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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 邻人
我将要讲述的这个故事内容之厚重,在我看来,与这本小书的篇幅完全不成比例:1941年7月的一天,东欧一个小镇里一半的居民谋杀了其另一半居民一一不论男女老幼,共计1600人。在这个故事之后,我将会在许多不同主题的语境下详细描述耶德瓦布内( Jedwabne)的杀人犯们,这些讨论都将围绕一个短语进行:““二战期间的波兰一犹太关系引自第4页
只要简单地研究一下针对拉莫托夫斯基及其共犯的审案件,我们就会发现,审判进行得十分仓促。用“仓一词甚至还太轻描淡写了,因为针对全部22名被人的庭审程序仅在一天内就结束了:案件于1949年516日在沃姆扎地方法庭公开审理,次日所有判决就已达。22名被告人中有8名被判无罪。1953年才受审的瑟夫·索布塔(J6 mef Sobuta)也被判判无罪释放。引自第20页
邻里之间的互动和联系十分频繁。犹太人对周遭人群中潜在的敌意总是非常敏感,尤其是考虑到到整个区域在政治上都坚定地支持着民族民主党( national-democraticpaty)2,因此,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那些年月中,即便在耶德瓦布内的暗处流动着谨慎或警惕的情绪,公开的对峙和冲突也会被避免;一些本来很可能会升级成危险事件的场面,幸而也都被平息了。 当然,面对反复爆发的反犹主义浪潮,犹太人往往无力招架。在很久以前,当地的绅士阶层会定期召开地方性的集会,将人们以及一大群侍从和学徒召集于某处。在那个时代,常常会发生口口角、酗酒和殴打当地犹太人的事件。在复活节期期间,神父会在他们的布道词中将犹太人描绘为杀死上帝之人,因而复活节也成了一年一度反犹主义暴行爆发的时间。当然了,由于某些意料之外的巧合,悲患剧性事件随时都可能发生。比如,1934年,在耶德瓦布内,一名犹太妇女被杀害;几天后,在邻镇的市集日上,一名夜民被人开枪打死。一个传言不胫而走,说耶德瓦布内的犹太人就此要开始报复波兰人了引自第29页
1939年8月23日,第三帝国的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 Joachim von Ribbentrop)与苏联外交部长瓦切斯拉夫·・莫洛托夫( Vyacheslav Molotov)在莫斯科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这份条约史称“莫洛托夫一里宾特洛甫协议”,虽然实质上是希特勒和斯大林之间的契约。这份条约是希特勒的“二战之旅”的起点,签订了它,希特勒就能毫无顾忌地军事入侵波兰不必担心位处东方的苏联会成为抵御德方侵略的“第二前线”。引自第33页
在回程的路上,拿着木棍和铁棒的波兰青年围绕着已经精疲力尽、奄奄一息的犹太人,又给了他们ー顿痛打。其中一个犹大人发出了抗议,拒不从命,并威胁、诅咒他们,说他们会因此被拘捕。于是波兰人立刻挥棒,把他打到昏迷。夜幕降临之后,这支波兰队伍开始侵扰在家中的犹太人,砸破他们的门窗。他们将犹太入赶出屋子,对他们拳打脚踢,直至他们倒在血泊之中。妇女、儿童,甚至怀抱新生儿的母亲都不能幸免于难。他们时不时就会将犹太人从家中赶到广场上殴打。惨叫声不绝于耳,引自第51页
由于一个德国人都不在,波兰人掌握了权カ。7月6日星期天的中午,邻镇翁索什的许多波兰人都来到了。人们立刻知道,来者已经用水管[?]和小刀凶残地杀害了他们自己镇上的所有犹大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哪怕是妇女和儿童。恐慌在镇上蔓延开来。人们明白,这是一个象征毁灭的悲剧性讯号。所有犹太人,从小孩到老人,都立即向邻近的田野和森林逃亡。没有任何天主教徒让犹太人到自自己家中躲避或是向他们提供帮助。我们一家也逃进了田野,天色变暗后,我们躲进了一片麦地中。下半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低微的呼救声。我们尽カ隐蔽,因为为我们知道,就在附近,有一个犹太生命正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呼声愈发微弱,最终消失。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我和家人一句话都没说。不论说什么都无法让我们重振精神,因此沉默似乎是此刻最好的选择。我们很确信,一些犹太人被杀害了。谁杀了他们?波兰凶手,来自地狱的肮脏双手,被杀戮和抢劫的兽性本能侵蚀了的盲目之人,几十年引自第53页
摩西·雷兹内尔( Moses Reznel)[?]及其女儿的尸体(前一天晚上,我们听到的正是他们二人在被杀时发出的呼救声)被拖到了镇子附近,之后被带往了镇广场一一之后,正是在这个广场上,他们处决了全镇的犹太人。看到这两个被波兰杀人犯乱棍打死的受害者,所有的波兰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开始弃跑,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一幕在旁观者眼中筒直是一幕可怖的奇景。在被掩埋之前,那个女孩突然睁开眼晴,坐了起来一一显然,她之前只是被打晕了一但杀人犯们毫不在意,将她和她父亲的尸体一起埋了。引自第54页
太人的头或者用刺刀刺死他们的时候我不在场。我也没看到我们的人是如何命令犹太人自己去池塘里溺死的。但我母亲的姐姐看到了,她回来告诉我们这一切的时候泪流满面。我看到他们命令犹太男孩们推倒列宁的纪念碑,后者被逼迫拖着纪念碑,一边走还要一边喊“战争因我们而起”。我看到人们用橡胶短棍殴打他们,看到犹太人在犹太教堂中被残杀,还看到遍体鱗伤的莱维纽克( Lewiniuk)一一他当时还有呼吸一一被我们的人活埋了……他们把犹太人都赶进了一间谷仓中,把煤油倒在周围。一切切都只发生在两分钟之内,但那凄厉的惨叫……至今仍然回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的引自第72页
关于谷仓里所发生的事,我们听到了两个故事。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名叫米哈乌·库洛帕特瓦( MichKuropatwa)的马车夫的,他早前曾帮一位波兰官兵逃过了苏军的追捕。当这场屠杀行动的所谓的“领导者”在犹太人群中发现库洛帕特瓦后,他们把他叫了出来,告诉他,因为他曾经帮助过一位波兰官兵,所以他现在可以回家了。但库洛帕特瓦毅然拒绝,他选择与自自己族人同生共死。21 接着,谷仓被浇上煤油。煤油来自安东尼·涅布F多夫斯基( Anotoni Niebrzydowsk)的仓库,他把东西给了他兄弟耶日・卡利诺夫斯基( Jerzy Kalinowski)和欧根红什・卡里诺夫斯基。“他们带着我给他们的八升煤油去了现场,将其浇在挤满了犹太人的谷仓上,并把它点了。接下去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2但我们知道下去发生的事一一犹太人被活活烧死了。在最后一刻雅内克·诺伊马克( Janek Neumark)逃出了这个地狱。股炙热的空气顶开了谷仓的门,诺伊马克、他姐姐和如五岁的女儿当时就在门口。斯塔歇克・希拉瓦( StanzelSielawa)手持斧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但诺伊马克在引自第80页
通常来说,集体性的身份认同来自一些特殊的、惊 人的或异乎寻常的事件中。换句话说,集体身份是由超越常规的、异常的行为构建起来的。虽然他们只是区区个体,是某个弗菜德里克,某个简,或某个米科瓦耶某个确实参与了事件的人,但作为集体身份的组成部分他们也都属于那个集体性的“我们”。因此波兰音乐理所当然会为“我们的”肖邦骄做;波兰科学为“我们的”哥白尼骄做;波兰认为自己是“基督教的堡垒”( przedmurzechrzescijaristiwa),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扬・索别斯基国王在维也纳附近的一场重要战役中打败了土耳其人。因此,我们有理由发问:像劳丹斯基和卡罗拉克这样的人所做的种种恶事一一这些事也同样是惊人且不寻常的一一是否也成了构成波兰集体身份的一股力量?引自第1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