生都不会遭遇什么重大危险,可是也不会有友谊了。 引自第52页 原来男孩子们喜欢在游戏里一起开黑杀敌是这个心理啊!当在游戏里,面临“重大危险”,可以体会真正的友谊的感觉。
那种内涵的友谊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友谊转化为一种互相尊重的契约关系,简单地说,就是彼此以礼相待的契约关系。那么,要求朋友去做一件会让他为难、或是让他不舒服的事,就是不礼貌。 引自第53页 “要是你遭到别人厌弃,遭到别人指控,被人家丢去喂禿鹰你会发现那些认识你的人会呈现两种反应:有些人是和猎捕你的人联手,另外一些人则偷偷装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说,所以你还会和他们见面、和他们谈话。第二种类型的人,很谨慎、很机灵,他们是你的朋友。就是现代所谓的'朋友'。听着,让马克,这种事我早就看透了。” 引自第53页 火葬场的火,是不让我们的身体任人支配的唯一解决办法。 引自第61页 “一个胎儿有性生活,你能想象吗!他还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个性、没有任何知觉,却已经有了性冲动,而且说不定,还能有高潮。我们性的意识先于我们的自我意识。我们的自我还不存在,我们的色欲就已经在那里了。而你能想象吗?这种想法竟然让我所有的同事都深受感动!看着一个会自慰的胎儿,他们眼眶里竟然有泪水!” …… 她接着说:“你知道吗,甚至在你自己妈妈的肚子里,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也躲不了别人的目光。你会被人家拍摄下来被人家侦察、被人家看见你在自慰。你一个小小胎儿可怜的自慰。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躲不开别人的目光,这大家都清楚。可是甚至在你出生之前也躲不过。就像你死了以后也没办法躲一样。……” 引自第61页 今天白天刚刚想到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真的有四维空间,那么一切隐私都是不存在的,甚至连自己的思维想法情感。如果真如脑科学家们所相信和追求的那样,所有的想法情感都能在大脑中有对应的生理上的pattern,那么在更高维度上,一切私密都不存在,连面壁计划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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