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eril对《七日谈》的笔记(1)

全书

Az.:花里希斯 是现实中国在小说中的投影 而那些停留在故事中 并未舒展开结局的各色人士 则在讲述一个国度生活之中可能有的状态。从饮酒者 爱国者 到将自己封闭在乡下一辈子的老农 以及在乡村城市生存面临困境的人与人群。它是生活的寓言 所探求的 是那硬梆梆的合理之外的可能性。
  在黑暗中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想什么主意。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自打认识他以来，从他嘴里听到的最通情达理的一句话：
  “那咱们聊天吧。”
-P16
引子
我想写些与众不同的人，又想说明，其中的每一个，他的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都有合理的地方。
-P30
不管在什么社会里边，追求幸福的权利，则在任何时候都该有的。社会不合理，原因也很多，每个成员，若因此自厌自愧，甚至自暴自弃，那是一点必要也没有。
-P32
作为一个作者，我所知有限，但在这有限的范围里，合理的生活方式，因着个性和经历不同，仍然是多种多样，再说，如果不对生活的诸个方面，做一点考察，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合理呢？
-P33
-第一天
  任何反对文明的主张，都是数典忘祖。文明是那种所谓一揽子东西，你没办法从里边挑拣。一个人也许可以躲开一些事物，但一个社会，有什么办法，可以又享受美食，又不被烟火熏眼呢？假如可以选择，一方是像今天这样的文明，另一方是没有现在的一些毛病，但也没有文明，你会觉得大家要选哪个呢？多数人，还是选择有缺陷的文明，这正是实际的选择，尽管人类走到今天，并不是计划的结果。
  ……
  我特别反对一种说法，那便是以为人只要没有对比，就感不到不幸。那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是的，我们不会为了不拥有连听都没听过的事物伤心，不过难道我们正在遭受痛苦，眉头也不皱一下，只因为不知道有人已免于这种痛苦吗？肚子饿了却没有食物，最无知的人也愁闷，被荆根刺穿了脚掌，无法医治，看着它一点点溃烂，谁会开心呢？
-P70
用双手从自然界取得生活资料，是辛苦的事，不过回报也丰厚，穿行在土石和草木之间，帮助人认识到自己的本来面目。而且，看到工作的直接结果，是件感动人的事。你给植物的苗浇上水，它就会生长，你把一块石头搬开，世界就发生了小小的改变，你用脚走到高处，下来时就满身轻松，你多看一会儿天上的云多，它就为你飘舞。
如果意志不能导致行动，那根本算不上意志……
-P74
许多人把多余的智力或精力，消耗在游戏中，也算是一种收敛吧。
-P77
  有些人的生活方式，在我们看来，有点奇怪，但我相信，他们如此过活，一定有自己的原因。随随便便地判断别人的生活，总嫌粗暴。
  我听说人越是聪明，越难快活。要是找到法子，让自己的智力和精力，不和自己作对，也算是会生活。能沉溺到一件事情，特别是和生计无关的事情中间去，应该是种福气，是吧？许多人有自己的嗜好，只是通常，它只占用一点点时光，你可以用一个小时来专心致志于某种特别的事情，的呢其他二十三个小时，生活照旧，一切照旧。照我看呀，这压根不是一种生活方式呀，而是不生活的方式。
-P79
  看来我们都是同类，同样的机会主义者，就算是身处不幸，也总能找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我们忽视令自己不快的事物，或把注意力从倒霉的事上转移开，但是，在这一点上的成功，并不能说明，我们确实就过得好。一种合理的生活，一点自我欺骗是必要的。
  ……
  我想，一种生活是否合理，除了当事人的感觉，还得放在社会里看。不过，合理的社会，标准之一，是容得下出格的生活方式，毕竟，合理之理，不是用来扼杀任何形式的狂热，所建立的尺度，也应是事后的总结，而非事先的规定。
-P84
你光看到酒使人疯狂，没看到酒让人安静；你光看到酒桌像个疯人院，没看到它还是个临时的监狱，把一些对别人有威胁的念头，围在酒瓶子的栅栏里。你看到有些人在酒后做出的可怕的事情，没看到更多的人，因为酒后有所发现，没去做那些可怕的事情。酒鬼哇哇大吐，固然可厌，但定期地吐出胸口块垒，对大家来说，难道不是件安全的事？历史上所有惊人的事件，还都是清醒的人做出的，而醉汉最多吼叫几下，就颓然倒下，他连手脚都发软，怎么还能有所作为呢？
-P91
-第二天
他老人家也看电视，看到种种事端，就教训子孙，说人活着三碗饭，死了一丈田，多的都是烦恼。
-P109
  “古代的农民，碰上外因导致的灾祸，一概归之为命运，因为那是他既不理解，也不能抵抗的。”
  “要农民，或任何一个人，保卫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太苛求了？”
  “对一个合理的社会来说，一点不算苛求。你想，如果你拥有的，随时可以被拿走，你能称之为拥有吗？如果你的尊严，随时可以被踩在脚下，能称之为尊严吗？”
  “现代社会，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W们的社会，曾经可以小到一村一乡，但到了现代，这种事早就不存在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是个公民，不管他知道不知道，他又是个国民。他可以没有公民的立场，国民的态度，但外面并不因此豁免他什么，那不是他做得了主的。他的社会，和你我的社会一样大，他只是没意识到这变化，也没有相应的立场。”
-P116
W这样的人，觉察到自己的利益遭受损失，却只有偷回的狡狯，没有夺回的勇气，只有非法的途径，没有合法的主张。他们把自己放在和外界敌对的立场上，互相不存善意；他们又把外人，不加甄别，统统看成一伙人，一点也不信任。
-P117
-第三天
一个人，长久地恨一件东西，即使那东西确实是恶的，也会改变自己。
-P173
……生活是属于自己的，通常我们不愿意被别的力量控制，又怎能让我们所不喜的力量控制？反对那当予反对的，但如何少受对方的影响，是个问题。恶的力量逼着你只能站在它的阴影里来反对它，你不得不接近它，好研究它的弱点，你不得不像它那样思考，好有机会打败它，到最后，胜利成了你的不幸，因为你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四顾空虚，更糟的是，你发现它影响，深入你的性格，再也洗不掉了。
——P174
  如果一个人把大多数的精力，放在散播仇恨上，不管是否有道理，总是有些问题的。偏狭的内心，最容易被激发，因为缺少平衡，任何小事，在他那里，都可能被放大，进而占据全部。
  仇恨是非常强烈的情绪，又非常迷人，对某些性格来说，找到仇恨的目标，要比找到爱慕的目标容易十倍。沉醉在仇恨里比沉醉在爱恋里，还容易持久，因为爱需要维护，恨却容易找到营养。这黑色的情绪会把血液变成黑色，忍——人类最大的恶——爆发的时候，有几次不和仇恨相伴呢？仇恨像体内的蛊虫，咬啮得你快乐地大声叫出来，而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几不类人声呢。
-P175
  如果一种情感，‘强烈’到使人不顾事实，不讲逻辑，那还能叫自然的情感吗？
-P177
-第五天
  “假如全人类岌岌可危，得靠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来拯救，做不做呢？”
  张三想了想，说：“如果人类真混到那个份儿上，不救也罢了？”
-P224
过去村里穷，大家珍惜粮食。有这么一家，过年的时候，弄到一袋面粉，没想到，家里人不小心，把鼠药洒在面口袋上。两口子商量， 舍不得扔，就把看着像沾了鼠药的面扑掉，剩下的，先做了一锅馒头。一家人都中毒了，当家的男人饭量大，送到医院里，竟没抢救过来。那女人痛哭一场，心想，这面粉是不能蒸馒头了，饺子用面少，就包饺子吧。包了饺子，又毒死一个儿子。这一回，她再也不敢吃这面了，拿去喂牛，不用说，把牛又毒死了。
-P225
-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