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蒜子对《小巷人家》的笔记(1)

202410读《小巷人家》

小巷人家，讲的是一个从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几个江南邻里家庭的故事。小说基调，还是轻松幽默为主，特别是前期，主线便是几个邻里孩子们从上小学成长到最后长大工作的故事。然而也总有那么一些难以回避的矛盾，就是“大家与小家”之间的矛盾，这也是贯穿这篇小说若隐若现的核心矛盾。
所谓“大家与小家”，狭义一点讲，“小家”就是两口子加未长大的孩子，“大家”就是包含父母和兄弟姐妹整个大家族，有时要把妻子那边也算上。矛盾点，主要就在于在那个资源远比现在稀少的年代，吃穿住行、孩子的教育，所有的资源都是那么稀少，别人吃一点，自己就少一点，加之由于青年下乡的疏离、将上一辈父母对不同孩子的偏爱进一步拉大，导致的兄弟姐妹小家之间的矛盾。书中有两人，虽非核心成长主角团，却是这矛盾的集中体现。
其中一人是庄超英，主角团两人的父亲，高中老师。家中排行老大，有弟弟妹妹各一人。父母自小偏爱幼弟，将什么好的都给幼子，什么不好的都摊派给老大和幼女。庄超英自己身为老大，颇有当老大的自觉，不以为苦，反而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少年时早早持家，青年下乡后成为老师，工作后又始终将工资的大头分给父母。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人，那“一人愿打一个愿挨”，倒也不会发生什么矛盾。但他成家了，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妻子黄玲对这种情况开始还算忍耐。但数年的忍耐换来的却是父母的变本加厉，不但要将庄超英这一代的资源大幅倾斜向给幼子，甚至将手伸向了下一代。在儿子庄图南的高考升学准备也要被严重干扰时，母亲黄玲为了自己的儿子向丈夫公公婆婆爆发。爆发的结果就是儿子的高考学习的安稳环境保住了，代价则是丈夫的愤怒与离家（居校）。
转折点是庄图南高考后的择校，作为父亲的庄超英尽心尽力，终于与儿子一起努力选到一个好大学好专业。这之后又连轴转的照顾生病的女儿庄筱婷。庄超英和黄玲，作为夫妻之间的矛盾，被作为父母对孩子共同的爱，重新绕在一起。尽管仍有隐隐的矛盾，但二人都抱着“只要有可以忍耐的理由就继续过”的念头，重新生活到一起。只是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大家与小家”之间的矛盾，不再是夫妻之间的主要矛盾，反而成为了父亲和子女之间的矛盾，只是不像夫妻之间那么严重，也是冷处理了。
孩子们逐渐长大后，另一个大的转折点来了。女儿庄筱婷大学毕业，但和青梅竹马的林栋哲早已相爱。庄超英夫妻并不讨厌林栋哲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但反对女儿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追随男朋友去远方广州闯荡。当时大多数单位是大学毕业后回原籍工作，或者分配异地：林栋哲在户口所在地广州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工作，而庄筱婷并没有找到去广州的工作，庄超英倒是为她找了一份家乡苏州的教师工作。矛盾再次爆发，只是这一次，黄玲和庄超英站到了一起，他们成了“大家”，庄筱婷和男朋友则成了“小家”。历来作为润滑剂角色的庄图南，并没有站队，只是反对林栋哲放弃在广州的那份工作。最后的结果，明面上庄筱婷妥协了，暗地里却直接和男朋友扯了结婚证。于是矛盾再次爆发，只是木已成舟，庄超英终于也无可奈何。经此一事，庄超英终于发现自己很多都不能管，不论是父母的“大家”，还是自己的“大家”，他能管的、能关心的，只有自己和妻子。于是和黄铃冷藏长达十年的“大家”矛盾自然消解，夫妻俩老了却琴瑟和谐。
另外一人是李佳，庄图南大学的初恋。但在大三，由于她的父母和上一辈父母之间的矛盾，决心要将父母接回上海、帮助弟弟在上海站稳，于是摒弃感情。若是现实中，李佳和庄图南大概也就此分道扬镳了。但作者终究还是给与同情，工作若干年后，二人重逢。相比于林栋哲和庄筱婷之间甜蜜清爽的恋爱（二人经历的矛盾更多是客观和物质的），作为大哥的庄图南的感情发展就没那么一帆风顺。尽管由于性格原因，二人还是相互吸引，但庄图南自小被“大家小家”之间的矛盾搞怕了，李佳尽管喜欢他，但有接济父母和弟弟的宏愿，一如他的父亲。他怕结婚以后二人之间又会像自己父母之间产生矛盾，他怕李佳不能很好的处理天平上的父母弟弟和自己的小家，因此一直若即若离。从小作为润滑剂和懂事大哥角色的庄图南，和李佳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但很容易生闷气。二人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李佳也在一点点发生转变，终于在为自己的原生家庭做出一些牺牲后，她取得了平衡，让她和庄图南都满意的平衡。
在读这个故事之前，我从没意识到，还有“大家小家”这种矛盾。我之前总认为，大家和小家，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读这个故事时，我脑海中也在回想自己的小时候、以及长大的若干细节，想父母对待长辈们的一些待人接事方面的细节，也慢慢有了明悟。如今这个时代的条件，已经远远好于三四十年前，不会再出现老二多吃一口老大就不能吃饱的情况，“大家小家”的矛盾不再想以前那样明显，但总还是存在的。好在这种矛盾，当你意识到了，矛盾通常就解决了一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