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obe Anna对《额尔古纳河右岸》的笔记(14)

尼都萨满咳嗽了几声，返身离开我们。他的腰又佝偻起来了。他边走边扔着东西，先是鼓槌，然后是神鼓，接着是神衣、神裙。神衣上缀着许多金属的图腾，所以它们落在雪地上的时候，发出“嚓嚓”的声响。除了妮浩，我们都围聚在死去的战马身边，就像守着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呆呆地看着尼都萨满的背影，谁也没有起身。我们看着他在前面扔东西，而妮浩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拾捡着。它都萨满扔一件，她就拾起一件。当他的身体上已没有一件法器和神衣的时候，他倒在了地上。

黑心人遇见黑心人，留下的只能是更黑心的人！

我和玛利亚把血肉模糊的果格力抱回希楞柱的时候，妮浩回来了。她一进来就打了一个激灵。她看了看果格力，平静地对我们说，我知道，他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妮浩哭着告诉我们，她离开营地的时候，就知道她如果救活了那个孩子，她自己就要失去一个孩子。我问她这是为什么，妮浩说，天要那个孩子去，我把他留下来了，我的孩子就要顶替他去那里。

那你可以不去救他啊！玛利亚哭着说。

妮浩凄凉地说，我是萨满，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当瓦罗加唱到最后一句“夜晚的小鸟要归林”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脊梁。只这轻轻一拍，竟使我的眼睛湿了。好在是在黑夜中，他看不清我的泪痕。我把头深深地埋进他怀里，就像一只鸟優在温暖的巢穴里。

那些女人在他眼中就像在药水中泡过的一样，不可爱。

世界上没有哪一道伤口是永远不能愈合的，虽然愈合后阴雨日子还是会感觉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