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混蛋对《思痛录》的笔记(1)

思痛录（韦君谊）

思痛录（增订纪念版）
韦君宜
22个笔记
◆ 文前辅文
>> “肃反”＋“反智”：直到文化大革命，也未能超越这个模式。
◆ “抢救失足者”
>> 一次我听到副校长讲他们的批斗原则，他说：“别人说反对逼供信，我们就来个信供逼。我们先‘信’，‘供’给你听，你不承认，我们就‘逼’！”这个副校长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闹得全家惨死，我不知道他曾否回想过1943年他自己说的这些话！
◆ 解放初期有那么一点点运动
>> 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了
>> 接着是“三反五反运动”
>> 由被整者变成了整人者，我也继承了那个专以整人为正确、为“党的利益”的恶劣做法。
>> 接着就是肃反运动和“清理中内层”
>> 接着是批《武训传》、批胡风和因《红楼梦》而批判俞平伯、冯雪峰的运动
>> 接着是批《武训传》，捎带《清宫秘史》，接着是批胡适。
>> 毛病出就出在对“组织上”的深信不疑。
◆ 我所见的“反右”风涛
>> 盲目的、毫无法律根据的“中央精神”，随时变化的“领导意图”，就可以随便支配几十万人乃至几亿人的命运。
>> 已经变成以上级的思想为思想了，自己的一切思想只能在这个圈子里转，不能越雷池一步。
>> “大和尚的经是好的，被小和尚念歪了。”实非探本之论。有的小和尚越念越歪，有的小和尚还念得比原经好一点。
>> 诗人流沙河。他不曾对党的方针或社会风气有一句非议。只是写了一首情诗，那诗我还马虎记得一句，是：我把你的嘴唇，当做醇酒一杯，我捧起来吻到沉醉。词句记不清了，但是意思是明白的，就是说恋爱中的热吻，别无他意。而这个诗人竟因此划成右派。只能说，我们这里不准讲恋爱，不准说接吻，接吻就是资产阶级右派行动。当时批判他的文章的确这么说，说他黄色、荒淫无耻。
◆ “大跃进”要改变中国面貌
>> 说可是说得十分厉害，报纸上宣传，马上要实行共产主义，废除家庭，儿童公有制，夫妻关系打破，男的集中住男宿舍，女的集中住女宿舍，星期六允许会面一次……
◆ “文化大革命”拾零
>> 田汉的儿子田大畏给自己的父亲贴大字报，开口是“狗”，闭口是“叛徒”。田汉到食堂吃饭，有一根肉骨头实在咬不动，他吐了，被“革命群众”当场斥骂之后，喝令把吐的东西全部重新咽下去。
>> 元帅中挨斗最苦的是贺龙，以至于不给水喝，只好喝屋檐滴下的水，加给他的罪名是那一回跟国民党私通了。我们文艺界死得最苦的莫过田汉、邵荃麟，全都被捏造为投降过国民党。邵荃麟病倒不能起来大小便，干在裤子上，他们也不准医治一下。
>> 有些人把自己的苦写成小说，如梁晓声、阿城、张抗抗、史铁生、叶辛……现在已经成名。但是，他们的小说里，都只写了自己如何受苦，却没见一个老实写出当年自己十六七岁时究竟是怎样响应“文化大革命”的号召的，自己的思想究竟是怎样变成反对一切、仇恨文化、以打砸抢为光荣的，一代青年是怎样自愿变做无知的。
◆ 当代人的悲剧
>> 他曾经以信仰来代替自己的思想，大家现在叫这个为“现代迷信”，
◆ 忆大寨之游
>> 陪同的宣传部干事却说：“这你不知道，昔阳的规矩和全国各地都不一样，这里的一切机关都没有上下班时间。早晨睁眼上班，晚上上床下班。
◆ 结语
>> 他们觉得还是高明的独裁比拙笨的民主好。
>> 天下最拙笨的民主也远胜于最高明的独裁，它使我抱着最高的希望
◆ 抹不去的记忆
>> 中华书局的金灿然，他是老延安。在延安，我还是一个青年学生的时候，他已经在写书了。要知道，按延安的印刷条件，出书是非常困难的。当时我就见过他和叶蠖生合写的中国历史课本。到北京，他领导中华书局。除了学问比我这样初出茅庐的“领导干部”远为渊博之外，自有主见，有一套思想路子，很有办法，能大胆用人，多少位有用之才进了“中华”。每逢在一块儿开会，几个出版社的社领导都说该向他取经。可为了不知什么罪，他也被赶到向阳湖了。
“中华”这个连队和“人民文学出版社”连队是邻居。我头一次突然碰见他，是见他与另一个老头子抬着一桶粪走过来。他见了我连头也没点，眼睛直直地就过去了。又见了几次，都是这个样子，好像不认识了，似乎是得了精神病。后来我才由我社的革命群众们口中听到，他们连队有人对他作这样的评价：“金灿然那个老呆虫，成天就知道睡觉，还知道叫他抬粪，抬完粪就呼呼大睡。除了能抬抬粪，废物一个呗。”我不清楚金灿然是什么时候和怎么死的，只知道这个应该称为学者的人，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