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eril对《殡葬人手记》的笔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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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一个职业殡葬师眼中 一个小镇之上覆盖的生死画卷。奇特的是 作者还有另一个身份 诗人。在他 死亡除了是生活的常态 估计也还是有诗意的事情。当然 更多的 还是面对 那些与死者近距离的接触 那些护送 那最后的陪伴。在生活冗杂的背景音里 保留对那些逝者的敬畏之情。
如此说来，殡仪不是别的，我们在葬礼上所做的一切，乃是为了我们的生活免于寒冷，免于空虚和无意义，免于嘈杂的胡言乱语和彻底的黑暗。是我们表达惊奇、痛苦、爱和欲望，愤慨和狂怒的声音，是熔铸成歌曲和祈祷的话语。
 -P6
我心中的资本和苏是写给诗人们看的，他们对我们做的事存有疑问；或是写给读诗的人，他们探求诗意，想知道更多。父亲心目中的书是写给我们这个阴森行业的从业者的，他们一身黑衣，在周末和假日工作，将车辆安排好，准备安葬死者的遗体；他们在黑夜被唤醒，有人死了，他们必须匆忙赶去，尽他们的责任。
-P8
    为什么我们要瞻仰仪容，为什么人人都关心报刊上的讣告？理由正在于此。
     了解总比蒙昧无知好，只道是别人远比知道是自己好。一旦自己成了死者，“你”好不好。皆与己无关。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死者也不会在意。
      活着的人，受行为习惯和保险计划的约束，当然还会在乎。你瞧，区别就在这里：只因为有人在乎，我的生意才能做下去。生者小心谨慎，时时关切；死者粗心大意，或是漠不关心。不管怎样，他们不在乎。事实就是如此：看来平淡无奇，却是千真万确。
-P6
他们生命的意义和对他们生命的回忆，属于活着的人。一如他们的葬礼。不管死者现在变成什么，他们只存在于生者的信念之中。
-P15

 
父亲是殡仪员，我们兄弟五人中有三人也是。三个姐妹中的两个，都在大都会区以家族也就是父亲的名字命名的殡仪馆做事，做些先期订货和簿记工作。这样算起来挺奇怪的，好像我们是个家庭农场，只不过耕耘的不是普通的土地，而是情感的沃野。我们靠他人的死亡为生，正如医生靠疾病，律师靠罪案，神职人员靠人们对上帝的敬畏。
      ……
我们的事，我们之所为，我们之所在，总是离不开死亡、垂死、哀伤和永别，这是“人生”、“自由”和“追求”等一系列光彩夺目的名词的柔软的下腹部。我们面对的是生死离别和最后的致意。
-P18

      
正想我们通过浸礼宣告生者之生命，情人通过婚礼宣告爱情一样，通过葬礼，我们弥合了死亡的发生与死亡的意义之间的距离。这也是我们赋予短暂而难忘的人生以意义的方式。
      我们为引导生者、死者和所爱的人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而创造的种种仪式，重在其“意义”而非“表演过程”。
-P21

      
当我们安葬老人时，我们埋葬的是已知的过去。我们曾把它想象得比实际更好，但所有的过去都是一样的，其中的一部分我们曾栖身其中。记忆是压倒一切的主题，是最终的慰藉。
      但埋葬孩子就是埋葬未来，难以控制的、不为人知的未来，充满希望和可能性，和被我们的梦想所拔高的美好前程。悲伤无边无际，无始无终。坐落在墓园一角和栅栏边的那些小小的坟茔，永远容纳不下心头的伤痛。有些哀伤永生难消。死去的婴儿没有给我们留下回忆，他们留下梦想。
-P49
有些日子我确信上帝的存在，有些日子则不然。大多数日子我站在那位法国的机会主义者布莱斯·帕斯卡尔一边。他的名言是，相信名不副实的事物，胜过不相信名副其实的事物。在天赋的才智中，最珍贵的莫过于语言，那是命名、宣告和确认的权力，从混乱喧嚣的虚空中精炼出我们对空中飞鸟、海底游鱼和原野上的花朵，对蔑视和喜欢、快乐和痛苦，对美和秩序、没和秩序的匮乏，对于所有这一切的准确言说。在一个为某种力量所主宰的世界，并非所有结局都没满，并非每句话都是机箱的祝福。对每一次死亡总有补救，每一次丧失总有一个写着我们名字的复活节，每一次悲伤总有爱作为慰藉。
-P66
死亡使我们获得前所未有的洞察力。死亡就是虚幻的一切轰然倒塌的瞬间。死亡就是真相毕现的瞬间，死亡的真相使预言者和传道者的断言相形失色。……
-P76
我想，葬礼和坟墓，都旨在弥补这其中的缺失，填平我们对死者的爱与惧、失与憎、乐与哀之间的鸿沟。曾经讲过“所有人的死都使我有所缺失”之名言的人，他谈论的是这样的见解：读到每一则讣告，我们心里会想，这次不是我，但迟早有这么一天。如此说来，坟墓不外乎是一种手段 使死者既近在身边，又确实挪移开了；虽然还是亲人，但保持了一定距离；告别了，却没有被遗忘。
-P106
我们纪念别人，因为我们希望将来也被纪念。
-P107
墓园则是试着和曾经活着的人达成的
古老协定：我们让死者的名字永存
桥把我们的日常生活与他们
联接起来：他们曾经住在我们周围
如今我们再度为邻
-P111
前瞻和回顾看来都是浪费时光。只要我还抱着把握过去和未来的念头，此时这个瞬间就是我要把握的，就是过去，就是未来。这一瞬间让我看到：云飘过月亮的脸庞，大火在雕成怪物之头的南瓜灯里闪烁，落叶随风飘舞，圣徒无声而去，爱给人安慰，而灵魂在肉体难以企及的天上歌唱。
-P132
选择的权力既然受到尊崇，我们就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生命神圣，我们就必须忍受生命之苦。
-P151
即使是最贵重的棺材，也不一定容纳得下所以我们愿意与死者一同埋葬的东西：上海和原谅，愤恨和痛苦，赞扬和感激，空虚和欣喜，所以面对同类事物时的复杂情感。因此，我办丧事，永远小心谨慎。
-P167
我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见证者。说我死了。说我——听上去很蠢——也许还活着。
-P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