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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巨月伴随我们，浑圆而纯洁。在睡意沉沉的草地上，可以隐约看到荆棘丛里有几只不知谁家的黑山羊。我们路过时，有人悄悄躲起来…篱笆上方有株高大的杏花，一树花蕊与月光似雪，树梢连上二抹白云，挡住三月繁星射下的利箭，保护小路…浓郁的橙花香…潮湿、静谧…巫婆的山谷…
“普儿，真…真冷呀！”
普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胆怯，还是因为我害怕，忽然跑了起来，纵进溪水，把月亮踏成碎片。看起来好像一丛透明的水晶玫瑰缠住它，想挽留奔跑的蹄子…引自 五 寒意 / 008 落日就在山头上，给自己的光刃割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余晖里松林的轮廓更加鲜明，黑中带红；小花和野草燃起无色的火焰，以浓烈、明亮的潮湿香气充塞这宁静的时刻。
我满心狂喜在黄昏中驻足。普儿的黑眼珠里有落日的嫣红，温驯地走到一池深红、玫瑰红、紫红的水边。它把嘴轻轻浸人水镜之中，镜面似乎给它一碰才化成液体。色深似血的汹涌水流冲进它的大喉咙。引自 十八 嫣红的风景 / 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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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本字典上读到：“驴学：名词，形容驴子的反讽语。”
可怜的驴子！你那么美好、尊贵、机敏！反讽语一一为什么？难道连一条正经的描述也不配？驴子的真实写照会是一则春天的故事。哎！说真的，大家应该把好人叫做“驴子”，把坏驴子叫做“人”才对。反讽语？怎能这样说你。你聪明绝顶，是老人与小孩、溪流与蝴蝶、太阳与狗儿、花朵与月亮的好朋友；如此耐性而体贴、忧郁又可爱，是草原里的马尔可斯·奥里留斯'。
普儿的确了解我的心思，凝视着我，发亮的大眼睛温驯而坚定，一颗小太阳在眼珠凸圆的黑色小天空里闪烁。啊！真希望它低垂朴拙的大头能知道我正在为它主持公道，知道我比那些编写字典的人更行，知道我几乎和它一样好。
于是，我在书页边白上写着：“驴学：名词，可供人形容编写字典的白痴——当然是反讽语。”引自 四十七 驴学 / 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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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活泼的普儿，我亲爱的小驴子，多少次你驮着我的灵
沿着长有霸王仙人掌、锦葵、忍冬的深魂一
仅仅我的灵魂径行走：这本写你的书，既然你已经能懂了，我要献给你。
此刻你的灵魂已在天堂里吃草，莫格尔山川草木的灵魂必然跟着升天，而此书也随着带到你那儿。我的灵魂骑在书的纸背上，穿过荆棘花丛飞升上天，日日变得更仁慈、安详、纯净。
是的。当我在落日里穿过金莺群和橙花丛，徐缓、沉思地走过那棵孤单的橙树，来到伴你长眠的松树前，我知道，普儿一快活地徜徉在开满永恒玫瑰的草原里——你会看见我驻足在那株发自你破碎心房的黄鸢尾花前。引自 一○七 给在莫格尔天上的普儿 / 1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