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妮娅对《把你交给时间》的笔记(14)

曾与你站在同一片黑暗中躲雨，你的呼吸在耳后。

我想起Margaret Atwood（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诗：

I would like to be the air that inhabits you for a moment only.

I would like to be that unnoticed and that necessary.

我愿化作空气供你片刻栖身，不被觉察却被需要。

时间是最深的沼泽，等得越久，陷得越深。

我们并不编排一切，我们不过是实践自己的预言。

命运让我们遇见，时间让我们分离。我知道，总有一天这关怀会成为打扰。那么，就让我沉默。

那些迟到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来了。但又有什么关系，怀着希望等啊等，也是一辈子。王尔德说：Devotion seemed to me, seems to me still, a wonderful thing.（赤诚对我来说是件美妙的事，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爱使人自由。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爱中的思念与想念，因用情至深而密实坚韧如网。敬畏爱的伟大并知晓它的局限才是自由。

生活山高水阔，我喜欢我们各自坚守，并各自自由。”

之前亚伟问我眼中好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我回答说，大概是双方谁都不需要停下来等对方，我们就像是两棵各自往上生长的大树，等到时机成熟，枝叶也就自然交错在一起了。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是好的爱情，该怎么定义好呢？我因为追求自由生长失去了一些人。也许我们能各自坚守各自自由，那我们能等到时机成熟吗？有朝一日我们能枝繁叶茂到拥抱对方的叶子吗？

【麦多克斯是个容易被忘记的角色，一个在沙漠里读《安娜·卡列尼娜》的地理学家。是他告诉“英国病人”艾尔麦西，人喉咙下方那个小小的凹陷叫作vascular sizood（胸骨上切迹）。他在认识艾尔麦西十年之后才问：“你喜欢那个月亮吗？”他们最后一次分手，麦多克斯将所有地图和指南针都留给了艾尔麦西，只带走了最心爱的那本托尔斯泰。他用老派的方式与艾尔麦西告别：“愿上帝保佑你平安。”艾尔麦西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答：“根本没有上帝。”但在内心深处，艾尔麦西知道，自己曾多么依赖他的平静、他解释世界的方式。】

我不信上帝，但我会用自己的方法为你祈祷，希望有神/人保佑你。

我们能做的，是尽量温柔对待身边的人，因为他们是我们无法抵达也终不能理解的另一个自身，是这世界上无数被困在不同面貌与思维中的、不同心智与皮囊下的“我”。

【“那你对爱情有了什么新的领悟呢？”你问。

我答：爱情是种啮齿动物，吃光了你的血肉，啃完了你的骨头，露出一颗心来。它还说：这并不足够。它会一直啃噬你的灵魂。】

是《夜莺与玫瑰》啊。深情人的深情总是笨重的，是自戕心头血，才灌得花开。薄情人装深情才真好看，轻盈得体，就算砍上自己一刀，也是哄你心疼。好像生是你，死是你，其实呢，都为自己。

平静与沉默一样，有太多种质地。我的平静是经过许多盼望和更多失望才获得的吗？或者，仅仅因为从不太过接近的漠然？

我想，如果一个人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无法面对欲望获得满足或落空之后的虚无，就无法获得真正的平静。

马塞尔·普鲁斯特曾说：“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