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对《失踪的孩子》的笔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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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 (动身,动笔,动手,动心。)

读过 失踪的孩子

失踪的孩子
  • 书名: 失踪的孩子
  • 作者: [意] 埃莱娜·费兰特
  • 副标题: 那不勒斯四部曲4
  • 页数: 480
  •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 出版年: 2018-7
  • 《失踪的孩子》

    在蒙彼利埃,在沉迷于强烈爱情的那些天里,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摆脱了那些年来一直束缚着我的东西,那些东西部分源于我的出身,部分是我通过学习构建起来的束缚,还有我所选择的生活带来的羁绊,首先是我的婚姻。在那里,我明白了过去我的第一本书被翻译成外语时我感到喜悦的原因,我也明白了我的书在意大利之外没有市场的原因。相比而言,莉拉从来都没离开过那不勒斯,她甚至对圣约翰·特杜奇奥也心怀畏惧。假如在过去,我觉得这不容置疑——就像她通常做的那些选择,可以使她转败为胜,但现在我觉得,那都是她思想局限的表现。我当时的反应,就像一个被羞辱了的人,想用同样的话回敬对方:“亲爱的,看看我现在,你没看走眼吧?但我却看错你了:你情愿一辈子都待在大路边上,看着那些经过的卡车。”

    264-270

    对别人不要有太大的期望,要尽量享受你拥有的,这就是规则。”

    1450-1451

    从那上面看到的海是什么样的?一片蓝色?你最好到近处看看,这样你就会看到,海上全是垃圾、尿、带病毒的脏水。你们这些读书写作的人喜欢说谎,而不是说出真相。”

    1791-1793

    “我以为这只是一时的坏心情,来了会走的,就像生长热。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铜锅裂开的事儿?一九五八年元旦,索拉拉兄弟对着我们开枪,你记得吗?其实,当时他们开枪,并没让我觉得害怕,让我害怕的是烟花的颜色,我觉得那些颜色很锋利,尤其是绿色和紫色,会把我们切开。那些落在我哥哥身上的烟花像刀刃,像矬子,会把他身上的肉削下来,会让他身体里另一个让人作呕的哥哥冒出来,要么我把他塞进去——塞进他的老皮囊,要么他会伤害我。莱农,我这一辈子,除了躲开那样的时刻,没做过别的事儿。马尔切洛让我害怕,我通过斯特凡诺保护自己,斯特凡诺让我害怕,我通过米凯莱保护自己。米凯莱让我害怕,我通过尼诺保护自己。尼诺让我害怕,我通过恩佐保护自己。‘保护’这个词儿意味着什么?我要给你列举一个详细的单子,所有我构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藏身之所,但后来都没有用。你记不记得,在伊斯基亚时,我当时多么害怕那里的夜空?你们说夜空真美,但我没法感受到。我闻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就像蛋壳和蛋白里装着发绿的蛋黄,就像一颗煮鸡蛋裂开了;我嘴里感觉到这种臭鸡蛋——毒星星的味道,它们的光是一种黏糊糊的、白色的光,会和天空软乎乎的黑色黏在我的牙齿上,压抑着恶心感,一口咬下去,会有一种咬沙子的嘎嘎吱吱的声音。我解释得清楚吗?你能听明白吗?在伊斯基亚时,虽然我挺高兴的,心里充满爱,但没有用,我的脑袋还是会看到别的东西——上面,下面,侧面——还是能看到让我害怕的东西。比如说在布鲁诺的工厂里,动物的骨头在我的手指下裂开,轻轻碰一下,就会有散发着臭味的骨髓流出来,我感到那么恶心,我以为我生病了,后来我真的生病了。我心脏有杂音吗?没有。还是头脑的问题。我没办法停下来,我要一直做这做那:掩盖、揭发、加固又忽然拆掉、破坏。比如说阿方索,从小他都让我很不舒服,我感觉把他缝在一起的棉线正要裂开。米凯莱呢?他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但我要做的只是找对线头,拽一下,哈哈哈!我把他的线拽断了,我把他的线头和阿方索的线头绑在一起,男性和男性,他们的材料混合在一起。我白天编,晚上拆,脑子就是这么指挥我的。但这也没什么用,恐惧还在,我一直都有这种怀疑,它在正常事物之间的空隙里,一直在那里等待着。从今晚开始,我更确信这一点:莱农,一切都那么易碎,包括在我的肚子里这个小生物,看起来是长久的,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莱农,你记不记得,我和斯特凡诺结婚时,想让这个城区从头开始,只有美好的事情,让之前那些丑恶的事儿不会再有?那个阶段持续了多久?好的意愿是很脆弱的,在我身上,爱也很脆弱。对于一个男人的爱持续不了多久,对于孩子的爱也持续不了很久,很快就会出现破绽。你看看那些破洞,你会看到好意和恶意混合在一起。詹纳罗让我充满愧疚,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是一种责任,他在抓我,在切割着我。爱和恨在一起涌动,我受不了,我没办法一直投入到一种好的意愿里。奥利维耶罗老师说得对,我很坏,我连一份友谊都没办法保持。莱农,你对我很好,很有耐心。但今天晚上,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即使没有地震,也有一种溶剂在缓慢起作用,很温和,但会把一切都消融。因此,拜托了,假如我得罪你,假如我对你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你要捂住耳朵,我不想说这些,但我说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会跌倒起不来的。”

    2436-2463

    ”我让她偎依着我,她睡着了。我一直醒着,守着她,就像以前她要求我做的那样。我时不时会感觉到轻微的地震,还有汽车里发出的恐怖叫喊。现在大路上空荡荡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在轻轻地踢打,我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她的肚子也在动。一切都在动:地层下的熔岩、恒星的火焰、行星、整个宇宙、黑暗中的光、寒冷中的寂静。但我现在回味着莉拉激动地说出口的那些让人不安的话。我感觉在我心里,恐惧从来都站不住脚。火山,甚至是地表下面我想象的炽热熔岩。恐怖会变成一些整齐有序的句子或者和谐的影像,安置在我的脑子里,它会变成一块黑色的铺路石,就像那不勒斯街道上的石头,无论如何,恐惧是我可以主宰的东西。总之,无论发生什么,我可以控制自己,我不会六神无主。所有让我受打击的事情——学习、出书、弗朗科、彼得罗、两个孩子、尼诺、地震,都会过去,但是我——无论是哪个阶段的我,我都是稳定的,我就是那个圆点,是固定的,其他事情像圆规上的铅笔,会围绕着我画圈。现在我明白了,莉拉却不是这样,她很难有稳定感,这让我变得骄傲起来,我平静下来,心软了。即使她一直在主宰着一切,即使一直以来甚至是现在她还是决定着一切,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她做不到,她也不相信这一点,她的怨恨和愤怒让人同情,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滴岩浆,她的所有努力最终来说只是保证自己不要裂开。虽然她工于心计,能控制人和事情,但她的状态是不稳定的,莉拉会失去自己,好像是唯一的事实是混乱。她是那么活跃勇敢,但她会吓得失魂落魄,失去自己,会变得谁也不是。

    2464-2477

    她说我不应该自暴自弃,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假如继续那样下去,我会越来越失去自我。

    3449-3450

    我不得不回到城区,之前我觉得这是一场溃败,现在这不仅让我获得了文学上的尊严,而且在文化和政治方面,也是一个决定性选择。

    3637-3638

    都认识到一个人吃饱肚子,不会给另一个人的四肢提供养分,如果有人试图让别人相信这一点,他们迟早会得到该有的下场

    5588-5589

    2022-03-13 23:50:00 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