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mi对《三国演义》的笔记(2)

《三国演义》敢用杨慎的《临江仙》开篇，没有恢弘的气势是驾驭不住词文的立意的。正文的第一句：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罗贯中的这句看似无懈可击，又玄而又玄的话，一直被后人所津津乐道。 回溯整个中国史，从黄炎二帝阪泉之战的第一次天下大合开始，似乎中华文明就一直在这个怪圈之中不能自拔。那为何要“合”呢？ 从先秦哲学中似乎能找到很多有关“大一统”的理论。首当其冲的便是《春秋公羊传》：夷狄进至于爵，天下远近大小若一。而《孟子·梁惠王下》中更是有统一的论断：梁襄王问曰，天下恶定乎？孟子曰，定于一。这种“大一统”的思潮经过董仲舒的提炼后，到宋代司马光等士大夫处，便成为一种社会心态和对君王的诘问：窃以为苟不能使九州合为一统，皆有天子之名而无其实者也。思想的产生必然依托于物质，由于黄河流域属于季风性气候且黄河细砂易于淤积导致水患，使得分散在此流域的小团体需要统一领导来组成一个集团对抗风险，这与欧洲不同地理气候形成的独立庄园经济不同。同时，黄河流域的农耕文明时刻面临这北方游牧文明的入侵，组成一个共同体与之抗衡也是大势所趋。 再来谈“分”。欧洲在罗马帝国解体后再无统一，中华文明从周分七国，再到秦分楚汉，最后汉分三国，经过晋朝的短暂统一后，五胡乱华差点让中国陷入永久的分裂状态。分分合合的历史宿命为何没有被改写，这就不是本文要着重去讨论的问题了。那到底汉家天下是如何四分五裂的呢？下篇就正式进入《三国演义》第一章，谈一谈宦官与外戚的恩怨情仇。

二、短命国舅 《三国演义》认为东汉动乱的最主要缘由是桓、灵二帝宠幸宦官，最终国舅爷何进为诛杀宦官召董卓进洛阳加速了王朝的解体。 何为宦官呢？宦，可作学，亦可作养。学指应用技能，区别于古代大学的经文与哲学。而养指被主人收养，如门客，他们给主人提供技术支撑，主人则需养活他们，而皇帝收养的门客便称为宦官了。《在后汉书•宦者列传序》中：中兴之初，宦者悉用阉人。可见，直到东汉初年，宦官才彻底成为阉官的称谓的。那阉割之人又从何而来呢？《周礼》中对于“刑”的定义与如今不同，给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谓之“刑”，故刑分五种：墨（刺字）、劓（挖鼻）、剕（砍脚）、宫（切JJ）、大辟（处死）。贵族们为防止下人同自己妻妾私通，因为喜欢用受宫刑之人，渐渐的一些底层百姓，使自己阉割后到贵族府上或皇宫谋一份差成为一种晋升途径。 此时的汉灵帝宠爱十名宦官，外界称为“十常侍“，灵帝更是将其中之一的蹇硕封为禁军西园八校尉的boss，不要小看校尉这一军衔，虽然次于将军，但其实际掌控军队。这八个校尉可以说是当时最火热的偶像男团，包括了袁绍、曹操、淳于琼在内。什么，那个丢乌巢的淳于琼？你TM在逗我？其实淳于琼在后来的袁绍军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名将，官渡之战中颜良攻白马，因轻兵冒进而阵亡，幸亏淳坐镇中军才不致惨败，稳住阵脚后反攻至延津。至于失乌巢，更多是大意和袁绍失策所致，最后力战至死也只能叹曹军太过狡猾。面对同样级别的对手，关羽和淳于琼的历史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平定黄巾起义之后，灵帝为提防有军功者拥兵，更加重用十常侍，这也是刘备为平黄巾冲锋陷阵最后只换到一县尉官衔的原因。这套手法其实历代君王都在反复使用，最极端的例子便是赵构诛杀岳飞。灵帝这样一搞，自然会引起士大夫和将领阶层的不满，以刘陶和陈耽为代表，跑到皇帝面前哭诉，天下就是被这几个宦官搞乱的，和我们木有一点关系啊。灵帝也很委屈：封谞作乱，其事不明。十常侍中，岂无一二忠臣？ 做了这么多铺垫，故事的主人公何进终于要登场了。大臣们拿皇帝没办法只有来找国舅爷大将军何进了，欲借何进之刀诛杀宦官。作为分了利益蛋糕的国舅爷本可报着关我毛事的心态敷衍一下，但是从不让人省心的历史又开起了玩笑，作为外戚的他被迫卷入了一场立储的风波中。 何进原本屠夫出身，因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入宫当上皇后之后飞黄腾达。何皇后生下一子，叫刘辩，而灵帝的宠妃王美人也生下一子，叫刘协，何皇后出于嫉妒鸠杀了王美人，刘协由灵帝的母亲董太后带大。按照传统，应该由刘辩继位，但是灵帝更喜欢刘协，想要废嫡立庶。但是阻力太大如何办得成呢？抱定为君分忧死而后已的蹇硕提议，只有先弄死何进，才能保刘协顺利继位。就这样，在灵帝驾崩前后，本来不相干的两股势力顿时矛盾激化，剑拔弩张。 蹇硕的鸿门宴被司马潘识破，何进决定进行反击，在灵帝驾崩时派袁绍领兵诛杀了蹇硕，另外九常侍打通了何太后和何进之弟何苗的关系得以幸免。在何进欲除宦官而不得的为难之际，袁绍跑出来出了一个昏招：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此话一出，陈琳、郑泰、卢植皆跳出来反对，曹操更是指出：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何进的智囊团队可以说是异常强大的，可他偏偏采纳了一个猪队友的意见，可惜可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后还先被宦官算计，从此董卓顺利进京，掌权者从老何家变成了老董家。 今天的这段故事跨越了刘备的发家史——黄巾起义，下篇再回头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