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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讀書就是重逢的一種方式 遇見那些在紙頁上浮現 一次一次的目光觸動 越加清晰的身影們 一絲一毫的聯繫 一張張關係網絡 還有一個個驚喜。對於這樣一本書 誠意到了 已經可貴。而能有關於董橋 詹宏志先生這樣的人有趣味有迴響的對話錄 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董桥董桥:我发现,每一本书跟漂亮的女人一样,我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我会心动,我会想抱抱她,可是我不会想到要跟她结婚,当你靠近她的时候,你总是会发现一些缺点,你距离远一点看的话,很漂亮,很迷人。书也一样。 …… 陈冠中的我会看,你的我会看,马家辉的我瞄一瞄,陶杰的东西我天天在报上看,没有了。 董桥:书在我手上,它的作者死掉了,我就像在瞻仰他的遗容,他的遗容很静,一点都不动。这时我的感觉会很灵敏,如果他写得不好,我看两眼就扔掉;写得好,我就会试图感觉他写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想怎么样安排。有的作家好在那里?好在他肯经营,而且他让你看到他的经营。过去所有的理论都说不要太经营,错了。那要看你的斧痕有多深,太深太露就不好,有一点斧痕才看到价值所在。例如杨绛的文章,看多了,我发现真的有斧痕,她的东西一定改过。后来我问她,她果然说有。我想就是这样,再平淡也要有经营。至于张爱玲,我真觉得她好,她好在不怕把她自己全部摆进作品。她是一个现代人,同时又是三十年代的 8 人,那是我最怀念的时代,她把自己那个时代完全放进她的书,她的文章,她的每一句话里。她又是个天才,不是因为她的小说布局好、故事好;不是,而是她的文字好。她能够在某个地方巧妙放进一个灵敏的观察,很平易简单的就写出来了。你看的时候简直想哭,为什么会有人看到这个东西? 白先勇也好,可是白先勇的好跟张爱玲不一样。白先勇是一个贵公子,穿着得很整齐,随着月亮出来,然后走到院子去,跟朋友聊聊天„„,他会很着意在这个亭园里面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这个亭园这个环境给他什么感觉,他都会写得好。张爱玲不同,她可以到处钻,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她成了一个鬼。人家看不到她,她却在整个院子里走来走去,什么都看到了。然后她挑一样东西来写,就像摘一朵花,随随便便。这就叫做落花流水皆文章,真不容易。 梁文道:但她的东西翻成英文就不行了。 董桥:当然不好,那种感觉不能用英文讲。再从这点说下去,我现在怎么看英文书?又为什么保持看英文书呢?因为我要那个感觉,那种真正懂英文、进到英文世界里面的感觉,这正是现在中国作家最需要的一种东西,就是进去他人的世界。但进去好吗?进去不见得好,进去那一个时代的世界,又是一个学问。你要进到现代的纽约、伦敦、巴黎,跟你要进到三十年代的纽约、伦敦、巴黎,完全不一样,对不对?所以大陆很多朋友跟我讲:你们真好,懂得外国语言,你们的文章就有特别的感觉。我承认,因为我懂一样外文,而且很深入的懂,我就能感觉到那种脉搏。这段过程是很痛苦的,我真的死命去啃。我在伦敦8年,发奋读书有十几个作家,我一本一本的看,Jane Austin、Charles Dickens„„ 梁文道:回想起来,这批经典作家之中你最喜欢谁? 董桥:毛姆。我十三岁、十四岁就看毛姆了,当时看了就扔掉。然后现在再看,“I am a story teller”,他这句话我永远都会记得。Story teller 是作家必须记住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很基本的想法,一个作家如果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 story teller 的话,你不会写得好,你的文章不会好。“I am telling you a story”,你这样想的话,你的铺陈完全不一样。 第一,不要以为看书很伟大,不要以为看书很重要,完全不重要,完全不伟大,喜欢看就看,不喜欢看就不看,如果你的孩子不喜欢文字的话,让他去玩吧,不能勉强,just take it easy。台湾老说要营造一个书香社会。我说能吗?可以营造吗?营造得起来吗?香港也是。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你到香港大学、中文大学,你会看到 professor 在小路上散步,或者闲坐池边吗?None。现没有一个学者可以在那里 sit back,让你看了之后说:He is the Professor!这个社会会有书香吗?很难吧。我对香港有某程度的幻灭,也还有程度的希望。这地方太浅了,太过 instant。我只希望偶然会看到一两个比较 cultural 的东西,白雪仙的《帝女花》我看了,很好。可是你说香港最近十年、二十年,有没有什么香港人写的书特别好?这个是非常 serious 的问题。 一个社会不能产生到一个写好书的人,这个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梁文道:刚刚你提到香港的问题,你觉得香港在华文世界里会不会比别的地方特别糟? 董桥:不是特别糟,而是特别叫人遗憾。她底子好,有充份的条件。很多人都懂外文,先天条件很好。叫人遗憾的是还没有一个人,一个老师可以感化一群学生,去淘这样可贵的资产。你有英文的底子,你有那么多的窗口给你看外面的东西,你有最自由的信息在里面,却没有真的好好用到。人家大陆很多文字都看不到,没有那么自由„„然后文字又被彻底污染了。你说大陆有什么好作家?都是些老作家,其他人真的看不下去。一个作家不能有居心,一个作家跟一个人一样,你必须坦荡荡,你必须没有任何居心。 梁文道:什么意思? 董桥:是做人的居心,做事的居心,生活的居心,完全在你的计算之内,在你的 calculation 里面,如果做人做得那么 calculative 的话,人会有价值吗? 你说我们做人是不是一样?真的是心里面要有正气。我很高兴看到像陶杰那么聪明,写得那么好,读书读那么多,在社会上表现得那么好,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常常跟陶杰讲,留一点东西给自己吧,留一点时间给自己吧,留一点小小的东西给自己吧,因为当你什么都有的时候,you miss something,你 miss 的东西,就是现在你花掉的东西。留什么呢?就是你自己在文化上、知识上的 integrity。我指的 integrity 不是操守,而是你对文化的一种 commitment,你对文化的一种信仰,这种东西不能没有。因为他太聪明了,下笔可以呼风唤雨。可是最深的内涵,你留在心里吧,你不要花掉;要是连最后的 integrity 都花掉的话,你以后会很不快乐。一千万个人里面可能只有一个人做得了乩童,一上身就来,你要我黑变白,白变黑都行,而陶杰做到了。你说是不是很惊人?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很高兴也很可惜。 梁文道:近年大陆重新流行胡适,你觉得如何。 董桥:我想起一九六一年在台湾,胡先生到师范大学演讲,我跟同学躲进去看他上课,胡先生那时候很老了。从小看那么多胡适的书,突然他就在你面前。胡先生很潇洒,讲话也很温柔。那天天气冷,他看见有个女生坐在窗口旁边,他就走下来,把窗关上,轻声问一句:“冷吧!”然后回去再讲。又有一次在中央研究院,他死前不久。我们看到胡先生走过,主动对着我们这些年轻人招手微笑。这个人真是动人,他不是漂亮,他是真正的胡适之,形容间有一种很坚定的信仰在里面。这些民国的老人家真的要重新捧出来,因为中国不能这样断掉。因为他们是比现代的中国人更有价值的中国人,因为他曾看到另外一面的世界。引自 全书 -《赵广超当你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动作本身的意义就会随之改变。 缓慢的重复其实是很基础的东西 其实我也试过只用了一个月时间画100公尺的画,很赶很急的也有。小时候会觉得两种方法都很有趣,长大以后却渐渐觉得文化是精炼的,不可能凭冲动而来,它是一种智性的东西。就以皮包手袋来说,许多第一线的名牌我相信并非浪得虚名,它们在各方面都是一流的,最好的车工,最好的材料,全部都在细节处做到最好,比别的牌子完善得多。 作为一个创作人,我们对创意那么熟悉,你自己对事物的创意也有一定标准与判断,但为甚么不能说清楚呢?后来我便将它还原至最简单的程序:只要是在同一个主题下,谁抢到别人较多时间的,谁就比较有创意。观者乐于花时间在你的创作上,乐于让你偷去他的时间,你的作品就有创意。 谈西方画的路数,会发现西方的美丽是要人命的。而中国却是大家一起合力要美丽的命。 记得姜子牙要杀妲己,不能下手,因为她太美,于所用布袋包着她的头再把她斩首,是用尽办法都要她的命。我觉得中国的艺术有这种倾向。所以我以前在理工大学的硕士生要做简约主义(minimalism)的课题,我便叫他们研究南宋瓷器。在「存天理灭人欲」的重重压制下,当时的人要做一个艺术形式包含了七情六欲,十分性感;看上去却还觉得很平静,这就是简约主义上好的示范。它不是贫穷,而是高度净化的能力。 中国文化历史最前线的东西得首先弄出来,以后的还可以一步一步的做。我粗略估计过,自己的人生还有十多年,没有钱、没有人手,根本做不来这么多事。 梁文道:你说你做的书是为了读者最大的利益;如果只是为自己,你会做甚么? 赵广超:其实我的性格很纨裤子弟,最好就是让我看很多闲散的书。 梁文道:谁不是?引自 全书 -《王贻兴 为甚么做电视艺人?我想原因是我见到董启章先生、骆以军先生,或者台湾和香港许多中生代的作家的经历。我不知道他们自己是否这样认为,但我觉得他们面临一个困局,可能是环境给他的,或者是自己给自己,就是胶着状态,很辛苦。而他们能够做的,要不是放弃,要不就是继续陷在困局中;我看不见任何人能够突破。所以当我看见这困局,我很担心如果我不尝试走另一条路,即使我能够写得像他们一样好,达到他们的境界,顶多是将自己的头塞进胶袋里,接着我还可以做甚么?我在教写作班的时候,好像向学生展示了一个可能性或者一个梦想;但原来这条路到最后是一个胶袋,一个死胡同,那我是否还有信心向学生讲这一套道理?我有很大疑惑。 还记得当天你问过我的梦想是什么,我回答说是个秘密。其实都不过是想等到实现了以后才公告全世界──我做到了。这种感觉必然很爽!若然我立刻就将之公告天下,恐怕不少人会认为我是随便说说的,什或认为我不切实际。 在找到梦想之前,我是在每天「返学等放学、放学等返学」的生活之中渡过,有时会想: 难道我要毫无意义的过一生吗? 我不想老了忆起旧时才来后悔 !这时我找到了想追寻的东西。我为了梦想,曾作了些冲动的事──差一点就要放弃学业,甚至为了梦想跟父母争吵、离家出走──当时我只拿着一个杯,冲冲的关上大门,不顾一切的离开。在电梯里,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了,双眼只管望着渐渐下降的数字,走出电梯才察觉自己脚上还穿着塑料拖鞋!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急急忙忙走到朋友家里去。 其实我感到非常的震撼。 我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勇气,不顾反对、困难去追求梦想,虽然在人后哭过了很多遍,遇到了很多我解决不了的困难,但我不想放弃。曾经,有个朋友说过:「我觉得依家嘅你……冇左之前个种……点讲好呢……总之……之前嘅你,系我眼中,系好劲好正,依家你好似俾一种野压住咁..走唔到出去,比起之前你所遇到嘅障碍更加阻住你前进……」听到这一番说话之后,突然感到心口被一股不知明的东西压住,就像一只雀仔被困在笼内走不了了,总之,很抑压!引自 全书 -《詹宏志 詹宏志:T.E.Lawrence说过,有人睡觉时做梦,有人醒着做梦,而醒着做梦的人比较可怕,因为他真的会去做„„我想这可以解释为甚么有时我会把局面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做梦,还是糊里胡涂的在做。 …… 除此之外我也很幸运,读书能懂,这个能力使得我不害怕,要是遇上甚么我不懂的,我 就找书来看。 梁文道:我记得郝明义先生访问你的时候,你也说过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自己靠读书学会的。 詹宏志:对。所以或者可以说,I read therefore I will be。不是 I am,而是 I will be。我自己不知道我是否真能做到某件事,不过我总觉得没关系。所以我改行没有遇上太大困难,总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变成那个行业可以接受的人。 詹宏志:我自己是没有能力去这样分析,也不知道它起了甚么作用,反正我就像泡在水中的面包,甚么都能吸收进去。后来念高中时我真的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读书的能力,好像甚么奇怪的书我都想读,好像读着读着就跟作者有一种互通的感觉。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有时候跟某一本书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而我就好像特别柔软,怎样都能跟某本书有一种相和的感觉。不管是很严肃的、很轻盈的、文学的、理工的书,我都可以从中找到乐趣,好像没有特别的原则。 梁文道:如果给它一个名字的话,这叫甚么能力? 詹宏志:是角色的适应力吧,今天让你演一个老人,你就会做老人。每一本书可能都有一个假想的沟通条件跟对象,好像你很快就能掌握„„ 梁文道:扮演不同种类的角色? 詹宏志:对,然后你就会意识到那本书要你扮演的位置,它希望你读书的姿态,然后把自己调整成可以接受它的状态。每一本书都是写来给某一种人读,没有一本书是想故意为难我们,任何一个作者都有一个假想读者的位置,我好像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个位置。 詹宏志:其实我看书跟工作没有一点关系,因为我看的书都没有用!我很少在读一本书时会想象它的用途。对我来说,读书是抢来的时间,如果有一天我的shareholders vote against me,说我这个人不应该读书,不应该这样用掉他们的时间,我也没办法,只能辞职。身为一个管理企业的人,业余的时候做甚么事他自己可以选择,有人会骑马,有人会打高尔夫球,我只希望要是没有妨碍工作的话,请给我一点时间读书。 梁文道:这种情况不会太多,对吧,因为我觉得你对读书的态度似乎特别宽容。 詹宏志:读书是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迫我。读了之后,我也想知道到底他说了甚么,他说的是不是我赞成或者是我需要的呢。我觉得一个人需要的书其实是很多的,有时候我们会一不小心倒向一种人文沙文主义,觉得只有较高人文价值的书才是好书。我自己也经过各种各样的帮助,也看到很多人读书的困境。有些人没有能力读比较好的书,那是一个不幸,不是不道德,他没有像我们那么幸运,读了会懂,他读了是没有乐趣的。如果他告诉你说他只能读言情小说,他已经尽了力,你不能说我们今天堕落一点,来读言情小说吧。因为大部份读书的行为本身已经隐藏了改良自己的动机在里面,读书绝对不是一个人最能够得到感官享受的途径。如果我是一个农夫,我对书的需求可能就是看懂一本书,让我知道怎样接枝,怎样种花。如果有一个人有力气写出这样的一本书,你要有本事把这本书认出来,知道这本书的价值。个别的书有它特定的用途,有的书是写给农夫看,有的写给工匠看,每一本书都有它隐藏的企图,我们要有更大的宽容,要知道各种书对各种人的帮助,我们有这么多的书存在一定有原因的。而一个人需要的书其实也是一个很庞大、很复杂的架构„„我常常在读书的杂志或报纸版面里头看不到这种宽容,你不会花力气去评介一本很好的育儿宝典,可是一个人要是刚刚当了父母,他会多么需要这样的一本书,如果有人能告诉他这本书比那本书好,是很重要的。就算一个饱学的大学者也不一定懂得育儿吧,要是他刚生了孩子,你猜他需不需要这种书呢?引自 全书 -《陈智德 陈智德:对,也许我就是不喜欢做别的事情。我有一种想法,就是甚么都不管,继续做自己的事,终有一天会累积到某一个阶段,是你一定要知道,一定要了解的。 梁文道:很少人会像你这样,一开始写诗,然后越写越觉得有希望;一般都是开始的时候充满年轻人的热情,然后越做越悲观,就像那些旧杂志的前辈们,曾经一腔热情,但有人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放弃。到底有甚么因素令你越来越乐观? 陈智德: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引自 全书 -《荣念曾 怎样才有反省机会?就是当你跟周边有文化交流的时候,例如你在画画,旁边的人问你在干么,而他又跟你没有任何power relationship(权力关系),你就会猛然醒一醒,反省自己的工作,而不是任人消费去了。引自 全书 -《邹颂华 -《吴俊雄 -《十年砍柴 -《哈金 它不等待,不铺写,不让你缓缓地悠长地进入作品;从第一句话开始,它就动起来了,直接把核心和场面带到眼前。例如《等待》:「Every summer Lin Kong returned to Goose Village to divorce his wife, Shuyu.」。于是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甚么要这样写? 哈金:这大概是受了西方文化的渲染,从技巧上来说,应该是受了托尔斯泰的影响。托尔斯泰认为一篇长篇小说应该在开首第一页就要释放一束光线,这种光能牵动小说的前半部份。至于最后一页也必须有一束光线,那道光能牵动小说的下半部份。然后让两束光线相遇。 因此最主要的东西都要让它出现在第一页,产生那种创作的冲动。也就是说,第一句话就该接近故事的中心。契诃夫成名以后,很多年轻的作家都把自己的作品寄给他看,而他经常给他们的忠告是─把你们的故事一分为二,扔掉第一半,从第二半再开始。契诃夫当时没多作解释,但以我个人的理解是,那第二半就是故事的中心。我教书也一直是这么教的,我的学生也都同意;就像契诃夫,从中心开始。 我们学校一班每年十个人,大约有三百人提交申请表,平均每三十人当中选一个,这个人肯定多多少少是有能力的吧。毕业以后,大家会自己去做好几年,慢慢发表作品,开始愈做愈大,看看谁最后能够坚持。因为写作不是短跑,所谓才华只是能跑而已;但写作是要跑得远,跑得久,需要有耐力。 包括我自己在内,这世上很多人都会觉得以第一语言写作是很亲密的事,这不光是技巧的问题。能够在非母语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实在很难。要是你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写作就没有意义了。现在有人得了奖、有人出的书卖得非常好,但这都是暂时的。最重要的是像纳博可夫、康拉德这些大师,因为英语本非他们的母语,但他们却在这个语言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能够为它带来新的东西。而且他们是英语文学史中的主流和骨干,若你把他们抽了出来,整个语言线就断了、不完全了。我的意思就是你怎样在另一种语言里开辟一个空地。 这就像纳博可夫与康拉德,他们知道自己是弱者。曾经有人问过纳博可夫:「身为俄国人,却以英语写作,你有甚么最大的毛病?」。他说:「我没有一点natural 。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artificial」。但是他却把这毛病变成自己的风格,跟别人就是不一样。真是了不起,他知道自己好些地方不如别人,但他把缺点转化成优点。 但是人家做过的东西,不是我们现在每一个人都能做的,那是只有少数人做的一件事情,需要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可是,写作不该是痛苦的,纳博可夫又有一个比喻︰「我用英语写作,情况就相当于在一场爆炸中丧失掉七八个手指头,只剩下两三个指头,然后重新学习抓握东西。」 谈及国家,有一个道德的底线,就是国家跟个人的关系怎样界定。国家是一个人一个人投票、参与和建设的。国家完全是artificial的,是创造出来的东西,不应该对它有那种神圣感和神秘感。 梁文道:我猜你以后也不会用中文写书了。 哈金:不太会,除非是写小的东西,大的应该继续用英语。这个决定已是个痛苦的决定,找到一条路以后,必须一直走到底。人生你不能反反复覆,生命是很短的。 我并不想在此表达自己的好恶,只是想说:一旦你决心写伟大的小说,你就会自然地寻找属于自己的伟大的传统,这时你的眼光和标准就不一样了,就不会把心思放在眼下的区区小利和雕虫小技上。引自 全书 -《舒国治 我最喜欢强调没有谁是在做美食的。就像馒头,它本身是很美的东西,但做馒头的师傅会说自己在搞美食吗?他只是规规矩矩地把馒头做出来。张家的馒头跟李家的馒头一样都是最顶尖的,即使皇帝特别叫人家去做,也都差不了多少,因为它们本来就都是馒头。一条刚刚抓来的鱼,规规矩矩地蒸,火候对,张氏和李氏也没有太多分别。在大部份的情况底下,每样东西按规矩做就是最好的。 但现在却不是这样。看到餐馆那个XO酱一出来,我就已经头痛。因为你会觉得你自己有些神来之笔,或者说你有一些真正的秘方,又或者XO这两个字的高级感很棒的话,这就已经代表你没有资格做好东西了,因为你太崇尚那些很飘渺的东西。现在的台湾人,五星级这几个字太棒了,五星级,甚么东西都五星级!他们干吗一定要住五星级饭店呢?因为他可能太担忧自己不够高级,所以他不想去低级的地方。而且他的高级是可以被骗的,只要告诉他高级,他就高兴了。所以好多人要去跟一个在法国餐厅里头做厨师的那个戴帽子的人合照。 梁文道:你在写吃的时候,有没想到前人?他们的文章,有没有对你产生影响? 舒国治:很少。虽然我看过一点点《随园食单》,看过一点点李渔的《闲情偶记》;但是我用我自然的,在路上看任何事情的那种方式来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受谁的影响,因为我没有多大兴趣那样大量地去看专门谈饮食的书。我的兴趣是喜欢广泛的甚么都沾到一点点,很少钻研。而且,我很希望让自己表达平民也可以接受的角度,不愿意太琐碎。有时候遇上一家好店,我就不讲它的历史,因为历史他可能会瞎掰;我也不问他秘方,因为我只是去吃,不需探索。讲太多历史和秘诀对读者也很不公平,一家店好吃于是就可以大谈它自己味道背后的道理吗?这背景能加强它的伟大吗?没有嘛。引自 全书 -《陈云 -《黎智英 梁文道:有些人看不明白一本书,他们总会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不行、自己太差劲。可是,也有一些人会觉得那是作者的责任。 黎智英:我觉得双方都是有责任的。我也会怀疑有些作者写书的时候其实自己都还未想通,于是我会去看大师的著作。我习惯了只找大师的著作来看,往往一看便通,因为他是在想通了过后才写出来的。 梁文道:你怎么知道谁是大师? 黎智英:我很少看朋友没看过的书。我有一群朋友,他们都是饱学之士,我会请他们介绍某一个范畴的大师、他的哪本书最好。他们看了认为哪本书好,我才会看。只要你看大师著作的一个chapter,便会很快明白了当中的道理,连以前看不明白的同类书籍也会霍然贯通。好像Personal Knowledge那本书,便是一位很有名的美国神父给我的,他说我会喜欢这本书。哗!我看了第一次感到很muddle、看第二次还是很muddle,直到第三次我才慢慢明白过来。当你知道这个大师之后再没有大师,你便会慢慢捱下去。 梁文道:看了第一次、第二次后仍然觉得很muddle,这样子会快乐吗? 黎智英:不快乐,很frustrated。但我有一个瘾去overcome这本书。因为你知道那个作者是大师,你知道这本书里头是言之有物的。而且它有一些例子让你明白里头的道理,只是你还未弄得透彻,未能够将书中的东西抽取出来应用在另一个地方,那你便知道自己其实还不懂。 梁文道:所以你是凭着斗志读下去的? 黎智英:是要凭斗志。好像最近读John Rawls的A theory of justice,我看到一半便give up了,很不开心。因为他是「左仔」,我是「右仔」,我很难理解他的logic,虽然我知道他是大师。但他十分左倾,我跟他完全合不来,都已经看了大约三分之二了,还用铅笔在书中写了很多东西,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梁文道:那么历史呢? 黎智英:我很少看。因为我是一个不尊重历史的人,我不觉得历史会repeat itself,我不觉得会在其中学到些甚么。有些人可以在历史里学到很多东西,但我是一个永远向前望、向前走的人。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natural的事,小时候在街边生活,很多事情你不想回头望。你这样卑微的开始,经历了被人「遭质」、被日子蹂躏,你是不会想回头的。所以我习惯了,I never look back。 梁文道:这就像一个读书会。是网上的吗? 黎智英:对,这个读书会已办了很多年,朋友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多教书。最近有人送了本近日很流行的The Black Swan给我看。我立即send email问朋友是否值得看,朋友说不值得:「don’t even look at it」,那我就不花时间了。 梁文道:你认为读书的人是否需要一群这样的朋友? 黎智英:我认为是需要的。不是说这群人一定要有学识;老实说,长期看书的人怎样也会变得有学识吧。最重要是有个shared value,这群人都share一个比较conservative的value。如果圈子内有些人比较liberal、有些人比较 conservative、有一些人左倾、另一些人右倾,那对你看书的冲击会很大。我看书不像其他人要看两边的arguments,我只看一 97 方。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true或者not true。无论怎样我也不信「左仔」的argument。 梁文道:「学而无友,孤陋寡闻」,读书人要有一个圈子,但当中一定包括了跟自己想法不同的人,所以应该自然去预备差异和辩论。但是,你却认为大家喜欢的东西最好是一样的。 黎智英:我肯定也看过那些我不喜欢的作者,只是觉得那些arguments进不到我的脑子。我很反对任何立场的书都看,然后好像甚么都懂。我觉得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有一条line、有个argument与logic去follow。引自 全书
Az.:讀書就是重逢的一種方式 遇見那些在紙頁上浮現 一次一次的目光觸動 越加清晰的身影們 一絲一毫的聯繫 一張張關係網絡 還有一個個驚喜。對於這樣一本書 誠意到了 已經可貴。而能有關於董橋 詹宏志先生這樣的人有趣味有迴響的對話錄 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董桥
-《赵广超
-《王贻兴
-《詹宏志
-《陈智德
-《荣念曾
-《邹颂华 -《吴俊雄 -《十年砍柴 -《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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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 -《黎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