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Waltz对《始于极限》的笔记(11)
Farewell Waltz (live for no mission)
读过 始于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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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趾高气扬地认为,如果能够更清晰、更有趣地描绘出所谓“加害者”的软弱和所谓“受害者”的坚强,我便能指出双方的愚蠢,而不至于招来旁人的怜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态度。我还一度比较认同哈基姆的“情色资本”概念,认为它有助于女性摆脱受害者身份,有可能成为令我们更加复杂而强大的辅助线。 学生时代的我读过不少戈夫曼和上野老师您的作品,渐渐意识到被我们视作理所当然的举止与态度,还有习以为常的广告都披着厚厚的一层性别外衣。在我这个 80 后看来,这个发现非常有趣,让我切身感觉到,在前人的不懈努力下,“性别不平等造成的伤害被解构了”,我们则“从受迫而为的状态进化到了明知故犯的状态”,所以我们不是单纯的历史受害者,而是以复杂的方式不断重复受害与加害,同时坚强地活着。也许是我太沉浸于新发现的喜悦,疏忽了批判根深蒂固、一丝不变的更根本的“伤害”。 —————
我得知她与自己的制片人兼导演村西透发展成了情人关系,还在外景地不慎跌落,受了重伤,顿觉心头一震。因为我以为,或者说我希望,她是一个足够精明、足够酷的女人,可以同时利用那个行业和导演。当发现她也是一个愚蠢的“爱得太深的女人”时,我不由得更为她心痛。自那时起,她再也没有在媒体上露面,可直到现在,我仍然惦记她的下落。当然,我也不希望她成为媒体的饵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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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恋爱与性
我向来认为恋爱不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恰恰相反,恋爱是一种“面对对方时极度清醒,以至于在旁人看来无比疯狂”的状态。 跟一个爱上窝囊废的女人列举男方的多少缺点都是徒劳,因为她早就一清二楚。正因为对情人的弱点了如指掌,才能比其他人更残酷地伤害对方。 我遇到过一名能勃起但不能射精的男性。他的问题被称为射精障碍。“无法结束”的性肯定非常痛苦。 有人解释说,这是因为他们无法接纳小死亡。没有“可以把自己交给对方”的绝对安全感,就不可能在别人体内迎来小死亡。只有确信自己一定能复活,人才能容许自己小死亡一场。 性是死亡和重生的仪式,它把我们带回到“生”,而非“死”。 吊唁之日,情欲最盛 一千鹤子 引自 第三章 恋爱与性 -
上野:我无法忍受将性和爱置于权利和义务的关系之下,与拥有和被拥有的关系挂钩。
您在上个月的信中提到,恋爱是同时了解自己和他人的过程,最终能将我们引向畅快的“孤独”。 那番话令我印象深刻。我边读边想,也许对许多人来说,那份孤独过于沉重,沉重到无法用“畅快”来形容,所以他们想要借助某种契约来分散注意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之所以从未有过迫切的结婚意愿,搞不好就是因为我从未站上真刀真枪的战场,以至于没能达到孤独的境界。 我和几个男人同居过,每次都会琢磨:“如果他因为车祸什么的半身不遂了,我会抛弃他吗?” 然后在某个瞬间,我会突然这么想: “即使他变成那样,我应该也不会离开他。”那时我便能感觉到, “啊…我们已经是‘家人了”。 引自 上野:我无法忍受将性和爱置于权利和义务的关系之下,与拥有和被拥有的关系挂钩。 -
上野:恋爱是自我的斗争。我要成为“女人”,就需要“男人”作为恋爱游戏的对手。
性的光谱涵盖了暴力到交欢的种种层次,爱的光谱也涵盖了控制到自我牺牲的种种层次。无论是性还是爱,都完全不需要理想化。但你若想在有限的人生中将时间和精力等有限资源用到极致,体验高质量的性和高质量的恋爱肯定比不体验要好。因为在人际关系层面,两者都是麻烦又棘手的东西。最终有多少回报,完全取决于你投资了多少。 “不过是性罢了”,“就这种程度的恋爱而已”……如果你抱有这种想法,那回报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人只能得到自己所要的。 引自 上野:恋爱是自我的斗争。我要成为“女人”,就需要“男人”作为恋爱游戏的对手。 -
铃木:您明明饱尝“将身心扔进阴沟”的性,为何能对男性不感到绝望?
现在有许多年轻女性敢对男人说“你们错了”,说“我不想被这样对待”。 我之所以羡慕她们,觉得她们分外耀眼,大概有一半是因为她们心中还抱有“相互理解”的希望。 也可以说,我羡慕她们是因为她们仍在不懈努力,试图将自己的故事与男人的故事磨合到一起,没有放下这份希望,我却早已放弃。 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我依然觉得“跟他们说什么都是徒劳”,也许就是心中的这份感觉让我离那些敢怒敢言的女性越来越远。 男人在AV女演员和性工作者面前展现的面孔是自私、可悲而无聊的。 我见惯了那自以为是、惺惺作态、将自说自话的幻想强加于人的嘴脸,这使我疏远了“不把肉体和精神扔进阴沟”的恋爱,疏远了女性主义,疏远了与其他女性的团结。密态 引自 铃木:您明明饱尝“将身心扔进阴沟”的性,为何能对男性不感到绝望? -
上野: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拥有众多可利用资源的你竟有层层倒转的自我意识与自尊。
别为了一点小钱脱下内裤。别对不喜欢的男人张开双腿。别因为男人的奉承就在人前脱光衣服。别误以为在人前脱光这种小事会改变你的人生。别为了得到男人的赞赏当着别人的面上床。别因为某个自私的男人对你心生情欲就得意扬扬。 别靠男人给的认可活下去。别用笑容回应男人的麻木不仁。别封印自己的情绪。 还有…别再轻贱自己了。 最后还是聊回《爱的艺术》吧。顾名思义,认可欲求是一种被动的欲求,即“想要被认可”和“想要被爱”。而弗洛姆明确指出,爱是一种积极主动的行为。而积极主动的行为正是自主的标志。 如此想来,世间最有意义的行为不正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吗?这种行为的回报不来自他人,而来自我们自己。 引自 上野: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拥有众多可利用资源的你竟有层层倒转的自我意识与自尊。 -
铃木:为得到怜爱与尊敬,AV女演员和高学历的头衔我都需要。
我最近出版的书里也提到,有些女性至今还盼着男方提出“请和我交往,否则就坐立不安,但在工作中又步步高升,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她们身披浪漫爱意识形态的余香,带着男权的伤痕,捧着老一辈交到她们手中的尊严,还有自己决定自身价值的自由,但她们一样都不舍得抛弃,只得东奔西跑,手足无措。 引自 铃木:为得到怜爱与尊敬,AV女演员和高学历的头衔我都需要。 我在上一封信里提到,槽踢自己的性满足了我年轻时的自尊心。 而您补充道,这是“母亲禁止并厌恶到极点”的事。我一边看您的回信,一边琢磨这一点。也许对我而言,母爱“本该是无条件的,但我怀疑它是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无条件”,所以我会把母亲作为女性引以为傲并长期坚持的东西扔进阴沟,变成她最厌恶、绝对不想成为的模样,一心想看看她的爱有没有“最低限度的条件”。 这是因为我确信,我之所以能够在那里满足浅薄但又特殊的自尊心,之所以一度沉迷,之所以自以为找到了容身之地,就是因为那种行为极其特殊。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种特殊性带来的愉悦与兴奋就像毒品一样极其危险。但事到如今,我并不想用“有害灵魂”这一句话糊弄过去。 引自 铃木:为得到怜爱与尊敬,AV女演员和高学历的头衔我都需要。 -
铃木:为得到怜爱与尊敬,AV女演员和高学历的头衔我都需要。
即使一个人享有各种能力和资源,只要执着于“被爱”、不愿放弃男人的认可,就无法从容地选择“爱”一个人。 尽管终点是那样遥远,但走向它的脚步正变得愈发统一,这令我颇受哉舞。 引自 铃木:为得到怜爱与尊敬,AV女演员和高学历的头衔我都需要。 -
上野:被“独立女性”这一观念困住的我也许与你半斤八两。
长久以来,女儿反叛父母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性越轨”。因为这是父母双方都最为厌恶的事情。你为了考验“有条件的母爱”,为了看看做到哪一步会突破底线,“以幼稚拙劣的手段尝试‘失去它’,以便试探能否真的失去它”,这其实并不罕见。 可如果你是儿子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也许你就无法背叛母亲了。 当年的我也想脱离父母的引力圈,但主要是想摆脱我的父亲,而不是母亲。因为母亲太过无力,不足以成为“毒母”。她的无力甚至让我产生了恨意。父亲下达了“禁令”,于是我把他看不顺眼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其中也包括性越轨。 为什么如此无聊的事情竟会如此妙不可言?其实我很清楚,关键就在于“父亲的禁止”。 引自 上野:被“独立女性”这一观念困住的我也许与你半斤八两。 我逐渐感觉到精神和身体都是易碎品。不小心轻放,身心都会破碎。易碎品就得享受易碎品的待遇。而当年的我是多么傲慢,以为无论怎样胡来,我和对方都不会碎。 人们常说我很坚强,说我抗击打能力强。才不是呢。谁愿意生动变成一个“抗击打”的人啊?挨打了就会痛,就会受伤。一旦伤痛过度,就会碎裂坏掉。 把易碎品当作易碎品对待。 这一点对自己和他人都万分重要,而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搞明白,真是愚蠢至极。 2020年10月18日 上野千鹤子 引自 上野:被“独立女性”这一观念困住的我也许与你半斤八两。 -
铃木:往自己的人生中掺入多少“女人”的成分,大概是女学生的切实烦恼。
并不是说一个人只要双手奉上自己的性,就能得到爱的承诺,也不是说只要置身于爱,就不会为性迷失。女人在性这方面也可以积极主动,把性和爱完全分开,但是,在性从属于爱时女人用性换来的安全感与满足感,是现在的她们未必能够得到的。 引自 铃木:往自己的人生中掺入多少“女人”的成分,大概是女学生的切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