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eril对《人体简史》的笔记(1)

Azeril
Azeril (明朝即長路 惜取此時心)

读过 人体简史

人体简史
  • 书名: 人体简史
  • 作者: [英] 比尔·布莱森
  • 副标题: 你的身体30亿岁了
  • 页数: 419
  • 出版社: 文汇出版社
  • 出版年: 2020-6-1
  • 全书

    Az.: 《万物简史》和《趣味生活简史》作者对人体 疾病和生命的探索. 除了一如既往的趣味盎然和渊博深邃之外 对人的认知也更多现实层面的关切. 人类对于自己所寄居的机体也好 在现代文明发展突飞猛进的今日 其实对于进化 长寿和疾病等种种境况的理解 实际还是存在诸多盲点和未知的.

    ◆ 第一章 制造一个人要花多少钱

    >> 在这颤悠悠的温暖肉体里,我们延续着自己的存在,而且将之视为理所当然。我们中有多少人知道脾脏在哪儿,它是干什么的?哪怕只知道个大概也行。肌腱和韧带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我们的淋巴结是做什么的?你认为自己一天里会眨多少次眼睛?500次?1000次?显然,你一点儿概念也没有。听好了,你每天眨眼14,000次[6]——相当于你在清醒的一天里闭着眼长达14分钟。然而,你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因为每一天的每一秒,你的身体都承受着次数几乎无法量化的任务:1015次、1030次、1048次、1063次(a quadrillion,a nonillion, a quindecillion,a vigintillion,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尺度)。在你根本来不及注意的一瞬间,发生了数量大得超乎你想象的事情。

    >> 倘若把你拆解开来,你无比巨大。把你的肺摊开,能覆盖一座网球场,肺里的呼吸道能从伦敦延伸到莫斯科。把你所有血管的长度加起来[7],可绕地球两圈半。意义最深远的部分是你的DNA。你的每一个细胞中包含着1米多长的DNA,如果你把体内所有的DNA搓成[8]一根细细的线,它能延伸100亿英里,比从地球到冥王星的距离还远。想一想这件事吧,光靠你自己就足够离开太阳系了。从字面意义来看,你就是宇宙。

    >> 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细胞中的任何东西都不行使掌控之责。细胞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响应着来自其他部分的信号,这些信号就像许多辆碰碰车一样碰撞反弹,但不知道怎么的,当细胞与你个体宇宙不同部位的其他细胞进行沟通时,在细胞之间,也在人的整个身体之间,这些随机的运动产生了平稳、协调的动作。

    >> 细胞的核心是细胞核。它包含了细胞的DNA——我们已经提到过,一米长的DNA,蜷缩进了一个可以合理地称之为“无穷小”的空间。这么多DNA能缩在细胞核里的原因是,它非常细。200亿股DNA并排起来[9],才顶得上人类最细的头发那么粗。你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严格来说,每个带有细胞核的细胞)都有两份DNA拷贝。这就是为什么光靠一个你,就足够扩展到冥王星甚至更远的太空去。

    >> DNA分子由两条梯级相连、呈著名双螺旋形状的长链构成。一段DNA可分为名叫染色体的片段及名为基因的较短单位。你所有基因的总和就是基因组。

    >> DNA以非凡的保真度传递信息。它每复制10亿个字母只产生一个错误。即便按照这样的精确度运行,每次细胞分裂大概也会出现三个错误或突变。身体可以忽略大多数的突变,但偶尔,突变也会带来持久的影响。这就是演变(evolution)。

    >> 基因的具体工作,是为构建蛋白质提供指导说明。人体内大多数有用的东西都是蛋白质。有些蛋白质能加速化学变化,它们叫作酶;另一些蛋白质传递化学信息,叫作激素;还有一些蛋白质攻击病原体,叫作抗体。在所有蛋白质里,最大的叫作肌联蛋白,它有助于控制肌肉弹性。

    >> 遗传学上的悖论是,我们极为不同,但在遗传上实际又是相同的。所有人类共享99.9%的DNA[12],但没有哪两个人一模一样。我的DNA和你的DNA有着300万~400万个不同之处,只占总数的极小比例,但它们足以让我们产生巨大的差异。你体内还有着一百来个只属于你的个人基因突变[14]——也就是说,这些基因跟你双亲赋予你的基因无一相符,而是专属于你自己。

    >> 据估计,每天,你会有1~5个细胞发生癌变,而你的免疫系统会捕获并杀死它们。想想看,每个星期几十次,一年超过1000次,你都有可能患上我们这个时代最可怕的疾病,而每一次,你的身体都拯救了你。

    >> 人类生命的奇迹不在于我们生而具备一些弱点,而在于我们没有被弱点湮没。别忘了,你的基因来源大部分并不是人类的祖先,其中一部分是鱼,更多的则是生活在洞穴里的毛茸茸的小不点儿。你的身体方案就继承自这些生物。你是30亿年演变调整的产物。

    ◆ 第二章 皮肤:人体最大的器官

    >> 皮肤由内外两层组成,内层叫真皮,外层叫表皮。表皮的最外面,称为角质层,完全由死细胞组成。想到让你变得这么可爱的所有东西其实都是些死物,不免有些惊悚。在身体与空气相遇之处的我们,不过都是尸体。外皮细胞每个月更换一次。我们大手大脚、漫不经心地挥霍着皮肤[2]:每分钟脱落大约25,000个外皮细胞,每小时就有100万个以上。用手指顺着满是灰尘的书架一抹,基本上就等于从之前的自己的碎片里清理出一条路来。在悄无声息之中,我们坚持不懈地化为尘土。

    >> 皮肤和头发主要由相同的东西构成:角蛋白。

    >> 表皮下面是更肥沃的真皮,驻扎着皮肤的所有活跃系统——血管和淋巴管、神经纤维、毛囊根部、汗液和皮脂的腺体储存库。

    >> 包裹在真皮中的是各种各样的受体,它们是我们与世界保持联系的渠道。当微风轻轻扫过你的脸颊,那就是你的迈斯纳小体告诉你的。当你把手放在热盘子上,你的鲁菲尼小体会嗷嗷大叫。默克尔细胞对恒定压力做出响应,帕西尼小体对振动起反应。

    >> 迈斯纳小体是所有人的最爱。它们可以检测到轻微的接触,在我们的性感带和其他高度敏感的区域最为丰富:指尖、嘴唇、舌头、阴蒂、阴茎等。

    >> 皮肤的颜色来自各种染料[9],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种分子,正式名称是真黑素(eumelanin),但通常被称为黑色素(melanin)。它是生物学中最古老的一种分子,遍布整个生物世界。

    >> 维生素D对健康至关重要。它有助于形成强壮的骨骼和牙齿,提升免疫系统,对抗癌症,为心脏提供营养。它完全是个好东西。我们可以通过两种方式获得它——饮食或者阳光。可问题是,在阳光的紫外线下暴露太多,会破坏我们细胞中的DNA,导致皮肤癌。怎样才能晒太阳晒得恰到好处,成了棘手的问题。为应对这一挑战,人类演化出一系列深浅不同的肤色,以适应不同纬度的阳光强度。人体适应变化的环境,这个过程叫作表型可塑性。

    >> 你身体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有着生长周期,它分为生长期和静止期。对面部毛发,一个周期通常持续四个星期,但一根头发却有可能陪伴你长达6~7年。你的腋毛有可能坚持六个月,腿毛可持续两个月。头发每天增长1/3毫米,但它的生长速度取决于你的年龄和健康状况,甚至跟一年中是什么季节有关系。去除毛发,不管是切割、刮剃,还是使用蜡,对毛根都没有影响。我们每个人一生会长出大约8米的头发[32],但由于所有的毛发到了一定时候就会脱落,所以,没有任何一根头发能长过1米。我们头发的周期是交错的,所以,人通常并不会注意到头发的脱落。

    >> 是什么样的演化命令让我们的手指末端产生旋涡的形状呢?答案是,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体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我们身上,以及我们身体内部发生的大部分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原因——毫无疑问,很多时候,是根本没有什么原因。毕竟,演化是一个偶然的过程。“所有指纹都独一无二”这个概念,其实也是一种假设。没有人可以绝对肯定地说,没有谁的指纹跟你的一模一样。我们只能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找到两组精确匹配的指纹。

    >> 贾布隆斯基写道:“我们大部分体毛的丧失,以及通过向外分泌汗液来消散体内多余热量的能力,有助于使得我们对温度最敏感的器官——大脑——显著变大。”她说,这就意味着出汗能帮你变聪明。

    >> 汗水本身没有气味,产生气味靠的是细菌。促成汗味的两种化学物质[44]——异戊酸和甲二醇——都来自跟某些奶酪相同的细菌作用,这就是脚丫子闻起来常跟奶酪差不多的原因。

    >> 还有一项被广为报道的研究叫“肚脐生物多样性项目”(Belly Button Biodiversity Project),由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进行。他们随机找来60名美国人,用棉签擦拭其肚脐,观察其中潜藏的微生物。这项研究发现了2368种细菌,其中1458种不为科学所知(也就是说,每个肚脐眼里平均藏着24.3种科学不了解的微生物)。每人身上的微生物种类有29~107种不等。

    >> 我们对秃顶的过程了解甚少,只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叫作二氢睾酮的激素[53]容易变得紊乱,使得头上的毛囊关闭,鼻孔和耳朵里的毛囊反而保留得较多,鼻毛耳毛肆意生长,让人备觉沮丧。阉割是一种公认的治疗秃头的方法。

    ◆ 第三章 微生物:你和地球都是属于微生物的

    >> 你的私人微生物总重约1.3公斤,跟你大脑的重量大致相同。有人甚至开始将微生物菌群形容为我们的一种器官。

    >> 我们自己的细胞里有85%是红细胞,由于它们没有任何常见的细胞机制(如细胞核和线粒体),并不是真正的细胞,仅仅是血红蛋白的容器。

    >> 幸运的是,大多数微生物与我们无关。有些微生物仁慈地居住在我们体内,叫作“共生体”。只有一小部分的微生物让我们生病。在已确定的大约100万种微生物中,只有1415种微生物会引起人类疾病[12]——这个数量其实非常之少。反过来说,它们仍然是人感染疾病的主要途径,这总计1415种没有意识的微小实体,共同导致了地球上1/3的死亡率。

    >> 大多数时候,病毒像尘埃一样毫无生气,但倘若将它们放入活细胞里,它们会骤然变为生动的存在,像任何活物一样疯狂地繁殖。

    >> 大多数病毒只感染细菌细胞,对我们毫无影响。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断,病毒有数十万种,但已知只有586种会感染哺乳动物,其中263种能影响人类。

    >> 说到不受欢迎的病毒,最常见的是普通感冒。人人都知道,如果你感到寒冷,就更容易感冒伤风(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叫它“catch a cold”),然而,科学从未能证明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也从未证明是否真的如此。

    >> 对波士顿地铁列车的一项调查发现,金属杆对微生物来说是一种相当恶劣的环境。让微生物茁壮成长的地方是座椅的织物[25]和塑料手柄。细菌转移最有效的方法,似乎是纸币和鼻涕的组合。瑞士的一项研究发现,如果流感病毒伴有微量的鼻涕,可以在钞票上存活两个半星期。没有鼻涕,大多数感冒病毒在折起来的纸钞上只能存活几小时。

    >> 直到1959年,科学研究才确定它们是独立品种,拥有了自己的王国。它们基本上分为两组:霉菌和酵母。真菌基本上不搭理我们。在数百万物种中,只有大约300种真菌对我们有所影响,而且,这些真菌病大多数并不会让你真的生病,而是只引起轻微不适或刺激,比如香港脚。

    >> 最后是原生生物(protist)。原生生物是指除了明显不是植物、动物或真菌之外的任何东西,这一门类专为各种与其他生命形式不相吻合的生命形式所保留。

    >> 1884年,德国微生物学家罗伯特·科赫(Robert Koch)报告说,霍乱完全是由一种杆菌(杆状的细菌)引起

    >> 在青霉素出现之前,最接近万用灵药的是德国免疫学家保罗·恩里克(Paul Ehrlich)1910年开发的砷凡纳明(Salvarsan,也叫洒尔佛散)

    >> 测试开始两年后,皮奥里亚的一位实验室助理玛丽·亨特(Mary Hunt)带去了从当地一家杂货店买的香瓜。她后来回忆说,瓜上长着一种“非常好的金色霉菌”。结果,这种霉菌比此前测试过的任何东西效力都强200倍以上。玛丽·亨特购买香瓜的商店叫什么名字、位置在哪里,如今已无人记得,那个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香瓜本身也没有被保留下来:刮下霉菌后,工作人员把它切成块吃掉了。但霉菌继续存活着。自那天以后,人们生产的每一丁点青霉素[34],都来自那个随便买来的香瓜。

    >> 早在1945年,弗莱明就在诺贝尔奖获奖致辞中警告说,如果滥用抗生素的话,微生物很容易就会演化出抗药性。再没有哪一场诺贝尔讲演比这更有先见之明了。

    >> 青霉素的巨大优点(能横扫各种细菌)也是它基本的缺点。微生物接触抗生素的机会越多,就越容易产生抗药性。毕竟,完成抗生素疗程之后,剩下的是最耐药的微生物。对广谱细菌的攻击[37],会激活身体的大量防御行为。与此同时,你还引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附带损害。抗生素就跟手榴弹一样,爆炸起来不分青红皂白。不管是好的微生物还是坏的微生物,它们一视同仁地消灭。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一些好微生物可能再也无法还原,让我们付出永久性的代价。

    >> 西方世界的大多数人,到成年时,接受过5~20次抗生素治疗。令人担心的是,这些影响可能会累积起来,每一代人传递下去的微生物都少于前一代人。

    ◆ 第四章 大脑:你的大脑80%都是水

    >> 大脑的一大悖论是,你对世界所知的一切,都来自一个从未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器官。大脑存在于静寂与黑暗当中,就像关在地牢里的囚犯。它没有疼痛感受器,不折不扣地没有感觉。它从未感受过温暖的阳光,或温柔的微风。对你的大脑来说,世界只是一股电脉冲,就像一连串的摩尔斯电码敲击。从这赤裸裸的中立信息中,大脑为你创造(不折不扣地创造)出一个充满活力、三维立体、在感官上引人入胜的宇宙。你的大脑就是你。其他一切都只是管道和支架。

    >> 光是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你的大脑在30秒里处理的信息,就超过了哈勃太空望远镜30年的工作量。一块1立方毫米见方的皮层(就跟一粒沙差不多)可以容纳2000TB的信息,足以存储历年来拍摄的电影,包括预告片;要不,就相当于12亿册你现在正读的这本书。

    >> 按每单位物质来算,大脑是我们所有器官里最为昂贵的[4]。但它也非常高效。你的大脑每天只需要大约400卡路里的能量,差不多相当于你吃掉一块蓝莓松饼。

    >> 加利福尼亚大学欧文分校一位名叫理查德·海尔(Richard Haier)的学者使用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仪发现,最辛苦运转模式下的大脑,效率往往最低。他发现,大脑最高效的工作方式,是快速解决任务,接着就进入待机模式。

    >> 神经元长而多筋,能更好地将电信号从一个传递到另一个。神经元的主索叫轴突。末端分裂成树枝状延伸部分,叫树突,可多达40万条。神经细胞末端之间的微小空间称为突触。

    >> 每个神经元与成千上万的其他神经元相连,建立起数万万亿的连接——用神经科学家大卫·伊格曼David Eagleman)的说法,“1立方厘米脑组织里的连接就多得跟银河系中的恒星一样”。我们智力的来源,就在于突触复杂的纠缠,而非之前所认为的神经元数量。

    >> 这两个半球由一条被称为胼胝体(corpus callosum,在拉丁语里的意思是“强硬的材料”,按字面意思则是“坚硬的身体”)的带状结构连接起来。

    >> 大脑的各个半球进一步分为四叶——额叶、顶叶、颞叶和枕叶,分别广泛地擅长特定功能。顶叶管理感官输入,如触摸和温度。枕叶处理视觉信息,颞叶主要管理听觉信息,但它也帮忙处理视觉信息。

    >> 叶是大脑高级功能的所在地,负责推理、预见、解决问题、控制情绪等。它也是负责个性(也就是我们是什么样的人)的地方。

    >> 虽然小脑只占颅腔的10%[10],但它有着超过一半的大脑神经元。这里神经元众多,不是因为小脑要从事大量的思考,而是因为它控制平衡和复杂运动,这需要大量的神经接线。

    >> 在大脑的基座往下,有一条像电梯井似的、连接大脑与脊柱以及身体其余地方的东西,这是大脑最古老的部位:脑干。它掌管我们更为基本的运作:睡觉、呼吸、保持心跳。

    >> 如同撒在水果蛋糕上的坚果一般分散在大脑里的,是许多较小的结构——下丘脑、杏仁核、海马体、终脑、透明中隔、缰连合、内嗅皮质,以及其他十来个类似结构[2]——它们统称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来自拉丁语的limbus,意思是“外围的”)。

    >> 边缘系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一个叫作下丘脑的小小发电室,与其说它是一个结构,不如说它是一束神经细胞更为准确。它的名字并没有描述它的作用,而是指它所在的位置:丘脑之下。(丘脑,thalamus,意思是“内室”,类似感官信息中继站,是大脑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里显然不是说大脑有哪个部分不重要,而是说丘脑并不是边缘系统的组成部分。)

    >> 说来奇怪,下丘脑的样子太不起眼了。它只有花生大小,重量仅为1/10盎司(3克),但却控制着身体大部分最为重要的化学成分。它调制性功能,控制饥饿和口渴,监测血糖和盐分,决定你何时需要睡觉。它甚至有可能在人的衰老快慢速度[11]中扮演一定的角色。你身为人类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自己脑袋中央这个小小的东西。

    >> 现在,朝你身边四下看一看。眼睛每秒向大脑发送1000亿个信号。但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当你“看到”某样东西,只有大约10%的信息来自视神经。大脑的其他部分要解构信号——识别面部、阐释动作、识别危险。换句话说,“看”的最重要部分不在于接收视觉图像,而是理解它们。

    >> 在需要快速做出反应的时候(比如看到迎面而来的汽车赶紧往回退,或是躲开一记头部击打), 1/5秒可算不上微不足道的时间跨度,为了帮助我们更好地应对这种时间上的滞后,大脑做了一件真正非同凡响的事情:它不断地预测世界在1/5秒后的样子,并告诉我们,这就是“当下”。这也就是说,我们永远也无法看到世界在这个瞬间的样子,我们看到的是片刻之后的将来是什么样子。换句话说,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还不存在的世界里。

    >> 大脑以类似方式制造了构成我们感官的所有组件。光子没有颜色,声波不发音,嗅觉分子没有气味,这是存在既定的事实,都很奇怪,也有违直觉。英国医生兼作家詹姆斯·勒法努(James Le Fanu)说:“我们有一种无法抵挡的印象[16],即树木的绿色和天空的蓝色,就像通过一扇敞开的窗户似的穿过我们的眼睛;然而,与视网膜碰撞的光线粒子没有颜色,一如震动鼓膜的声波是沉默的,气味分子完全没有气味。它们是在空间中穿行的看不见的、无重量的、亚原子级别的物质粒子。”生命的丰富多彩,来自你头脑的创造。你看到的并非事物的本来面貌,而只是大脑告诉你的样子,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 你的大脑还非常擅长发现模式,从混乱中确定秩序

    >> 大脑会为你做所有这些事情,是因为设计它的用意就是想方设法地帮助你。然而,吊诡的是,它也惊人地不可靠。几年前,加利福尼亚大学欧文分校的心理学家伊丽莎白·洛夫图斯(Elizabeth Loftus)发现,通过错误的暗示往人的脑袋里植入完全错误的记忆

    >> 记忆存储是特质性的,而且杂乱得几近奇怪。思维将每一段记忆分解成不同组成部分(名字、面孔、位置、背景、摸起来是什么感觉、是活的还是死的),再将这些部分发送到不同的地方,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重新组装起来。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或记忆,可以让散布在整个大脑的数百万神经元点火启动。此外,出于完全未知的原因,这些记忆碎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移动,从皮层的这一部分迁徙到那一部分。这就难怪我们会弄混细节了。

    >> 然而,从根本上说,记忆分为两种主要类型:陈述性记忆和程序性记忆。陈述性记忆是你可以用语言表达的那种

    >> 程序性记忆描述了你懂得也理解但又无法轻易地用语言表达的事情:怎样游泳、驾驶汽车、剥橙子皮、识别颜色。

    >> 研究人员还发现,有时候,区分记忆唤回(也就是你能自发唤回的记忆)和记忆再认(你对事情有些模糊,但还记得背景)也是有用的。记忆再认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很多人难以回忆起一本书的内容,却常常还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读的这本书、书封面的颜色,以及其他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记忆再认很有用,因为它不会用不必要的细节堵塞大脑,还能在有需要的时候,帮助我们回忆起到哪里去寻找细节。

    >> 大脑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它所有的高级过程——思考、视觉、听觉等——都发生在大脑皮层最靠外的4毫米厚的表面。第一个绘制出该区域的人是德国神经病学家科比尼安·布罗德曼(Korbinian Brodmann, 1868—1918)。

    >> 1909年,在柏林的一家研究所工作期间,他煞费苦心地识别出了大脑皮层的47个不同区域,自此以后,这些区域就叫布罗德曼区。

    >> 布罗德曼绘制的区域,即大脑皮层,是大脑著名的灰质。在灰质下面,有更大体量的白质,白质之所以得名,是因为神经元包裹在名为髓鞘的苍白脂肪绝缘体中,能极大地加快信号传输的速度。白质和灰质的[26]名字都带有一定的误导性。灰质在活体中并不是那么灰,而是带一点微微的腮红色。在没有血液流动且添加了防腐剂的情况下,它才会成为明显的灰色。白质也是一个死后特点,是酸洗过程使得神经纤维上的髓鞘涂层变成了发光的白色。

    >> 伏隔核是一个跟快感相关的前脑区域,在人的青少年时期生长到最大尺寸。与此同时,身体会产生数量大得远超此后的愉悦神经递质多巴胺。这就是为什么你在青少年时期感受到的感官刺激,比生命其他任何时刻都更强烈。但这也意味着,寻求愉悦对青少年而言是一种职业危害。

    ◆ 第五章 头:没有头人能活多久

    >> 法国解剖学家皮埃尔·保罗·布罗卡(Pierre Paul Broca, 1824—1880)。布罗卡无疑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1861年,他对一位中风患者进行尸检[7],这位患者多年来无法说话,只能不停地重复音节“tan”。布罗卡在他的额叶发现了大脑的言语中心——这是头一次有人将大脑区域跟特定动作联系起来。

    2022/3/1 发表想法

    最近的确有研究表明 瞳孔大小和智力发展水平存在正向关联...

    >> 测试对象却总觉得瞳孔较大的女性更具吸引力

    >>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心理学教授保罗·埃克曼(Paul Ekman)决定对不熟悉西方习惯的偏远部落人群展开研究,检验表情是否普遍存在。埃克曼得出结论,有六种表情是普遍的:害怕、愤怒、惊讶、快乐、厌恶和悲伤。

    >> 研究发现,没有任何社会对微笑采用相同的回应。真正的微笑十分短暂——介于2/3秒和4秒之间。这就是为什么保持笑容会变得像是威胁。真正的微笑是人无法假装的表情。

    >> 鼻子就更加奇怪了。在哺乳动物中常见的是拱嘴,而不是圆形的凸出鼻子。根据哈佛大学人类进化生物学教授丹尼尔·利伯曼的说法,我们演化出外鼻和错综复杂的鼻窦[15]是为了帮忙提高呼吸效率,避免我们在长距离的跑动中过热。这种安排显然适合我们,因为人类及其祖先拥有凸出的鼻子已经大概200万年了。

    >> 它分为五层(上皮细胞层、前弹性层、基质层、后弹性层和内皮细胞层),紧密地压进比半毫米略厚的空间。为了透明,它的血液供应非常少——几近于没有。

    >> 眼泪分为三种:基底眼泪、反射性眼泪和情绪性眼泪。基底眼泪起润滑作用。反射性眼泪是眼睛受烟雾或洋葱片等刺激时流出的眼泪。情绪性眼泪名副其实,但它们也很独特。据我们所知,我们是唯一一种会因感情而哭泣的生物。

    >> 虹膜给了眼睛颜色。它由一对肌肉组成,可调节瞳孔的开口,很像是相机的光圈,能根据需要放入或遮挡光线。

    >> 眼白的正式名称叫巩膜[23](sclera,来自希腊语中的“坚硬”一词)。我们的巩膜在灵长类动物中非常独特。有了它们,我们能够相当准确地监控他人的目光,并且能够无声交流。你只须稍微转动眼球就能让同伴看向餐馆里邻座的某个人。

    >> 我们的眼睛包含了两类视觉感光器:一种是杆细胞,它们帮助我们在昏暗条件下视物,但不能在光线明亮时分辨颜色;另一种是锥细胞,它在光线明亮时发挥作用,将世界分为三种颜色:蓝色、绿色和红色。

    >> 人眼可以区分200万~750万种颜色。哪怕只看这个范围内较低的数字,那也很可观了。

    >> 所有神经纤维都通过眼球背部的一条通道离开眼睛,使得我们视野存在一个盲点,距离中心位置大约15度。视神经很粗——约有铅笔那么粗——所以,这一视觉空间的损失是很大的。

    >> 你通常不会体验到盲点的存在,因为大脑在连续地帮你填补空白。这一过程叫作感知插值(perceptual interpolation)。值得注意的是,盲点不光是个点,它在你的中心视野占据了很可观的部分。必须注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有相当一部分实际出自你的想象。维多利亚时代的自然主义者有时会将此视为[27]上帝施恩造人的又一证据,却显然忘了停下来想一想,为什么他一开始就要赐予我们一对存在缺陷的眼睛。

    >> 耳廓以外的通道叫耳道,结束于一块绷紧而坚固的组织,科学上称为鼓膜(tympanic membrane),普通人也叫它耳膜(eardrum),它标记了外耳和中耳的边界。鼓膜的微小颤动传递到身体里最小的三块骨头,它们统称为听小骨(ossicles),又分别被叫作锤骨、砧骨和镫骨(因为它们的形状与锤子、铁砧、马镫这些物体模模糊糊地有点像)。

    >> 听小骨的存在是为了放大声音,通过耳蜗将声音传递到内耳。耳蜗是一种蜗牛状结构(cochlea一词的意思便是“蜗牛壳”),里面充满了2700条头发状细丝,名叫静纤毛,声音通过它们,就像是浪涛穿过海草。尔后,大脑将所有信号整合到一起,运算出刚才听到了些什么。所有这一切,都在小到极致的尺度上完成:耳蜗还没有向日葵种子大,三块听小骨能放进一枚衬衫纽扣,可它的效果好得不可思议。

    >> 压力波哪怕只将鼓膜震动了[29]比原子还窄的幅度,也能激活听小骨,再以声音形式传递到大脑。在这方面,你简直无法再做任何改进了。

    >> 正如声学科学家迈克·戈德史密斯(Mike Goldsmith)所说:“如果我们还能听到更安静的声音,就会生活在一个噪声接连不断的世界里,因为无处不在的空气分子随机振动也会出声。我们的听觉真的不必变得更好了。”从可觉察的最安静声音,到最响亮的声音[30],其振幅跨度大约为100万倍。

    >> 随着年龄的增长,静纤毛往往会磨损,并且不会再生。

    >> 世纪20年代,声学科学家提出了分贝(decibel)的概念。这个词是由英国邮政总局的托马斯·富勤·珀沃斯(Thomas Fortune Purves)上校创造[32](当时,他负责电话系统,因此对声音放大很感兴趣)。分贝是对数函数,也就是说,它的增量单位并不是平常意义的数学增加,而是数量级的增加。所以,两个10分贝的声音总量不是20分贝,而是13分贝。音量大约每6分贝翻一倍,所以,96分贝的噪声不是只比90分贝的噪声大一点,而是大两倍。噪声的疼痛阈值约为120分贝,高于150分贝的噪声可使耳膜爆裂。

    >> 关于人类的嗅觉,一个有趣又特别奇怪的地方是,在人的五种基本感知中,只有它不经下丘脑介导。出于未知的原因,每当我们闻到某种味道,信息会直接传递到嗅觉皮层,嗅觉皮层又靠近塑造记忆的海马体。一些神经科学家认为,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某些气味能强烈唤起记忆[45]。

    >> 气味显然是一种强烈的个人体验。“我认为嗅觉的最不同寻常的方面是,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闻到世界,”比彻姆对我说,“虽然我们都有350~400种气味受体,但其中只有一半为所有人所共有。这意味着,我们闻到的东西并不一样。”

    >> “人的味觉少有损失。”比彻姆说,“味觉由三种不同的神经支撑,备份得很充分。我们的嗅觉更为脆弱。嗅觉损失的主要原因是感染性疾病,如流感和鼻窦炎,但也可能因头部受到撞击或神经变性引起。”阿尔茨海默病的早期症状之一[49]就是嗅觉损失。因为头部受伤失去嗅觉的人,90%再也未能恢复[50];因为感染失去嗅觉的人,未能恢复的比例较小(仍有约70%)。

    ◆ 第六章 嘴:人是最容易被噎死的动物

    >> ,嘴巴是个危险的地方。我们比其他任何哺乳动物都更容易因窒息哽噎而死亡。事实上,我们生来就容易窒息哽噎,这显然是人活一辈子的一个奇怪特点——不管你气管里有没有硬币。

    >> 德国解剖学家海因里希·威廉·戈特弗里德·冯·瓦尔代尔-哈茨(Heinrich Wilhelm Gottfried von Waldeyer-Hartz, 1836—1921),他更为人所知的事迹是创造出了“染色体”(1888)和“神经”(1891)这两个词。

    >> 解剖学家在说到[3]吞咽时,使用的是“deglutition”一词,这件事,我们做得很多——每天平均2000次,或是每30秒一次。吞咽是一件麻烦得远超你想象的事情。吞咽的时候,食物并不是因为重力而落入胃部的,而是被肌肉的压缩挤下去的。这就是为什么哪怕你头朝下,也能吃吃喝喝。总而言之,光是要让一块食物从你的嘴唇进入胃部,就要动员50块肌肉参与其中,它们必须按照正确的顺序逐一运动,这样才能保证你朝消化系统里发送的东西不走上岔路,不会卡在气管里(就像布鲁内尔的硬币那样)。

    >> 哽噎窒息危机最著名的解决途径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得名自纽约外科医生亨利·尤达斯·海姆立克(Henry Judah Heimlich, 1920—2016),于20世纪70年代被发明出来。

    >> 海姆立克急救法要求施救者从背后抱住哽噎者,对其肚脐上方连续大力推进,好把阻塞物逼出来,就像对瓶身施加压力,把瓶塞给挤出来一样。

    >> 杰克逊从生者或死者的食道中取出的物品包括手表、带念珠的十字架、迷你双筒望远镜、小挂锁、玩具小喇叭、完整的肉串、暖气片钥匙、几把勺子、扑克筹码和一枚写有“戴着我有好运”(或许此语纯属讽刺)的大奖章。

    >> 唾液几乎完全就是水。只有0.5%的成分是别的东西,但这一小部分充满了有用的酶,即加速化学反应的蛋白质。其中包括淀粉酶和唾液素,食物还在我们嘴里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分解碳水化合物里的糖了。

    >> 就在最近,人们发现唾液中还含有一种叫作“唾液镇痛剂”(opiorphin)的强效止痛药[10]。它的效力是吗啡的六倍,虽说我们只拥有极小剂量。所以,当你咬到自己的脸颊内侧或是烫伤了舌头的时候,你并没感到特别痛。因为这种镇痛剂太稀薄了,没人说得清它到底是怎么来的。它太低调了,直到2006年,人们才注意到它的存在。

    >> 舌头是一条肌肉,但又与其他肌肉完全不同。首先,它异常敏感(想想看,你能何等敏捷地从食物里选出某种不该存在的东西,比如一小片蛋壳或一粒沙),密切参与言说表达和品尝食物等关键活动。

    >> 我们总共拥有大约10,000个味蕾,主要分布在舌头周围,舌头最中央则完全没有味蕾。口腔顶部和喉咙靠下的地方还有一些味蕾,据说,这就是有些药物咽下喉咙后更觉苦涩的原因。

    >> 我们形容辣椒“热辣辣”的,这一点儿也不夸张。你的大脑将辣感阐释为真正的烧灼。科罗拉多大学的约书亚·图克斯伯里(Joshua Tewksbury)说:“辣椒刺激到的神经元,跟你摸到335华氏度高温火炉时激活的神经元是同一种。基本上,大脑在对我们说,我们把舌头放在火炉上啦。”

    >> 所有辣椒的活性成分都是一种名为辣椒素的化学物质。摄取辣椒素时,你的身体会释放出内啡肽(我们完全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而内啡肽带来了一种暖烘烘的愉悦感。然而,一旦暖烘烘过了头,它很快就会变得不舒服,接着无法忍受。

    >> 按照史高维尔评级,甜椒的辣度在50~100史高维尔单位。墨西哥青椒大多在2500~5000史高维尔单位的范围。如今,很多人会专门培育尽量辣的辣椒。截至本文撰写之时,辣度纪录保持者是220万史高维尔单位的卡罗来纳死神辣椒(Carolina Reaper)。

    >> 报道,辣椒素对普通人大有帮助,可降低血压,对抗炎症,减少癌症易感性。

    >> 就味道而言,我们的舌头只能识别出基本的甜味、咸味、酸味、苦味和鲜味。

    >> 20世纪初,东京一位叫池田菊苗的化学家决定找出这种味道的源头,尝试进行合成。1909年,他在东京的一份期刊上发表了一篇简短的论文,确定了味道的来源是化学物质谷氨酸。他把这种味道称作“鲜味”,意思是“美味的本质”。

    >> 直到1963年,鲜味(umami)一词才出现在一篇学术论文里,正式进入英语。它在更主流刊物上的首次亮相,是1979年的《新科学人》。直到2002年,西方研究人员确认了鲜味受体的存在,池田的文章才被翻译成英语。

    >> 我们吃东西的时候,感受的是滋味(flavour),也就是味道(taste)加上气味(smell)。

    >> 吃东西时,大部分的香味并不是通过鼻孔到达你的,而是通过鼻腔通道的后楼梯,也叫作“逆鼻腔通路”(跟鼻子里的“鼻前通路”相对)。

    >> 可以肯定的是,言语能力需要小肌肉、韧带、骨骼和软骨之间达成精确而协调的平衡,它们必须有着恰如其分的长度、恰如其分的绷紧度和恰到好处的位置,才能让受控制的空气实现正确的微型爆发。舌头、牙齿和嘴唇也必须足够敏捷,好让喉咙间的微风变成有着细微区别的音调。所有这一切,还必须在不影响我们吞咽或呼吸能力的前提下实现。说得客气些,这是一桩难以完成的任务。不光要有能允许我们说话的大脑,还要有一套精妙的解剖学安排。黑猩猩不能说话的原因之一是,它们似乎缺乏用舌头和嘴唇做出精细形状的能力,无法形成复杂的声音。

    >> 基本上,喉部就是一口盒子,每侧的宽度在30~40毫米。它内部和周围有9根软骨[32]、6块肌肉和一套韧带,其中就包括两条我们通常叫声带(vocal cords)的韧带,但更恰当的叫法应该是声襞(vocal folds)。

    >> 当空气被迫要从它们当中通过,声带就会拍打颤振(据说,就像强风中的旗帜),发出各种声音,通过舌头、牙齿和嘴唇共同的微调,变成神奇、共鸣、蕴含了信息的呼气,也就是俗称的言语。这一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呼吸、发声和清晰吐字。呼吸是推动空气通过声带;发声是把空气变为声音的过程;清晰吐字是把声音提炼成言语。

    ◆ 第七章 心脏和血液:你分不分手和心脏可没有半点关系

    >> “停了。”[1]

    ——英国外科医生兼解剖学家约瑟夫·亨利·格林(Joseph Henry Green, 1791—1863),临终前摸着自己的脉搏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 心脏是一个奇妙的器官,完全配得上我们的赞美和感激,但它并不参与我们的情绪健康,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关。

    >> 心脏没工夫走神。它是你身体之内最一心一意的东西。它只有一项工作要做,而且也做得非常好:那就是跳动。它跳动一次的时间略少于一秒,每天大约跳动10万次,一生多达35亿次,它有节奏地将血液泵动至你全身。

    >> 你的心脏每小时派送[3]大约260升血液,也就是一天6240升——它一天推送的血液量,恐怕比你一年往汽车里加的燃油量还要多。

    >> 它重量不到1磅,分为四个简单的隔间:两个心房和两个心室。血液通过心房(atria,拉丁语里的意思是“进入室”),从心室(ventricle,来自另一个拉丁词,指“室”的意思)离开。确切地说,心脏不是一台而是两台泵:一台泵把血液输送到肺部,另一台泵把它送往全身。要让一切正常运转,两者的输出必须平衡。在心脏泵出的所有血液里[5],大脑需要15%,但实际上,最大的血液量输送给了肾脏,占20%。血液绕你身体一周的旅程,大约要用50秒完成。奇怪的是,穿过心脏腔室的血液对心脏本身没有任何作用。为心脏提供营养的氧气经冠状动脉到达,跟氧气抵达其他器官的方式完全一样。

    >> 心跳分为两个阶段,分别叫心脏收缩(也就是心脏往回收,把血液推向身体)和心脏舒张(也就是它放松,重新充填血液)。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你的血压。血压读数中的两个数字——比方说120/80,只是简单测量了每次心跳时血管出现的最高和最低压力。第一个较高的数字是收缩压,第二个是舒张压。这些数字,用校准管里被推高的汞柱读数来专门测量。

    >> 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认为140/90的读数是高血压的基线,但到2017年,美国心脏协会[9]突然将数字下调到130/80,让几乎所有人大吃一惊。

    >> 如果含氧血液由于冠状动脉阻塞而无法进入心肌时,会出现心脏病发作。

    >> 心脏骤停是指心脏完全停止泵动,通常是因为电信号失效。一旦心脏停止泵动,大脑就缺氧,进而迅速失去意识,除非快速得到治疗,否则马上就会死。

    >> 所有形式的心力衰竭都鬼祟得出奇。大约1/4的受害者[13]都是在遭受致命心脏病发作时才头一次知道自己有心脏问题。同样令人震惊的是,超过一半的首次心脏病发作(致命或其他)发生在身材匀称、没有明显健康风险的人群里。他们不吸烟,不饮酒过量,体重并不大幅超重,没有长期高血压,胆固醇数据也不难看,但他们仍然心脏病发作。良好的生活方式并不能保证你能避免心脏问题,只能改善概率。

    >> 已有名字的心脏疾病比其他任何器官的疾病都要多,而且还全都是坏消息。如果你一辈子从未经历过变异型心绞痛、川崎病、埃勃斯坦畸形、艾森曼格综合征、章鱼壶心肌病,或者其他许许多多的心脏病变,你不妨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

    >> 正是由于弗雷明汉研究,大多数重要的心脏病风险得以被确定或证实,包括糖尿病、吸烟、肥胖、不良饮食、长期懒散,等等。事实上,就连“危险因素”这个词,据说也是弗雷明汉研究创造的。

    >> 有不少理由可以把20世纪称为“心脏的世纪”,因为其他任何医学领域都没有出现比这更快、更具革命性的技术进步。不到人一辈子的时间,我们就从难以触及跳动的心脏,发展到经常对它做手术。和一切复杂而危险的医疗程序一样,经历了许多人多年耐心的工作,促成这一局面的技术和设备才得以完善。

    >> 冠状动脉搭桥术是从人的腿部取一段健康的静脉,将其移植到患病冠状动脉旁引导血流,1967年由俄亥俄州克利夫兰诊所的勒内·法瓦洛罗(Rene Favaloro)设计。

    >> 以正常体格而言,人体的血管共有约25,000英里长[32](差不多等于40,000千米,大多是微小的毛细血管),故此,没有任何一个部位离得开血红蛋白(也就是在全身输送氧气的分子)的更新。

    >> 用离心机旋转血液试管,血将分为四层: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和血浆。血浆是最丰富的,占血液体积的一半多一点。它是90%以上的水,并伴有若干盐、脂肪和其他化学物质。

    >> 本质上,红细胞就是一口集装箱。有关红细胞,存在一条值得指出的悖论:尽管它们为身体的所有其他细胞输送氧气,但它们本身并不使用氧气。它们用葡萄糖来满足自身的能量需求。

    >> 血红蛋白有一种奇怪且危险的癖好[35]:它对一氧化碳的喜欢程度,远远高于氧气。如果存在一氧化碳,血红蛋白就会把它当成高峰时段列车上的乘客一样装走,而把氧气留在站台上。这就是一氧化碳让人窒息而死的原因

    >> 每个红细胞存活大约四个月,考虑到它们的工作是那么繁忙,这个寿命已经相当不错。每一个红细胞都将在你身体里穿梭[36]大约15万次,完成100英里左右的旅行,直至精疲力竭,无法维持。

    >> 白细胞是对抗感染的关键。

    >> 一旦开始流血,数百万个血小板就聚集在伤口周围,通过数量相当的蛋白质的连接,这些蛋白质会沉积一种叫作纤维蛋白的物质。纤维蛋白跟血小板附聚,形成塞子。为了避免错误,这一过程中内嵌了不少于12种自动防故障机制。

    >> 过去十多年,科学家们意识到,血小板不仅会管理凝血过程,还在免疫反应和组织再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38]。

    >> 放血的重要性从英国著名的医学杂志《柳叶刀》的刊物名上亦可见一斑,它创刊于1823年,得名自切开静脉的工具。

    >> 1900年维也纳一位年轻的医学研究人员的精明发现。卡尔·兰德斯坦纳(Karl Landsteiner)注意到,把来自不同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它有时候会凝结起来,有时候却不然。他观察哪些血液样本会跟其他样本结合,将其分为三组,标记为A、B和0。虽说所有人都把最后一组读成[45]字母O,但兰德斯坦纳实际上的意思是零,因为它完全不结块。兰德斯坦纳实验室的另外两名研究人员随后发现了第四组,称之为AB

    >> 血液里自带某种抗原,我们可以从中获得对特定疾病的抵抗力——尽管这常常也是有代价的。例如,O型血的人对疟疾的抵抗力更强,但对霍乱的抵抗力较弱。发展出各种血型,并在人群里传播,能造福整个物种(但物种里的个体不见得总能从中受益)。

    >> 红细胞以一氧化氮作为信号分子,随着身体不同时刻的需求变化,基本上决定了朝什么部位分配多少血液。输血让这套信号系统变得混乱起来,阻碍了正常运转。

    ◆ 第八章 化学部门:三个月还你一个新的肝

    >> 胰岛素是一种小蛋白质,对维持体内血糖的微妙平衡至关重要。太多或太少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我们需要大量的胰岛素。胰岛素每个分子只能持续5~15分钟,因此,人体对它有着不间断的补给需求。

    >> 胰岛素的发现,”诺贝尔奖得主梅达沃说,“或许可以评为现代医学的第一个伟大胜利。”

    >> 胰岛素是一种激素。激素是身体的自行车快递员,在你这座热闹忙碌的大都市里传递化学信息。按照定义,激素是身体某个部位产生、能导致其他地方行动的任何物质,但除此之外,不容易描述它们有什么特征。

    >> “激素是身体里最后一套被发现的重要系统。”

    >> 直到最近,人们才知道激素仅存在于体内的内分泌腺(endocrine glands,医学里内分泌科endocrinology这一分支也是从它而来)。

    >> 主要的内分泌腺——甲状腺、副甲状腺、垂体腺、松果体、下丘脑、胸腺、睾丸(男性)、卵巢(女性)、胰腺——散落在身体各处,但密切配合。它们大多很小,总重量不过几盎司,但它们对你的幸福和健康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跟其羞怯的尺寸完全不成比例。

    >> 托马斯·艾迪森(1793—1860)

    >> 他第一个准确地论述了阑尾炎,是各类贫血症的顶尖权威。至少有五种严重的医疗病症因袭他的名字,其中最著名(而且至今仍叫)的是艾迪森病,这是艾迪森1855年描述的一种肾上腺退行性疾病,也是第一种得以确认的激素类疾病。

    >> 催产素以其产生依恋和亲情的作用而闻名(有时它甚至会叫作“拥抱激素”),但它也在面部识别、分娩时指导子宫收缩、阐释周围人的情绪、让母亲在哺乳期产奶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 不是所有的腺体都很小(顺便提一下,腺体指的是身体内分泌化学物质的任何器官)。肝脏是腺体,相较于其他腺体,它简直巨大无比。完全发育的肝脏重量约为1.5千克(与大脑大致相同),填充了腹部膈膜下方中央的大部分空间。它在婴儿体内大得不成比例,这就是为什么宝宝的腹部呈可爱的圆溜溜形状。

    >> 肝脏还是身体里最繁忙的器官,它的功能十分重要,一旦它停机,你几小时之内就会死。它众多的任务里包括产生激素、蛋白质和名为胆汁的消化液。它过滤毒素,处理废弃的红细胞,储存和吸收维生素,将脂肪和蛋白质转化为碳水化合物,并管理葡萄糖——这一过程对身体无比关键,葡萄糖只要稀释几分钟,就会导致器官衰竭,甚至脑损伤。(特别是,肝脏将葡萄糖转化为糖原,这是一种更紧凑的化学物质,有点像压缩食品,好让你将更多的食物装入冰箱。等到需要能量时,肝脏又将糖原转化为葡萄糖,并将其释放到血液中。)肝脏总共参与了大约500种代谢过程。基本上,它就是身体的实验室。此刻,大约1/4的血液都在你的肝脏里。

    >> 人们总是把肾脏称为身体的苦力。它们每天处理大约180升水[15](这么多的液体,足可以装满整个浴缸),外加1.5公斤的盐。

    >> 过滤废物是肾脏的主要功能,但它们还要调节血液化学物质,帮忙维持血压,代谢维生素D,并维持关键的体内盐与水平衡。

    >> 糖尿病是导致肾衰竭的最常见原因,肥胖和高血压是重要的促成因素。

    >> 膀胱、胆囊和肾脏有一个共同的不幸特征,那就是容易形成结石。结石是钙和盐变成的硬球。

    ◆ 第九章 解剖和骨骼:三块肌肉造就人类文明

    >> “死亡这回事,你绝不会看走眼,”本对我说,“活着的人看起来就是活的——而且,身体内部甚至比外面看起来更鲜活。当你在手术中打开它们,器官会抽搐颤动,闪闪发亮。它们显然是活的东西。但一旦死了,它们就丧失了活力。”

    >> “如果你握紧拳头,你会感到前臂的紧张。那是因为,完成大部分工作的是手臂肌肉。”

    >> 软骨也非同凡响。它比玻璃还光滑得多,摩擦系数是冰的1/5。不妨想象在一种能让滑冰速度提高16倍的表面上打冰球。那就是软骨。但跟冰不同的是,它并不脆。它不像冰那样会在压力下破裂。而且,它是你自己长出来的。它是活的。这一切,工程或科学上没有能跟它相比的东西。地球上存在的大多数最佳技术就在我们身体里。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理所当然。

    >> 通常而言,我们有206块骨头,但实际数字可能因人而异。

    >> 从任何意义看,你的骨头都不是均匀分布的。光是脚里就有52根骨头,脊椎的数量加倍。手脚一起拥有身体一半以上的骨头。

    >> 骨骼生成的骨钙素不仅的确是一种激素,而且似乎参与了全身范围内大量的监管活动,从帮忙控制血糖水平、提高男性生育能力,到影响我们的情绪,保持记忆有序运作。除此之外,它还有助于解释长久以来的一个谜:经常运动为什么有助于避免阿尔茨海默病[7]。因为运动可以强化骨骼,而强健的骨骼可以产生更多的骨钙素。

    >> 通常,骨骼里约70%的成分是无机材料,30%是有机物。骨骼最基本的元素是胶原蛋白。它是体内最丰富的蛋白质(所有蛋白质里有40%是胶原蛋白),而且有着很强的适应性。胶原蛋白构成了眼白及透明的角膜。在肌肉中,它形成如同绳索一般的纤维,拉伸时紧绷,推到一起就松垮。

    >> 所有的骨头加在一起,重量不超过9公斤,但大多数骨头可以承受高达1吨的压力。

    >> 因为肌肉维持起来非常昂贵,所以,一旦我们不再使用它们,很快就会牺牲掉肌肉张力。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研究表明[9],宇航员到太空去执行哪怕是5~11天的短期任务,也会失去高达20%的肌肉量(他们的骨密度也会有损失)。

    >> 你的每只手里各有29根骨头、17块肌肉(外加位于前臂但负责控制手的18块肌肉块)、2条主动脉、3条大神经(其中一条是尺神经,也就是你敲击自己“麻骨”时感觉到的那条肘部神经),另外46条其他神经和123条有名有姓的韧带,所有这一切都必须精确细致地协调其每一个动作。

    >> 脚必须同时发挥三种作用:减震器、平台和推进器官。你迈出的每一步(你一辈子大概会走上两亿步),脚都会按照上述顺序执行这三种功能。

    >> 按照设计目的,我们的脚要有抓握力,所以,脚里有着大量的骨头。它们的存在,不是为了支撑重量,这也是站立或走了一整天之后,你的脚会感到疼痛的原因之一。杰里米·泰勒(Jeremy Taylor)在《演变带来的身体》(Body by Darwin)一书里指出,鸵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14],把脚和脚踝的骨头融合在了一起,但鸵鸟适应直立行走已经有2.5亿年的历史了,差不多比我们要久远40倍。

    >> 由于软骨没有血液滋养,保养软骨的最好办法,就是四处活动,好让软骨沐浴在自己的滑液里。而最糟糕的做法是给它附加太多额外的体重。

    >> 曼彻斯特顽强的整形外科医生约翰·查恩利(John Charnley)英勇地着手寻找合适的材料,设计方法来解决上述问题。从本质上说,他意识到,如果用不锈钢圆头来替换股骨,用塑料来给臀窝(学名叫髋臼)加上内衬,就能极大地减少磨损。骨科圈(查恩利备受推崇的地方)之外几乎没有人听说过查恩利[18],但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为这么多的患者缓解了疼痛。

    ◆ 第十章 为什么只有人选择了直立行走

    >> 从本质上看,行走就是把身体往前猛推,接着再让脚跑起来追赶——蹒跚学步的小孩对此做了有趣的展示。

    >> 直立行走也带来了不利的后果——这些后果,今天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或者任何有着慢性背痛或膝盖痛的人都可以证明。最重要的是,为了适应新的步态,我们采用了更狭窄的骨盆,为分娩的妇女带来了巨大的疼痛和风险。人类社会进入近现代之前,地球上没有任何其他动物在分娩时死亡的概率比人类更高,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任何动物在生育时要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 经常散步可将心脏病发作或中风的风险降低[5]31%。2012年,有人分析了65.5万人次,发现40岁之后每天只活动11分钟,就可延长1.8年的预期寿命。每天活动一小时或更长时间[6],可将预期寿命提高4.2年。

    >> 相比之下,为保证一天的食物,现代狩猎采集部落里的人[10]平均行走和小跑大约31千米,我们可以合理地做出假设:人类祖先的活动量与此大致相当。

    >> “如果你想理解人体[11],你就必须明白,人是为了狩猎和采集而演变的。这意味着,为了获取食物,人要花费大量的能量,所以,没必要的时候你不能浪费能量。”

    >> 不管是在歉收还是丰收时期,我们的祖先都得生存,所以,他们逐渐演变出一种倾向:把脂肪存储为燃料储备。而这种生存反射,如今往往会叫我们枉送性命。数以百万计的现代人纠结地想要让来自旧石器时代的身体和当代饮食过剩实现平衡。这是一场无数人都在走向失败的战斗。

    >> 令人惊讶也叫人担忧的是,你其余时间里做了多少运动似乎并不重要——只要你一个晚上[23]都坐在电视跟前,就可能会抵消积极活动一整天所带来的一切益处。

    >> 列文发现,苗条者每天花在站立上的时间往往比胖子多两个半小时,这并不是有意识地锻炼,而只是四处走动,这就是苗条人士不积累脂肪的原因。此外,还有一项研究发现,日本和挪威的人跟美国人一样不爱运动,但肥胖率只有美国人的一半,故此,锻炼只能部分解释苗条的原因。

    ◆ 第十一章 体内平衡:发烧是你的身体在自救

    >> 动物有一个奇怪的共同点[2],那就是它们一辈子心跳的次数基本一致。尽管心率存在巨大差异,但几乎所有哺乳动物的平均寿命都在8亿次心跳左右。人类是个例外。我们25岁时心跳就超过8亿次,之后还能再持续跳动50年,大约16亿次。

    >> 仅仅比正常温度低2℃,或者比正常温度高4℃,就会让大脑陷入危机,迅速导致不可逆转的损伤甚或死亡。为了避免灾难,大脑有一个可靠的控制中心——下丘脑,它告诉身体通过流汗来降温,通过颤抖来取暖,并将血液从皮肤转移到更脆弱的器官。

    >> 体温仅升高1℃左右[7],病毒的复制速度就会降低至此前的1/200——体温小幅上升,人对抗病毒的自卫能力就有了惊人的提高。

    >> 如果只要把体温升高1℃~2℃,就能极大地帮助身体抵御入侵的微生物,那为什么不永久性地升高体温呢?答案是它太贵了。只把体温提高2℃,我们对能量的需求就将上升20%。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效用和成本之间的理性权衡,在大多数情况下,哪怕是正常体温,也能不错地抵挡微生物了。只需要看看人死以后,微生物多快会蜂拥而来将你吞噬就能明白。这是因为,没有了生命的身体,降到了“快来吃啊”的美味温度,就像放在阳台上冷却的烤饼。

    >> 坎农说服其他学生在接受X光检查时食用食物,这样他就能看到食物从口腔进入食道,又进入消化系统。他借此成为第一个观察生理蠕动(食物经肌肉推动通过消化道)的人。这些和其他新奇的实验,成为坎农经典教科书《疼痛、饥饿、恐惧和愤怒中身体的变化》(Bodily Changes in Pain, Hunger, Fear, and Rage)的基础,多年以来,此书都是生理学领域的最权威作品。

    >> 我们现在知道,细胞内外都是名叫离子的带电粒子。离子之间的细胞膜上,有一种微小的气闸,叫离子通道。气闸打开时,离子通过,产生极小的电流。不过,这里的“小”,完全是视角问题,在细胞层面上,每一次电击只产生100毫伏的能量,可这相当于每米3000万伏特——几乎完全等于一道闪电。换句话说,你细胞里的电量,是你房子里电量的1000倍以上。从极小的微观层面看,你动量充沛。

    >> 负责细胞中能量的物质,是一种叫作三磷酸腺苷(或者ATP)的化学物质,这可能是你身体里最重要、可你又从未听过的东西了。每一个ATP分子就像一颗小电池,它储存能量,然后释放出来,为细胞(所有的细胞,不管是植物里的,还是动物里的)需要进行的所有活动提供能量。

    >> 每一天,你都产生和使用[11]相当于你自己体重的ATP——大约200万亿ATP分子。站在ATP的角度来看,你实际上只是一台产生ATP的机器。你的其他一切都是副产品。由于ATP的消耗或多或少在瞬间完成,所以,在任何时刻,你体内都只有60克ATP[12],也就是2盎司多一点。

    >> 表面定律也规定了我们能长到多大体格。在近一个世纪前发表的著名文章《论大小适当》(On Being the Right Size)中,英国科学家兼作家霍尔登(J. B. S. Haldane)指出,要是把一个人放大到《格列佛游记》巨人国里30米的巨人那么高,他的体重将达到280吨。这将使他的体重变成正常人的4600倍,但他的骨头又只有正常人的300倍粗,不足以支撑这样庞大的重量。一句话,我们的体格之所以是现在这样,是因为我们只能保持这样的体格。

    >> 孩子们在极冷条件下的表现,比在极热条件下要好,因为他们的汗腺尚未发育完全,无法像成年人般自在地出汗。这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在温暖的天气里,许多被留在汽车里的孩子很快就死掉了。在30℃的户外,密闭汽车的车内温度可以达到54℃,任何孩子都没法长时间承受。

    >> 全世界海拔最高的永久性居住点[19]位于智利北部安第斯山脉的奥坎基尔查山,那里的矿工生活在5340米高的地方,但这似乎绝对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 这一切暴行的结果是,到战争结束时,日本和德国对微生物学、营养学、冻伤、武器伤害,以及最重要的神经毒气、毒素和传染病之影响,有了远超世界其他国家的认识。很多德国人因为上述战争罪行遭到逮捕和审判,但日本人几乎完全逃脱了惩罚。大多数人被免予起诉,作为回报,他们向战胜方美国分享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组建并领导731部队的医生石井四郎接受了大量盘问,而后获准重返平民生活。

    ◆ 第十二章 免疫:发炎是免疫系统战斗后的痕迹

    >> 免疫系统不仅仅对付细菌,它还必须对毒素、药物、癌症、外来物体,甚至对你自己的精神状态做出响应。比方说,要是你压力过大或者疲惫不堪[3],就更容易受感染。

    >> 免疫系统的核心是五类不同的白细胞:淋巴细胞、单核细胞、嗜碱粒细胞、中性粒细胞和嗜酸粒细胞。

    >> 大卫·班布里基(David Bainbridge)称淋巴细胞“差不多是整个身体里最聪明的小细胞”[5],因为它们能够识别几乎任何一种不受欢迎的入侵者,并迅速做出针对性的反应。

    >> 淋巴细胞主要有两种类型:B细胞和T细胞。

    >> T细胞又细分为两类:辅助T细胞和杀手T细胞。顾名思义,杀手T细胞负责杀死被病原体侵入的细胞。辅助T细胞帮助其他免疫细胞发挥作用,包括帮助B细胞产生抗体。还有一种T细胞叫“记忆T细胞”,它能够记住早前入侵者的细节,因此,如果同样的病原体再次出现,它们能够协调快速反应——这就是所谓的适应性免疫。

    >> 抗体是一种聪明的东西,因为如果先前的入侵者胆敢回来,抗体能迅速识别并击退它们。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种疾病你只会得一次。这也是疫苗接种的核心原理。接种疫苗这种方法,实际上是诱导身体产生针对特定疾病的有用抗体,不必从生病开始。

    >> 让你感到难受的不是感染,而是你身体的自我保护。从伤口渗出的脓液只不过是为保护你而献出生命死掉的白细胞。

    >> 炎症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过多会破坏邻近组织,导致不必要的疼痛,但过少又无法阻止感染。错误的发炎[8]跟糖尿病、阿尔茨海默病,甚至心脏病和中风等各种疾病有关。

    >> 大卫·班布里基指出:“尽管我们今天视之为理所当然,但移植和免疫系统的突然结合,是医学上的一个关键点,它告诉我们免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 最大的、从很多方面来说也最神秘棘手的一类免疫系统疾病是过敏。过敏只是身体对通常无害的入侵者做出的不恰当反应。它是一个新得令人惊讶的概念。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英语[20]中(拼写为allergie),是一个多世纪前的《美国医学会杂志》。

    >> 全球过敏率介于10%~40%之间,而且过敏率与经济表现密切相关。一个国家越富裕,它的国民就越容易过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富裕对你来说这么难受。

    >> 过敏反应大多由抗生素、食物、昆虫叮咬和乳胶引起(引发的概率亦按此顺序由高至低)。

    >> “卫生假说”的更广泛版本,名叫“老朋友假说”,如今已基本取代了最初的理论。它假定,我们的易感性并不只基于童年时期的接触,而是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的生活方式累积变化导致的结果。

    >> 破解错综复杂的免疫系统,不仅仅是一项智力练习。找到方法,利用人体自身免疫防御系统对抗疾病(所谓的免疫疗法),有望改变整个医学领域。近年来,有两种方法引起了

    >> 第二种疗法叫CAR-T细胞疗法。CAR代表嵌合抗原受体,听上去很复杂很专业,但本质上说,它就是从基因上改变癌症患者的T细胞,接着将之送回体内,让它们去攻击、杀死癌细胞。这一过程对一些白血病非常有效,但它会杀死健康的白细胞和癌细胞,病人很容易受到感染。

    ◆ 第十三章 肺和呼吸:你呼出的氧分子将永垂不朽

    >> 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你每天安静而有节奏、基本上无须思考地吸入呼出大约20,000次,稳定地处理大约12,500升空气(具体数字要看你的体格和活跃程度)。

    >> 胸部的气压低于大气压,有助于保持肺部膨胀。如果空气通过刺穿的伤口进入胸腔,就会让气压差消失,肺会塌陷到正常大小的1/3左右。

    >> 有趣的是,长时间屏住呼吸带来的不适感,不是氧气的消耗带来的,而是由二氧化碳的积累引起的。这就是为什么当你放弃憋气时,首先做的是吐气。

    >> 人类的屏气能力很差——确切地说,人类的呼吸效率也高明。我们的肺可以容纳大约6升空气[4],但通常,我们一次只能吸入大约半升空气,所以进步空间还很大。

    >> 世界上哮喘发病率最高的国家是英国,过去一年里,英国有30%的儿童出现哮喘症状。

    >> “你或许以为,哮喘是[10]尘螨、猫、化学品、香烟烟雾或空气污染引起的,”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流行病学和生物统计学教授尼尔·皮尔斯(Neil Pearce)说,“我花了30年的时间研究哮喘,而我所取得的主要成就是,证明人们以为会引起哮喘的这些东西,没有一种会真正引起哮喘。如果你本来就患有哮喘,那么,它们可能会引发哮喘发作,但它们不是哮喘本身的病因。我们对主要原因懂得太少,而且,我们无力阻止哮喘。”

    >> 如果很多人都在做一件事,而只有一些人因此而死,那就很难把责任都推到这一个原因上。

    >>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医学协会花了15年时间才为卫生局局长的发现背书。这期间,美国癌症协会的一位董事会成员[19]是一位烟草巨头。迟至1973年,《自然》杂志还曾发表编辑文章[20],支持女性在怀孕期间吸烟,理由是吸烟可以缓解她们的压力。

    >> 打嗝是横膈膜突然痉挛性收缩,本质上使得喉头突然闭合,发出那众所周知的声音。没人知道打嗝是怎么发生的。

    ◆ 第十四章 食物:熟食给了人类更大的大脑和更多的时间

    >> 熟食有各种各样的好处。它可以杀死毒素,改善口味,让坚硬的东西更好嚼,极大地拓宽我们的食物范围,最重要的是大大提升了人类从所吃食物中获得的热量。现在的普遍看法是,熟食带给了我们能量,生长出更大的大脑,也带给了我们闲暇,让我们可以用它思考。

    >> 熟食为我们释放了大量时间。其他灵长类动物光是咀嚼食物,每天就要耗掉7小时之久。我们不需要为了生存而不停地进食。当然,我们的悲剧在于,我们多多少少还是随时在吃。

    >> 总的来说,我们必须从食物中获取大约40种此类自身无法制造的小颗粒。

    >> 维生素的概念出现得很晚,新得惊人。威尔伯·阿特沃特死后四年多,波兰移民到伦敦的化学家卡西米尔·芬克(Casimir Funk)提出了维生素(vitamins)的概念,但他称之为“维他命”(vitamines),是“vital”(至关重要)和“amines”(胺,一种有机复合物)两者的缩写。

    >> 维生素的发现和命名差不多直到20世纪20年代才拉开序幕,而且,哪怕用委婉点的说法,这也要算一个曲折的过程。一开始,维生素的命名基本是严格按照字母表顺序排列的——A、B、C、D等,但后来这套系统逐渐解体。人们发现,维生素B不是一种而是几种,于是重新将之命名为B1、B2、B3,一直到B12。后来人们认为,B族维生素并没有这么多元化,所以淘汰掉了一些,对另一些做了重新分类,于是,今天我们只剩下六种半连续的B族维生素:B1、B2、B3、B5、B6和B12。

    >> 维生素D是所有维生素里最重要的一种,既可以在体内合成(从这一点上看它实际上是一种激素),也可以从外部摄入(这样就又变成了维生素)

    >> 胆碱这种微量营养素,你兴许从来没听说过。它在制造神经递质和保持大脑平稳运转方面扮演着核心角色,但我们直到1998年才知道。我们通常吃得不太多的食物(比如动物肝脏、球芽甘蓝和青豆等)中包含了大量的胆碱,而这,无疑解释了为什么90%的人至少处在中度胆碱缺乏状态。

    2022/3/4 发表想法

    实际上 鲍林的一位同事 也是我们敬爱的两弹一星元勋之一的钱学森 也受他疯狂安利 长期服用超量的维生素作为补剂 一直到晚年 哈哈哈 具体有没有效果还真不好说... 对两位教授来说 至少也没什么副作用

    >> 关于维生素的最大争议由美国化学家莱纳斯·鲍林(Linus Pauling, 1901—1994)掀起,他曾两次获得诺贝尔奖(1954年的化学奖及8年后的和平奖)。鲍林认为,大剂量的维生素C能有效预防感冒、流感,甚至某些癌症。他每天服用4万毫克的维生素C[9](推荐的每日剂量是60毫克),并坚持说,自己大量摄入维生素C,抵挡了前列腺癌20年。

    >> 关于维生素的最大争议由美国化学家莱纳斯·鲍林(Linus Pauling, 1901—1994)掀起,他曾两次获得诺贝尔奖(1954年的化学奖及8年后的和平奖)。鲍林认为,大剂量的维生素C能有效预防感冒、流感,甚至某些癌症。他每天服用4万毫克的维生素C[9](推荐的每日剂量是60毫克),并坚持说,自己大量摄入维生素C,抵挡了前列腺癌20年。

    >> 蛋白质是复杂分子[10]。我们体重的1/5由它们构成。简单地说,一种蛋白质就是一条氨基酸链。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确认了大约100万种不同的蛋白质,没人知道还有多少种蛋白质有待发现。它们全都由仅仅20种氨基酸构成,尽管自然界中有数百种氨基酸也能完成同样任务。

    >> 几种氨基酸(但并未指定是几种)串联在一起是肽。10或12种氨基酸串联在一起是多肽。当多肽变得比原本更大,那么,到了某个不可言喻的时刻,它就变成了蛋白质。

    >> 饮食中几乎所有的碳水化合物[13]都来自植物,只有一种明显例外:乳糖,它来自牛奶。

    >> 我们吃大量碳水化合物,但也很快就消耗掉它们,所以,任何时候,你体内的碳水化合物总量都并不高——通常不超过450克。要记住的是,碳水化合物经过消化后,无非是糖,通常是很多很多的糖。这也就是说,一份150克的白米饭[14]或一小碗玉米片对血糖水平的影响,相当于9茶匙的糖。

    >> 一般来说,动物脂肪是饱和的,植物脂肪是不饱和的,但例外情况也很多,你无法光靠看来判断食物包含了多少饱和脂肪。例如,谁会想到,一枚鳄梨含有的饱和脂肪[16]是一小袋薯片的五倍?或者,一大杯拿铁比几乎所有的糕点都含有更多的脂肪?再或者,椰子油几乎完全是饱和脂肪?

    >> 1902年,德国化学家威廉·诺曼(Wilhelm Normann)发明了人造奶油

    >> 卡尔·齐默(Carl Zimmer)在《小生命》(Microcosm)中指出,人一辈子要吃差不多60吨食物[21],相当于吃掉60辆小汽车。

    >> “明尼苏达饥饿实验”

    >> 长期的饥饿让志愿者变得易怒、嗜睡和抑郁,更容易生病。

    >> 《七国研究》(The Seven Countries Study)比较了7个国家(意大利、希腊、荷兰、南斯拉夫、芬兰、日本和美国)12,000名男性的饮食习惯和健康状况。基斯发现,饮食的脂肪水平与心脏病之间存在直接关联。

    >> 1959年,基斯和妻子玛格丽特出版了一本名为《吃得好,保健康》(Eat Well and Stay Well)的畅销书,推广了我们现在所知的地中海式饮食。

    >> 2011年,得克萨斯大学生物化学家唐纳德·戴维斯(Donald Davis)将1950年各种食物的营养价值与我们这个时代的同品种食物进行了比较,发现几乎每种食物的营养价值都大幅下降。例如,现代水果比20世纪50年代初少含50%的铁、12%的钙、15%的维生素A。事实证明,现代农业实践着眼于高产量和长得快,牺牲了品质。

    >> 少吃添加糖,少吃精制谷物,多吃蔬菜。基本上,这就是个尽量吃好东西、不吃坏东西的问题。做到这一点不用考博士学位。”

    ◆ 第十五章 肠胃:为什么女性的消化时间要比男性长一整天

    >> 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提醒你[3]要多吃纤维:因为它能让你的肠道微生物保持健康,同时,出于一些尚未得到妥善认识的原因,它还能降低患心脏病、糖尿病、肠癌以及各种死亡风险。

    >> 几乎每个人都把胃的位置等同于腹部,但其实胃部比腹部高得多,而且明显偏左。它大约有25厘米长,形似拳击手套。手腕处的尾端,也就是食物进入的地方,名叫幽门,而拳头的部分叫作胃底。

    >> 胃的容量为1.4升左右

    >> 你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4]主要来自大肠,并不是胃。“肚子咕咕叫”的专业术语叫腹鸣音(borborygmi)。

    >> 胃的任务之一是杀死许多微生物,用盐酸浸泡它们。

    >> 同样致命的是沙门菌,它被称为“自然界最普遍的病原体”。

    >> 食源性疾病的最大来源,并不是通常认为的肉类、鸡蛋或蛋黄酱,而是绿叶蔬菜,它们占所有食物疾病的1/5。

    >> 消化道的核心是小肠,它是七八米长的连续管道,人体的大部分消化都在此进行。传统上,小肠分为三个部分:十二指肠(在古罗马,这里指的是它所占的空间相当于普通人十二指的宽度);空肠(意思是“没有食物”,因为在尸体中,这里往往是空的);回肠(意思是“腹股沟”,因为它们差不多就在同样的位置)。

    >> 老实说,大肠是一口发酵罐,是粪便、屁和所有微生物菌群的家,一个短时间里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地方。

    >> 大肠实际上肩负着许多重要的工作。它会重新吸收大量的水,将之返还身体。它还为大量的微生物提供了一个温暖的家,这些微生物会啃食小肠中各种残留物体,在此过程中会吸收大量有用的维生素,比如B1、B2、B6、B12和K,并把它们也返还身体。最终剩下的东西作为粪便排出。

    >> 屁的气味主要是由硫化氢构成的,尽管硫化氢只占排出气体的百万分之一到百万分之三。高浓度硫化氢(如沼气中)是高度致命的,但我们何以对微量硫化氢如此敏感,这个问题尚有待科学解决。更奇怪的是,一旦硫化氢上升到致命浓度,我们又根本闻不到它。

    ◆ 第十六章 睡眠:为什么你睡觉不会从床上掉下来

    >> 1989年,来自芝加哥大学的研究人员做了一项如今不大可能重复的残忍实验[1]:他们让10只老鼠保持清醒直至死亡;过了11~32天,这些老鼠才精疲力竭地被死亡打垮。验尸报告显示,这些老鼠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解释其死亡的异常现象,只不过,它们的身体放弃了。

    >> 睡眠与大量生物过程有关,如巩固记忆、恢复荷尔蒙平衡、清除大脑中累积的神经毒素、重置免疫系统等。有高血压早期症状的人[2]每晚比之前提前睡一小时,血压读数会表现出明显的改善。简单地说,睡眠似乎是对身体的一种夜间调整。

    >> 更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最著名的冬眠动物熊,其实并不冬眠。真正的冬眠包括深度的无意识和体温的剧烈下降(往往降低到0℃左右)。根据这个定义,熊不冬眠是因为它们的体温接近正常,很容易被唤醒。它们的冬眠叫作不活跃状态更合适。

    >> “如果睡眠没有[3]一个绝对关键的功能,那么它就是演化过程所犯的最大错误。”

    >> REM睡眠中为什么眼睛会动,原因还不确定。一个显而易见的设想是,我们在“看着”自己的梦。

    >> 除了正常的夜间睡眠,我们通常还会遁入一种名为“临睡幻觉”的半睡半醒状态,也就是介乎清醒和无意识之间的阴间(netherworld),而且我们还往往意识不到。值得警惕的是,睡眠科学家对12名长途飞行的飞行员进行了研究[9],他们发现,几乎所有飞行员都曾在飞行的不同时间睡着,或接近睡着,但没有人意识到。

    >> 我们大多数人都体验过睡着时突然落下的感觉,这种感觉叫作入睡痉挛或肌阵挛抽动

    >> 1999年,经过10年的精心研究,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研究员罗素·福斯特(Russell Foster)证明了一件看似不太可能、大多数人都拒绝相信的事。福斯特发现,除了众所周知的视杆细胞和视锥细胞外,我们的眼睛还含有第三种感光细胞。这类额外的感受器名叫光敏视网膜神经节细胞,它们与视觉无关,只用来探测亮度——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它们将这些信息传递给大脑中两条微小的神经元束,后者跟针头差不多,位于下丘脑,俗称视交叉上核。这两条神经束(左右半脑各一)控制着我们的昼夜节律。它们是身体的闹钟,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

    >> “这第三种感受器真正有趣的地方在于,它们的功能完全独立于视觉。我们做了一次实验,请一位完全失明的女士(她因遗传疾病完全丧失了视杆细胞和视锥细胞)判断房间里的灯是开还是关。这位女士说,别胡闹,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们还是请她试一试。结果,她的判断每次都是对的。虽说她没有视觉(无法‘看见'灯),但她的大脑在潜意识水平上完美地探测到了光线的明暗。她大感吃惊。我们也是。”

    >> 科学家们发现,我们不光在大脑中有生物钟,全身各处都有生物钟——胰腺、肝脏、心脏、肾脏、脂肪组织、肌肉等所有地方——这些器官按自己的时间表运作,规定什么时候释放激素,器官什么时候最繁忙或者最轻松。

    >> 大卫·班布里基说得好:“松果体不是我们的灵魂[13],而是我们的日历。”

    >> 就人类而言,随着年龄的增长,褪黑激素的产量会明显下降。70岁人士产生的褪黑激素只有20岁人士的1/4。为什么会这样,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尚有待确定。

    >> 昼夜节律还可以对我们所服药物的有效性产生很大影响。曼彻斯特大学的免疫学家丹尼尔·戴维斯指出,目前最畅销的100种药物中,有56种瞄准的是对时间敏感的身体部位。他在《治愈之美》(The Beautiful Cure)一书中写道:“这些最畅销的药物约有一半[15]服用后仅能在体内短时间保持活性。”在错误的时间服用它们,效果很可能不好,甚至完全没效果。

    >> 视交叉上核并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我们会感到困倦想上床。我们还受制于一种天然的睡眠压力——一种深刻的、归根结底不可抗拒的打瞌睡冲动,它由一种叫作睡眠内稳态(sleep homeostats)的东西所控制。我们保持清醒的时间越长,睡眠压力就越强烈。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大脑中化学物质(尤其是腺苷)随着时间推移积累所带来的结果。腺苷是为细胞提供动力的能量密集小分子ATP(三磷酸腺苷)输出的副产物。你积累的腺苷越多,你越是觉得困。咖啡因能稍微抵消它的作用,这就是咖啡提神的原因。

    >> “现在有充分的数据表明,缺乏睡眠的人比正常睡眠的人体内的β-淀粉样蛋白(一种与阿尔茨海默病有关的蛋白质)含量更高。”福斯特告诉我,“我倒不是说睡眠不足会导致阿尔茨海默病,但它有可能是一个促成因素,甚至还会加快人体机能的衰退。”

    >> 打鼾是人处于无意识和放松状态时,咽部软组织发出的嘎嘎声。人越放松,鼾声越大,这就是为什么喝醉的人打鼾特别响亮。减少打鼾的最好方法是减肥、侧卧、睡前不喝酒。

    >> 打哈欠最难以解释的方面,大概是它有着极强的传染性。看到别人打哈欠,我们多多少少也会打起哈欠来,甚至,仅仅是听到或想到打哈欠,就能让我们打哈欠。你现在肯定想打哈欠。坦率地说,这说不上有什么错。

    ◆ 第十七章 进入不可描述地带:Y染色体将在460万年后消失

    >> 直到最近人们才刚刚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们一部分人是男性、一部分人是女性。1990年,来自伦敦国家医学研究所和帝国癌症研究基金会(Imperial Cancer Research Fund)的两支研究团队才在Y染色体上确定了一个决定性别的区域,并称之为SRY基因,意思是“Y染色体上的性别决定区域(Sex-Determining Region on the Y)”。经过了无数代制造小男孩和小女孩的繁衍之后[6],人类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了。

    >> 显然,问题不在于你拥有什么样的基因,而在于你拥有的基因怎样表达,即基因得到了怎样的使用。

    >> 男性死于感染和身体伤害的概率也更大,尽管这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它到底是因为男性在激素上缺乏抵抗力,还是因为他们太骄傲太愚蠢而没有及时寻求医疗救助(又或两者同时成立)。

    >> 从解剖学角度来看,女性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同方面:她们是人类线粒体的神圣守护者,而线粒体,是我们细胞关键的小小发电厂。怀孕期间,精子并不传递任何线粒体,因此所有线粒体信息都只通过母亲代代相传。这样的系统意味着,一路上将出现大量的灭绝。

    >> 最终,由于这些局部灭绝,人类的线粒体池每一代都会缩小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线粒体池大幅缩小,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而又奇妙的结果:今天的我们所有人都是同一位线粒体祖先的后代——这位祖先是20万年前生活在非洲的一位女性。你说不定听说过这位线粒体夏娃。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 一项针对1000名男性的调查(这项调查是和一项名为“妇科癌症宣传月”的活动联合进行的)发现,大多数男性无法准确定义或识别女性的大部分私处——外阴、阴蒂、阴唇,等等。一半的人甚至无法从示意图中找到阴道。

    >> 子宫(uterus,也叫womb)就是婴儿生长的地方。通常,子宫的重量是50克[19],但怀孕后期有可能重达1公斤。

    >> 还有前列腺,几乎人人都听说过,但我还没见过哪位50岁以下的外行人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的。或许可以这么说,在男性的整个成年期,前列腺替他产生精液,等到了晚年,就替他产生焦虑。

    ◆ 第十八章 怀孕与生育:人的分娩是最大的设计失误

    >> 据计算,一次随机性行为成功受精的概率[1]仅为3%左右。

    >> 有一点很奇怪,每一个女性出生时,体内就包含了一生所需的卵子。她还在子宫的时候,卵子就形成了,并且年复一年地待在卵巢里,直至受到召唤。女性一出生就配备了完整的卵子供应量

    >> 个星期后,发育的胚胎拥有了跳动的心脏。102天后,它有了能够眨动的眼睛。280天后,你有了一个新孩子。

    >> 在此过程中,大约第8周的时候,发育中的婴儿不再叫作“胚胎”(embryo,来自希腊和拉丁语单词,意思是“膨胀”),开始叫胎儿(foetus,来自拉丁语里的“果实丰硕”)。总的来说,从怀孕到发育完全的小人类,只需要41个细胞分裂周期。

    >> 1847年,维也纳的医学讲师伊格纳兹·塞麦尔维斯(Ignaz Semmelweis)意识到,如果医生在贴身检查之前洗手,这种疾病差不多就会完全消失。

    >> 最终征服了产褥热的功臣,不是卫生的改善,而是青霉素的出现[15]。

    >> 在美国,常规分娩的平均成本约为3万美元,剖宫产约为5万美元,是荷兰的3倍左右。然而,美国妇女死于分娩的概率比欧洲妇女高出70%

    >> 研究人员把胎盘称为“最缺乏了解的人体器官”[17]。

    >> 研究人员很晚才意识到,胎盘的作用,远远不只是过滤废物和传递氧气。它在孩子的发育中扮演着积极的角色:阻止毒素从母亲体内传到胎儿体内,杀死寄生虫和病原体,分配荷尔蒙,尽其所能地弥补母亲的缺陷(如母亲吸烟、喝酒或熬夜)。在某种意义上,对发育中的婴儿来说,它是母亲的原型。

    >> 出生的那一刻,也即新生命开始的瞬间,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在子宫里,胎儿的肺里充满了羊水,但就在出生那一刻的巧妙时机,羊水流走,肺充气膨胀,血液在小小心脏的输送下,完成在胎儿体内的第一次循环。就在片刻之前,胎儿还只能算是寄生体,转眼之间,他就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可以自我维持的实体了。

    >> 婴儿离开子宫时是无菌的(或一般认为如此),但当他通过产道时,会得到母亲个人微生物的擦洗。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女性阴道微生物群的重要性和性质。通过剖宫产出生的婴儿,未能经历这一初始清洗的环节,可能会对其造成深远的影响。多项研究表明,剖宫产出生的人[19]患1型糖尿病、哮喘、腹腔疾病,甚至肥胖症的风险大大增加,过敏的风险也提高了8倍。剖宫产婴儿最终会获得与顺产婴儿相同的微生物组合。一年后,两者的微生物群大多就难以区分了,但一开始就接触微生物,会造就长期差异。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 尽管近年来,配方奶粉有了很大的改进,但任何配方奶粉都不可能完全复制母乳的免疫益处。

    >> 1986年,南安普顿大学教授大卫·巴克(David Barker)提出了著名的“巴克假说”,或者稍微绕口一点的“成人疾病的胎儿起源理论”。

    >> 现在,大多数权威人士将这一关键的脆弱期放得更宽泛了一些,从你孕育的那一刻直到你的2岁生日——日后变成了众所周知的最初1000天。这也就是说,在你人生相对短暂的形成期所发生的事情,会对你未来几十年后生活的舒适程度产生巨大的影响。

    ◆ 第十九章 神经与疼痛:大脑感觉到的疼,才是真的疼

    >> 我们对威胁性刺激非常敏感,大脑甚至还来不及收到信息,我们的身体就会按照程序做出反应,从疼痛事件中往后撤。

    >> 大脑中没有疼痛中枢,也没有疼痛信号聚集的地方。一种想法必须前往海马体才能变成记忆,但疼痛却几乎可以在大脑的任何地方出现。

    >> 所有的疼痛都是私人的,而且强烈个性化,不可能对它做出有意义的定义。

    >> 国际疼痛研究协会将疼痛总结为,“一种与实际或潜在组织损伤相关的感官或情绪体验,或从此类损伤角度所描述的感官或情绪体验”。

    >> 神经信号以每秒120米的速度传播,仅为光速的1/250万。

    >> 就像神经系统本身一样,疼痛[5]也有多种分类方式,不同权威人士对疼痛类型和数量也有不同的看法。最常见的一类是伤害性疼痛,也就是受到刺激的疼痛,比如你跌倒后折断了脚趾或肩膀骨折导致的疼痛。这种疼痛有时被称为“好”疼痛,因为它的目的是告诉你让受伤部位休息,给它愈合的机会。第二类疼痛是炎症性疼痛,也即身体组织变得肿胀发红时的疼痛。第三类是功能失调性疼痛,这种疼痛没有外部刺激,不会导致神经损伤或炎症。它是没有明显目的的疼痛。第四种疼痛是神经性疼痛,是神经受损或变得敏感所致,有时源自创伤,有时没有明显的原因。

    >> 据估计,1999—2014年间[15], 25万美国人死于阿片类药物过量。阿片类药物滥用基本上是一个美国独有的问题。美国拥有全球4%的人口,却消耗了80%的阿片类药物。大约200万美国人被认为是阿片类药物成瘾者,另有大约1000万人是阿片类药物使用者。美国经济每年因此导致的收入损失、医疗和刑事诉讼损失超过5000亿美元。阿片类药物的使用成了一门无比庞大的生意,我们如今进入了超现实的境地:制药公司开始生产药物来减轻阿片类药物滥用的副作用。制药公司先是帮助造就了数以百万计的瘾君子,现在竟然又靠着替瘾君子缓解毒瘾来赚钱。到目前为止,这场危机似乎仍未结束。每年,阿片类药物(合法和非法的)会夺走大约45,000个美国人的生命,远远高于死于车祸的人数。

    这场灾难带来的积极方面是,阿片类药物致死提高了器官捐献的数量[16]。据《华盛顿邮报》报道,2000年,只有不到150名器官捐赠者是阿片类药物成瘾者;如今这个数字已经超过3500人。

    因为没有完美的药物,艾琳·特蕾西把焦点放在了她所称的“自由镇痛”上,也就是理解人们怎样通过认知行为疗法和锻炼来控制疼痛。“

    >> Placebo(安慰剂)的现代医学含义是某种能让人在心理上获得好处的东西,1811年,一本英国医学教材记录下了它的这一重含义。但这个词本身早在中世纪就存在于英语中了。在历史的大部分时间,它指的是拍马屁的人,或者马屁精(乔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里就用过它了),它来自拉丁语,意思是“取悦”。

    ◆ 第二十章 疾病:致命性弱、传播性强的病毒才是最成功的病毒

    >> 一种疾病是否会成为流行病[10],取决于四个因素:它的致命性有多强、它是否擅长寻找新的受害者、控制它是容易还是困难、它对疫苗是否敏感。

    >> 不太擅长置人于死地又能广泛传播的病毒,才算是成功的病毒[11],这就是为什么流感是一种长年不断的威胁。典型的流感能让患者在出现症状的前一天和康复后的一周内具有传染性,所以每一个受害者都成为带菌者。

    >> 天花只感染人类,事实证明,这是它致命的弱点。其他传染性疾病(尤其是流感),有可能暂时从人类种群中消失,潜伏在鸟类、猪或其他动物身上。天花没有这样可供蛰伏的保留地,人类得以逐渐将它驱赶到地球上越来越小的范围。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间点,为了专门攻击人类,它丧失了感染其他动物的能力。很可惜,它选中了错误的对手。

    >> 仅举一个例子:超过1.2亿人患有淋巴丝虫病,这是一种会毁容的寄生虫感染。更叫人感到遗憾的是,不管这种病在哪儿出现,其实只要往食盐中添加一种简单的化合物,就可以消灭它。

    >> 麦地那龙线虫能在受害者体内长到1米长,然后从皮肤上破洞而出。即使是现在,唯一的治疗方法[22]就是等线虫出现时,将它们缠绕在一根棍子上,以加快它们的退出过程。

    >> 按照定义,罕见病是患病率不超过1/2000的病,故此,它们存在一个核心上的悖论,那就是,尽管每一种疾病不会影响很多人,但加起来影响的人数量就很可观了。总共大约有7000种罕见病,在发达国家,每17个人里就有一个人身患一种罕见病,这样的比例完全不能说是罕见了。但可悲的是,只要一种疾病只影响一小部分人,它就不太可能得到太多的研究关注。90%的罕见病[28]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 第二类疾病在现代越发常见,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风险也更大,哈佛大学的丹尼尔·利伯曼教授称之为“错配疾病”——这种疾病,是我们懒惰且过度放纵的现代生活方式带来的。大致说来,他认为,我们生来配备着狩猎采集者的身体,却过着沙发土豆般的宅人生活。如果我们想要健康,就得在进食和运动方面更像我们的祖先一些。

    >> 你兴许发现,所有的流感都有像H5N1或H3N2这样的名字。这是因为,每一种流感病毒的表面都有两类蛋白质:血凝素(haemagglutinin)和神经氨酸苷酶(neuraminidase),病毒名字里的H和N,就分别代表这两种蛋白质。H5N1意味着该病毒结合了血凝素的第5次已知迭代和神经氨酸苷酶的第一次已知迭代,出于某种原因,这样的结合特别险恶。

    >> “事实上,”他说,“相较于西班牙流感导致数千万人死亡的100年前,我们现在也并没有做好准备应对一场猛烈的疫情暴发。没有再发生类似事件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一直保持警觉,而是因为我们运气好。”

    ◆ 第二十一章 癌症:你每天都有5次得癌症的机会

    >> 一部分原因是,过去的人们通常活得不够长,来不及大批量地患上癌症。

    >> 癌症就是你自己的身体竭尽全力要杀死你,它是未经许可的自杀。

    >> 奥拉夫·海登莱希(Olaf Heidenreich)对我所做的解释:“癌症是我们为进化付出的代价。如果我们的细胞不能变异,我们就永远不会得癌症,但我们也无法演变。我们将永远一个样。在实践中,这意味着,尽管演变有时对个体来说很艰难,但总体来说,它对物种有益。”

    >> 实际上,癌症不是一种疾病,而是200多种病因不同、预后不同的疾病套装。80%的癌症,也就是众所周知的恶性肿瘤(carcinomas),产生于上皮细胞——也就是构成皮肤与器官膜的细胞。

    >> 生活方式是决定哪些人患癌症的一个重要因素。有些研究计算出,超过一半的病例[8]是由我们可以采取措施解决的事情引起的,主要是吸烟、饮酒过度和饮食过量。美国癌症协会发现,超重与肝癌、乳腺癌、食管癌、前列腺癌、结肠癌、胰腺癌、肾癌、子宫颈癌、甲状腺癌和胃癌(简而言之,也就是身体的所有部位)的发病率之间存在“显著相关性”。体重怎样让天平失去了平衡[9],我们完全不理解,但情况看起来的确如此。

    >> 今天,没有人知道,因为基本上不可能判断,环境因素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导致了癌症。根据一项估计,当今世界有着超过80,000种商业化生产的化学品[11],其中86%从未检测过对人类的影响。我们甚至不太了解身边放置着多少有益或中性的化学物质。

    >> 他是头一个敢于为自己的母亲做胆囊手术(而且就在纽约北部家里的餐桌上!)的人。他还在纽约尝试了第一次阑尾切除手术(病人死掉了),以及在自己妹妹明妮(因分娩而大出血)身上完成了美国的第一例成功输血,好在这一次有个光明的结局。就在明妮躺着奄奄一息的时候,哈斯泰德从自己胳膊上取了2品脱血注入她的手臂,救了妹妹的命。这时,人们尚未理解血型匹配的必要性,好在两人是匹配的。

    >> 哈斯泰德是巴尔的摩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1893年创立后的第一位外科教授。在那里,他培养了整整一代的顶尖外科医生,同时在外科技术方面取得了许多有价值的进步。此外,他还发明了外科手术手套。他以向学生灌输最严格的手术护理和卫生标准而闻名,这种方法影响深远,很快就被称为“哈斯泰德法”。人们常称他为美国外科之父。

    >> 在英国,一位名叫斯蒂芬·佩吉特(Stephen Paget, 1855—1926)的外科医生研究了735例乳腺癌病例,发现癌症根本不像酒洒在桌上那样扩散,而是突然从遥远的位置冒出来。很多时候,乳腺癌会转移到肝脏,而且是转移到肝脏内的特定部位。尽管佩吉特的发现是正确的、无可争议的,但在大约100年的时间里,没人注意到这些,在此期间,数万名妇女惨遭不必要的身体损毁。

    >> 1937年,南达科他州的教师兼家庭主妇甘达·劳伦斯(Gunda Lawrence)因为腹癌濒临死亡。明尼苏达州梅奥诊所的医生判断她还有三个月好活。好在劳伦斯夫人有两个挚爱她的优秀儿子——一个是天才的医生约翰,另一个是20世纪杰出的物理学家欧内斯特。欧内斯特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新创办的辐射实验室的负责人,他刚刚发明了回旋加速器,这是一种粒子加速器,可激活质子,同时产生大量的放射性物质。也就是说,兄弟俩拥有全美最强大的X光机,可产生100万伏特的能量。

    >> 他们完全不肯定结果会是什么样(此前没人曾在人类身上做过哪怕是稍微类似的实验),就直接将一股氘核射线瞄准了母亲的腹部。

    >> 芥子气极大地减缓了接触者体内白细胞的生成。由此,人们认识到芥子气的某些衍生物[23]或许对治疗某些癌症有用。化疗就这样诞生了。

    >> 儿童癌症死亡的病例,有很大比例的直接死因[25]不是癌症,而是治疗。“治疗是有大量附带伤害的,”沃姆尔对我说,“治疗不仅影响癌细胞,还影响许多健康细胞。”

    ◆ 第二十二章 医疗:“过度治疗”才是健康的最大杀手

    >> 阿尔伯特·沙茨(Albert Schatz)

    >> 研制出了第一种能够消灭革兰阴性菌的药物——链霉素。这是20世纪微生物学最重大的突破之一。

    >> 麦基文认为,总的来说,医学带来的改善可能仅占不到20%的原因,其余的都是卫生和饮食条件改善、生活方式更加健康,甚至还有铁路兴起(铁路改善了食物的流通分配,为城市居民带来了更新鲜的肉类和蔬菜)带来的结果。

    >> 此类健康缺陷始于出生,并贯穿人的一生。美国孩子的童年死亡率比其他发达国家高出70%。在富裕国家当中,美国几乎在所有医疗健康指标上都处于或接近最差水平[9]——慢性病、抑郁症、药物滥用、杀人、少女怀孕、艾滋病流行率。就连囊性纤维症患者[10],如果住在加拿大,平均寿命就比在美国长10年。最令人惊讶的一点或许是,这些更糟糕的结果,不仅适用于贫困公民,也适用于富裕的、受过大学教育的美国白人(比较对象是其他国家社会经济地位相当者)。

    >> 美国的生活也更危险,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美国青少年死于车祸的概率是其他同类国家的2倍[13],死于枪击的概率是其他国家的82倍。美国人比其他任何国家的人都喝更多的酒,开更多的车,对系安全带比富裕国家的任何人(除了意大利人)都更不热心。

    >> 问:怎样定义“健康的人”?

    答:还没检查过的人。

    >> 在医疗领域,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可谓离奇的阶段:制药公司生产着完全符合其设计用意,却不一定有任何好处的药物。阿替洛尔(atenolol)是个典型合适的例子,这是一种旨在降低血压的β受体阻滞剂,自1976年来就是广泛使用的处方药。2004年一项囊括了24,000名患者的研究发现,阿替洛尔确实降低了血压,但较之完全不治疗的情况,它并没有减少心脏病发作或死亡。服用阿替洛尔的人跟其他所有人的死亡率一样,但正如一位观察人士所说:“他们只是死的时候血压数据更好看[20]。”

    >> 但让我再次引用马西娅·安吉尔的话好了:“这些罚款无非是做生意的成本。”跟这些违规公司被送上法庭之前所赚取的巨额利润相比,罚款几乎无关痛痒。

    ◆ 第二十三章 衰老和死亡:选择生活方式,就是选择死亡方式

    >> 衰老和死亡:选择生活方式,就是选择死亡方式

    >> 2011年越过了人类历史上一座有趣的里程碑。这一年,全球死于心力衰竭、中风和糖尿病等非传染性疾病的人数,首次超过了所有传染性疾病致死人数的总和。

    >> 在我们所生活的时代,人多多少少死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之手。会怎么死,实际上是我们自己在做选择,尽管当事者或许并没有怎么仔细思考、反省过。

    >> 根据一项计算,就算我们明天能找到治愈所有癌症的方法,人类的总体预期寿命只会增加3.2年。消除心脏病现存的所有形式,也只会增加人5.5年的寿命。这是因为,死于这些疾病的人大多已经足够年长,就算没了癌症或心脏病,也迟早会有别的疾病把他们带走。在这方面,最生动的例子莫过于[5]阿尔茨海默病。根据生物学家伦纳德·海弗里克(Leonard Hayflick)的说法,彻底根除它,只会给人增加19天的预期寿命。

    >> 人类寿命的大幅延长,来得自有代价。丹尼尔·利伯曼指出:“自1990年以来,人类寿命每增加1年,只有10个月是健康的。”在50岁及以上人群中,已有近一半的人受累于慢性疼痛或残疾。我们很好地延长了寿命,却并未很好地延长生活质量。

    >> 基因突变理论(你的基因失灵,害死了你)、磨损理论(身体消耗用旧了)、细胞废物积累理论(细胞积累了有毒副产物)。

    >> 1961年,费城威斯塔研究所(Wistar Institute)的年轻研究员伦纳德·海弗里克发现了一件在自己领域内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海弗里克发现,培养的人类干细胞[9](这指的是实验室里生长的细胞,与活体细胞相对)只能分裂大约50次,之后就会神秘地失去继续生长的能力。它们似乎有着预置的老死程序。这一现象,日后得名为海弗里克极限(Hayflick limit)。

    >> 自由基是新陈代谢过程中体内积累的少量细胞废物。它们是我们呼吸氧气的副产物。一位毒理学家说过,“呼吸的生化代价就是衰老”。抗氧化剂是一种能中和自由基的分子,所以,人们猜想,如果你能摄入大量抗氧化剂补品,就能对抗衰老效应。遗憾的是,这种猜想并无科学证据的支持。

    >> 尽管德纳姆·哈曼跟补品行业毫无关系,也不是抗氧化剂理论的代言人,但他终身服用高剂量维生素C和E(这些都是抗氧化剂),吃大量富含抗氧化剂的水果和蔬菜,必须说,这种做法显然没什么坏处。他活到了98岁的高龄。

    >> 奇怪的是,研究发现,如果他们独自生活或每周没能至少见一次孩子,端粒长度的优势就消失了。这个离奇的事实说明,拥有良好和互相关爱的人际关系,会切切实实地改变你的DNA。反过来说,2010年,美国的一项研究发现,没有这样的关系,你死于任何原因的风险都会增加一倍。

    >> 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会死两次——第一次是意识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身体上的死亡。

    >> 你接受的教育越多,患阿尔茨海默病的概率就越小,拥有不断探索的活跃大脑(与年轻时在课堂上长时间地被动学习相对)几乎肯定可以阻挡阿尔茨海默病的侵袭。在饮食健康、保持适度运动、维持合理体重、完全不抽烟、不过量饮酒的人群里,各类的痴呆症都相当少见。良性的生活并不能完全消除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但能将之减少约60%。

    >> 几乎没有什么疾病比阿尔茨海默病更难治疗。它是导致老年人死亡的第三常见病因,仅次于心脏病和癌症,而我们完全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在临床试验中,针对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失败率高达99.6%,

    >> 我们对死亡分外敏感,并常常做出最孤注一掷的行为来推迟这不可避免的事情。几乎在所有地方,都习惯对垂死之人进行过度治疗。在美国死于癌症的人里,有1/8曾在生命的最后两周接受化疗,哪怕此时早已不是化疗的有效期。三项独立的研究表明,如果癌症患者能在生命的最后几周接受[32]的不是化疗而是姑息护理,实际上能多活几天,少受些苦。

    2023-03-25 22:55:37 1人推荐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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