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辰对《顾准历史笔记》的笔记(1)

一些笔记

研究历史，其目的无非是寻找已经成为过去的人类社会演变的历史轨迹，从而在这个基础上去探索未来。
——陈敏之
历史研究的目的。
希腊哲学从自然哲学开始，这是不同于希腊以外的任何一种古代文明的“哲学”的。在那里都是从宗教开始，或者从头到尾就是史官文化。史官文化，实质上不过是专制主义的思想表现形式而已。
从自然哲学开始是意义重大的。唯有从这里开始，才能产生出本体论、认识论和逻辑学。他们是近代文明的根基。至于宗教和史官文化，即使两者经过一千多年的糅合，它的最灿烂的果实也只止于辞章、义理和考据。
就城市的发展来说，基本的共同原则是：这些城市中心起源于同一个有原动力的和积极的因素，就是贸易。
认同。
帝国靠征服建立，也唯有靠征服才能维持下去。罗马也是如此。问题在于，帝国内部的个人权利如何。没有个人权利的，流于中国型的停滞。崇尚个人权利的，必流于彻底分散的封建主义，接着就有城市的兴起等……
这就是所谓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的区别。
仅就逻辑学（不是辩证逻辑）方面而论，读过汪奠基的书以后，我还是认为老子无逻辑学，中国思想中无逻辑学。
《老子》中有逻辑成分，如汪奠基在本书第七章中着重分析的，当然是不可否认的。但是有语言就有逻辑要素，所以，哲学著作而无逻辑成分是不可思议的。所谓中国有无逻辑学，所指的当是有无成体系的逻辑学。有逻辑学，就会有如像“欧几里得”那样严密的几何学，就能够为精密科学的发展开辟道路，就会出现理性万能（逻辑万能）的思想，就会激荡出一神教和经验主义——进化论以及两者间的斗争，就会在人世间范围内构筑起一个政治权威干预不了进而政治权威要向之低头的理性王国。老子的书，在具体方法上，没有企图建立这样的逻辑学的任何痕迹，在精神上也绝不是独立于政治权威的。
对《老子》的评论。
作为宗教的奴婢的西方哲学，并没有窒息创造。相反，信仰还鼓励了创造。
作为专制帝王的奴婢的中国哲学，窒息了创造。
专制主义国家是动员一个幅员庞大的国家人民的粗疏、有效的办法。然而因为它窒息创造，所以它产生不出来近代文明。
逻辑思想，只要有文字，有语言，总是有的。可以没有逻辑学，然而决不会在有语言的地方找不到逻辑思想。
中国人实在聪明，中国人又实在太不严肃认真……
哈哈。
唯有贸迁于古文明国和广大的蛮族区域之间的希腊，才能产生出重视商业，重视于工业的经济学；而且隐默地以这种经济学为前提，建立起整套希腊思想来。这套思想，在Alexander（亚历山大）征服和希腊化时代，理该泯灭掉。传到罗马，罗马这个农业城邦，也理该使希腊思想泯灭掉，奇怪的是，罗马承袭这套东西，演化为罗马法，而且在一种空前绝后的承袭希腊法权体系的意识形态下实行大征服；倒转来，大征服又成为这一套法权体系和意识形态得以延续下去的条件。这是一种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事例。
正因为罗马的声势煊赫，才使这一套法权体系张冠李戴地移植到西欧封建制之下。可是，即使如此，仅仅这一条，还不足以把资本主义抚育起来。必定要有岛国英国，来继承希腊时代和北欧海盗的航海传统，有统一的王权足以建立氏族国家，又有新教的贪婪然而居积的精神，有名为反对希腊思想实则继续发展希腊思想的工具主义，对使机械文明的资本主义兴发起来了。
不必惋惜中国“从来不是资本主义民族”。历史上没有任何条件使中国生长出资本主义来。人类文明总是互相传布渗透的。重要的问题在于学习——可不能“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拿这种态度来学习，是什么也学不到手的。
不管任何制度，都需要在不变中求变以应对世界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