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 林森对《奥尼恰》的笔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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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页 阿罗丘库
雨季开始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河水呈现铅一样的颜色，狂风劲吹，把树梢都吹弯了。玛乌每天下午都不出门，呆在遮阳游廊下，倾听着远处奥梅朗河发源地方向那骤起的暴风雨声。暴雨来临前，红土地已经热得干裂。热腾腾的空气在铁皮屋顶上跳闪。从她坐的地方，她可以看到河，看到小岛。她再也没有写字的欲望，连书也不再想看了。她需要的，仅仅是看，是听，仿佛时间已经没有任何重要性。 突然，她明白了她来到这里，来到奥尼恰之后所学到的一切，这是她在任何别的地方学不到的东西。是慢，是的，是一种漫长而又规律的运动，如同向大海流去的河，也宛如云朵，也像是每天下午，当阳光充满房屋，铁皮屋顶如同烤炉壁时的闷热。生命停止了，时间凝滞了。一切都变得不明确，唯有河水在往下游流去，就像是流体的主干，带着无数的分支，和林中深处的泉水和溪流。 引自 阿罗丘库 -
第211页 阿罗丘库
吉奥弗洛瓦躺在行军床上，听着玛乌的呼吸声。他闭着眼睛。他知道他无法看到这一天了。梅洛埃之路已消失在大漠的沙土中。一切都消失了，唯有刻在石头上和阿玛尼赫纳斯部落最后几个后代脸上的伊特希之符。可是，他已经不再迫不及待。时间是没有尽头的。就像河流一样。吉奥弗洛瓦朝玛乌倾过身子，凑近她的耳朵喃喃低语，就像以前那样，对她说：“I am so fond of you，Marilu。”这话，玛乌听了总是笑眯眯的。他闻到了她夜里散发出的味道，甜蜜而悠然。他倾听着玛乌酣睡的呼吸声，突然间，这成了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东西。 引自 阿罗丘库 -
第102页 奥尼恰
她突然身体一颤。她听到鼓声隆隆，从很远的地方，从河的另一边传来，仿佛一声叹息。正是这个声音将她惊醒，她不知道是什么，就像是她皮肤上的一阵抽搐。 她想看看几点了，不过腕表在矮桌上，靠着蜡烛的地方。书落到了地下。她记不清作者写了些什么。她只记得两只眼皮不住地合上，由不得她，一行行字乱成一团。一句话，她得读上好几遍，每次读来都不一样。 这会儿，她完全醒了。灯光下，每个角落，每个投影，每个物件，桌子上的，行李箱上的，墙板，还有布满铁锈斑点的粗布吊顶，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法子将目光从这些斑点和投影上移开，仿佛是想要解开其中的谜团一样。 远处的隆隆声停住了，又重新响起。一声叹息。这昭示着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玛乌弄不明白。她不去想什么，只想到孤独、黑夜、炎热和虫鸣。 引自 奥尼恰 -
第30页 一次漫长的旅行
黑人们继续在前甲板上捶打着。日光刺得人眼花缭乱。他们汗流浃背。四点钟，一声铃响之后，他们停止了敲击。荷兰水手下到卸货甲板，收起了小锤子并分发食物。甲板上支起了一片片帐篷，用作遮风避雨。女人们违着禁令，燃起了火盆。他们中有颇尔人、沃洛夫人和曼丁哥人，从他们穿着的白色长袍、蓝色披皮或嵌着珍珠的大裤衩，就可以一一区分出来。他们围坐在一把饰有白鹮颈的白铁茶壶边。此刻，铁锤声已经停止，樊当只能听到喳喳的说话声和孩子们的笑闹声。风带来了食物和香烟的味道。头等舱的散步甲板上，英国军官和穿着淡色服装的殖民的官员，还有戴着帽子和短面纱的太太们正在偷偷地看着这帮聚集在卸货甲板上的人，看着那些在阳光里晃动的五颜六色的衣服。他们谈起了别的话题。他们不再想这些人和这些衣裳。最初的几天过后，甚至连玛乌都不再去听铁锤在船体上的击打声了。可是樊当，他却在每天清晨声音响起时惊醒，他的眼睛再也无法离开在轮船前部卸货甲板上生活的黑人。天一亮，他就赤脚跑到护栏边，脚抵着隔板，想透过栏杆看清楚。船体上的击打声刚一开始，他感到自己的心加快了跳动，仿佛在聆听一首曲子。那些男子轮番抬起锤子，有序地击打，没有呼喊，没有歌唱，轮船的另一端，回应着同样的击打声，彼此呼应，顿时间，整个船体在震荡，在跳动，就像一只生猛的野兽。 引自 一次漫长的旅行 这景象描写仿佛直入脑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